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玉色的目的（2/2）

她走过去准确无误地把毽子找到拿起来，然后看着它发呆，绿萝和丫头们惊喜地围过来，一直到她们推搡着又去玩，傅蕊还在发呆。

晚上的时候，傅蕊躺在床上瞪着眼，自从身边的丫头换了以后，傅蕊就不要她们轮流守夜了，现在只要她愿意，她可以听清他们每一个人的呼吸声。这种声音的频率让她心情宁静，她已经不像以前一样惊慌，尽管她知道，比起之前的那些奇特，今天的这种已经到了强大的地步。

她翻了个身，还是毫无困意，突然想到，如果是爹爹呢，那会是到什么程度。他会不会更感知到自己呢？傅蕊闭上眼，爹爹和普通人肯定是不一样的，她可以在空气里感知到他吗？

傅蕊开始像伸触角一样把自己新开发的能力散出去，她开始还有些胆怯，后来就自如了，她越发感觉到这种能力的亲切，对，因为这是自身的能力，是她所有的，是最隐秘的。谁也夺不走只可以为她所用，傅蕊开始闭上眼睛把自己的触角尽情地伸出去，在房里，在院子里，在傅府游荡，当她这样做的时候，傅府就成了一个小世界——在她手中。

她俯瞰着一切，虽然不是在眼前成像的看，但是她可以根据那些她感受到的信息变相地知道一切。这真可怕，傅蕊想，但并没有觉得自己可怕，这种本能般存在的能力带着她自身的味道，那就是她。

傅蕊突然在床上浑身一震，像是一个小孩好奇地到处摸索，最后碰到了大人身上。

傅蕊所有的触角都在一瞬间猛地收回，她缩起身子躲在被子里，像是做错了什么事一样。最后，她清楚地感觉到那股压迫已经在床边，仿佛一面能量墙。不用什么特别的感知能力，她连那人的呼吸，他身上的气味都能听到、闻到。而且，她知道那是谁。

她也突然明白了父亲那种眼神，是的，从没比这一刻更确实的感到，他们才是同类。他们其实有很多交流的方法，自己以前怎么都没感受到？

傅蕊眼睛上还蒙着布，一根手指伸过去勾住那布条，轻轻把它拿开。

“别怕，慢慢地睁眼。”有人在自己耳边说。

傅蕊紧紧闭着，她不敢。

“不要怕，你能控制的。”那声音又说，有点鼓励，又像蛊惑。

傅蕊终于眼皮动了动，睫毛颤颤地掀起一点，又立马闭上，深深呼吸一下，再睁开。面前并不是黑暗，只是也不如白天清楚，她想使劲看好看清床边人的模样，然而他又压低着声音说，“别用力，你能看清的。”

傅蕊的眼睛光慢慢熄下去，但是她却看得更清楚了。她几乎惊喜地咬住被子，那这样是不是就没人看出来了？

仿佛感受到了她的兴奋，床边的人也笑道，“你长得真慢啊。”

如同叹息一般的话，让傅蕊心里一动，随后一股难受的热流把她的心包围，因为她感受到了温情，可又怕是自己臆想的。

“我们，都可以吗？”傅蕊问面前的父亲。

玉色为了方便和傅蕊说话蹲下了身子，可以和女儿平视。

“一直都可以。”玉色说，还是叹息般的口气，“我一直在等你意识到。眼睛的话，你是比较幸运的，可能因为你是女孩儿，紫色并没有沉淀到你的眼睛里去。”

那股难受更强烈了，傅蕊用被子堵住脸为了怕自己哭，她说，“爹爹，你是不是一直都能‘看’到我，感受到我的一切，不管你身在哪里，哪怕你一直不在家，只是我不知道而已。”

玉色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用手覆上傅蕊露出的一点脸，道，“我从来都没有用手摸过你的脸，你熟睡的时候，我常常……用我们的那种能力，触摸过你的脸，只是你睡得很熟。蕊儿……我太忙了，我不是个好父亲。”

傅蕊的眼睛终于湿润，她不管什么防备了，这是她的父亲。

“你为什么要走……”傅蕊说，她难过地抽了下鼻子。

玉色垂下眼，仿佛要给孩子讲一个残酷的通话故事一样，他说，“我们都会走，这里不属于我们。”

“那哪里属于我们呢？我们又是什么？”傅蕊问。

玉色不说话了，他目光有些寂寥地越过傅蕊，仿佛看见了什么正要发生的灾难。

“你要听爹爹的话，不能和人过分亲近，你要相信自然关系，自然关系里，人是会伤害我们的。”玉色说，他的目光透出些担忧。

“哥哥和娘不会伤害我们！”傅蕊握紧被子，“那你为什么要娶娘，然后又离开她呢……爹爹，在你心里最重要的是那个药吗？”

傅蕊的眼泪终于留下，她把脸埋进被子里抽泣一下又抬起，“爹爹，你回来吧，我愿意削肉给你制药，我什么都愿意，我本来就是你的骨肉，你回家吧！”

玉色的眼中晃动一下，他知道这亲情是真的，可是他的心早就死去了，亲情只是他的牵挂。

“这里不是家，”玉色哀伤地说，“当你知道一切，当别人知道一切，你就会明白，你在人世里，就如同活鱼跳在砧板上，这也就是，我们一族会这样少的原因。”

“爹爹……”

玉色没有继续往下说什么原因，但是傅蕊想那一定是很哀伤的，因为玉色好像根本没有力气再讲下去。

“爹爹，你能告诉我一切吗，我能接受的。”傅蕊眨巴着眼睛说，这话在几天前她肯定没有勇气说出口。

玉色看到她眼中稚嫩的坚强，笑笑，“你太小了，爹爹像你这样大的时候，提前知道了，不是很好接受呢。”

永远都不能和自己心爱的人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以前觉得那些约束来源于夫亲，知道后才发现，父亲身后还有更强硬的现实。

玉色望着在被窝里像个小粽子一样的傅蕊，他真的没有想到自己会有女儿，历代的鲛人只有儿子，女儿的几率真的很小。

“跟我走吧，”他还是说，“至少在你能保护自己之前，跟我在一起，我会把教你怎样去传承那些能力，然后我也就做完了我应做的事。”

“可是我不想离开，哥哥也不会让人伤害我，爹爹你不能留下保护我吗？”

玉色眼中突然漫过悲伤，如同海浪一般，“对不起蕊儿，爹爹不能，爹爹做完了这一切，就可以去死了。”

她，应该等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