第一百八十九章 凌橒点鸣川（1/2）

凌橒似乎都懒得提这件事情，只是把笔一撂，安能立马把他刚刚在写的纸张拿起来双手提在手里，那是很大的一张，安能的手臂伸的开开的像是一个风筝。左倪知道这是要自己看，便伸长了脖子，凌橒抬抬手，“起来吧。”

左倪过去，凌橒画工深厚，但是画的却不是意境，这张图上是板板整整的地形图纸。

“这是……”左倪抬起头，实际上已经猜出了几分，心跳开始加速。

“鸣川，”凌橒指指画，“北疆天然的一条运河。”

凌橒是个很有才气的男子，可是他的性格却很腹黑，做了王之后左倪从没见过他沉溺于山水诗书，而是每天都把自己沉浸在那些政事里。凌橒也确实是个好皇帝，否则整个北疆在这短短的不到两年时间不可能有这样的飞跃。战争的损失已经基本填平，当然也是因为当初她和严祤的功劳根本没有彻底打起来，北疆的临宇在凌橒的治理下散发着冉冉的生机。他对国事各方面的嗅觉都很敏锐，继位以来已经做过不少让百姓心服的功迹，而且作为北疆新的主人，对曾经牧野百姓也是相当友好。

一如现在，左倪对他的一些想法是很服气的。

“鸣川，作为一条运河它的功能发挥的不能算全面，而且它应该不止是一条运河而已，我很奇怪这条河附近竟然如此贫穷，在我看来它应该是北疆最有发展潜力的一块地方，可事实却恰恰相反。”凌橒点点图上他画的布局，站在这样一幅画前指点的凌橒冷静而锐利，像一把剑直插事情的重点。

“以往北疆对鸣川水上的水军投入极大，却忽略了周遭经济的发展，对贸易有些作为但也没有军事用心。导致这样一条河，周围只是一些贫瘠的渔村。左倪，你对此有什么看法吗，为什么会这样？”

左倪咽了一口，知道凌橒必定会这样问，其实他应该也知道，曾经的鸣川，连着外界，最重要的它连着南疆，牧靖康最在意安危，自然在水军上投入很多，贸易方面，鸣川的自然条件摆在那里，大家吃现成的就挺好。

“行了，”凌橒也知道左倪有些话不好说，自己坐下依着椅子的扶手，“说说别的你能想到的。”

左倪点头，“鸣川面积太广，虽然上面驻有南洺军，可是还是有水匪出没，因难以管束一直是比较混乱。水匪多是些贫苦的渔民，为了生计犯险，打劫路过的商船，可是越是混乱又越难以发展，恶性循坏……除此以外，以外……”

“什么？”凌橒支着头，眯起眼。

左倪咽了一口，“水势常常不稳，有滔天水浪，所以很多地方船只不敢过去。”

凌橒不满地看了左倪一眼，不过是鸣川上面的事，他觉得跟她关系不大，怎么她看起来还有所隐瞒的样子。

“你说的和严沫离说的差不多，只不过他比你总结的得更细些，那对于孤的用意，你怎么看？”

凌橒又示意左倪看他画的图，凌橒的图纸上标了不少点，旁边还都做了标注，看着极为用心，左倪凑过去细看，“这些……是码头吗？”

“还有我画出的一些贸易点……你是怎么了？”凌橒终于皱皱眉，今天的左倪怎么呆头呆脑的？平常的左倪胆大心细，而且思想开阔愿意尝试，和朝中那些迂腐的老臣不同，这也是为什么他喜欢找她谈事情，这样大的一件事还有很多结构细节要讨论，左倪这种状态怎么能行？

左倪低头，“王上息怒，臣……”

“你怕我针对严沫离？”凌橒说完就自己否定了，左倪和他都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除了对严家的那个人，其余时候他都挺大气的。

“绝对不是，只是臣一时有些……王上真的决定要重点发展鸣川一带？”左倪抬头问。

凌橒叹口气，“鸣川如果不带起来，就会是北疆的一块暗疮。大大小小的水匪屡禁不止，还有一些船私运货物，这些事早晚要做。目前我已经决定联合着南洺军全面剿除水匪，可是你也知道，那些水匪的根源，如果渔民们还继续这样食不果腹，是禁不完的。”

左倪也知道这是件好事，做成了是百姓的福祉，可是不知为什么，自她听了这件事后，心里就突突地跳，莫名的慌。

“王上，”左倪道，“以前，在臣的父亲还做将军时，当时的牧野也曾动过您这样的心思，可是事情发展的却不顺利。当时朝廷被迫停工，真实原因都被隐瞒了下来，可臣却知道一点，因为当时臣的父亲也接触过这件事，具体是当时经常无故的起风浪，摧毁了很多刚建好的码头，而且负责的大臣中饱私囊，用朝廷的钱来做别的事，最后不知什么原因也死了，而且是一连死了好几个，朝廷一时抽派不出别的人，就停工了。再加上渔民脑中的固有的信仰，不愿意接受朝廷的一些做法，也拒绝合作，所以那次没什么收效，只是劳民伤财。”

凌橒挑眉看左倪一眼，左倪忙低下头，“当然，臣并不是说王上，臣知道王上是为民着想，可是……当初失事的原因现在有的还是谜未解开，而风浪又不受人为控制，鸣川沿岸的渔民也依旧没有什么改观，我们贸贸然去做，只怕也要吃亏。”

凌橒垂下眼，左倪说的确实不无道理，这件事就像铸高楼，等正在铸的时候发现问题，麻烦不说确实劳民伤财。他也调查了当年牧野的事，弄个不好可能真的会败兴收场。

“所以孤叫了你来，”凌橒好看的手指交叠着，不知什么时候起他开始不戴扳指了，有时候就玩弄自己的两只手，这让严肃的他有了一丝违和的孩子气。

“左倪，自临宇迁来北疆，我们做过很多事，孤一直是比较看重你的，因为你有胆有谋，不止在带兵上——老实说我觉得你事务上要比带兵强一些，很多南疆的老臣听了都只知避让的事情你从来都不怕，和孤一起奋战，就算你把孤放在对立面，那么我们也会是相互尊重的对手……”

左倪听的心里发苦，低着头看不清她的样子，实际上小脸都揪成一团。凌橒八百年都不抒一次情，当他开始打感情牌的时候显得很怪异，怪到你忍不住想答应他算了，不然太尴尬了！

“王……”

左倪抬头，还是晚了，凌橒已经把一只手放到她肩上，没错，他果然面无表情，说着这番话。

“你是北疆当地的臣子，算是比较了解这一块儿，而且严沫离跟你关系也不错，我觉得你最适合。南疆的一大部分大臣倒不是反对这件事，而是避讳，另外的一些有的难保不会是出于一些私人的目的，想利用这件事的财权，但是——你不会让我失望，对吗？”

左倪的嘴都要咧了，还能怎么办，毕竟人家是老大，而且做的是好事。

凌橒快速地扯了下嘴角，一抹笑一闪而逝，他立马回身坐好，“严沫离那里孤会派人去帮他剿匪，另外对水上的贸易也要开始严查，这种事情我决定先交给你，暂时还没有特别好的人选，等我找到人了你再交接给他，你主要负责的，就是码头和沿岸贸易点的建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