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摆脱永远的孤寂（1/2）

夜深了，傅府门口的灯笼摇摇摆摆，发出的亮光很暗，暗到连大门上牌匾上的两个字都快要看不清楚，仿佛在昭示着一个事实，由两个女人支撑着的傅府，灵魂早已经死去。

纵使还有心力的傅老夫人，也被下人们悄悄议论着会不会熬过这个冬天，至于曹秋儿，她有时间，但是她的心早就不在傅家身上了。傅隐是和母亲一样的性格，他善于变化自己，却无力改变环境，当他失望的时候，他宁愿离去，他渴望萧官和他搭个伴，借她身上的勇气来改变这一切，可是也失败了，妹妹被送走之后，除了每天晚上回来向祖母问安，他大多数时候宁愿待在太医院。

曹秋儿越发觉得冷了，太冷了。她独自坐在自己房里，抓紧自己的衣袖，以前她受不了这样的冷，去找了玉色，可到最后，她逃离了他身边，又回到原点，只添了满心的惊吓。丫鬟都已经睡下，傅府这段时间少了很多人，她也没心思再买进来人，所以显得特别空旷。

窗户突然被风吹开，窗扇摇曳着，拍打了多下窗框，“砰砰”作响也没人来关，曹秋儿终于站起来，走到窗前把窗扇关上，关上之前她紧张地看了看外面，像偷看什么似的，她的样子有些鬼祟。院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有冻僵了的树影，和远处屋顶白森森的瓦片。

可就在窗户关上的一刹那，她背后突然汗毛倒竖，乃至感到有些麻，她猛地转身，在床前，有一个她熟悉的身影。

曹秋儿突然笑了，不知是惊吓过度还是笑自己，以前她常惊异于他的神出鬼没，但也只是惊奇而已，自己在心里为他找着善意的借口，认为他只是走路无声身手敏捷，可此时，他从外面回来，竟然没惊动任何人就到了她的房里，或者说，他们的房里。

玉色仿佛不知道冷，他仍是单薄的长衫，外面那件夹棉坎肩是她要他穿上的，她替他冷。他还穿着他们分开时的衣服，这点让曹秋儿害怕，她不敢想象这些天他是怎么过的，没有正常人的陪同，他自己一个人会怎样？

——十天前，在南方一座山上的庙里，玉色终于找到了他最后需要的一味药，然后就在他们住的客栈里，他开始动手研制，这本没有什么，他一直随身带着那些制药的东西，可这一次，他成功了，只需最后一步，这药就完成了。

曹秋儿其实一直都知道玉色现在要制的不是当初治疗肺病的药，因为那个病现在他们医馆已经可以医治了，这个在他妻子死去后的半年就研制出来了。后来除了研究另外一些不治之症的治疗方法，玉色都在有意识的进行另一种研究。曹秋儿为了表示尊重他，他不说，她就也不问，就当他是又在研究什么病，只要她能和他在一起。

可即便是不闻不问，两个人做夫妻也已经十几年，曹秋儿不可能一点也没有察觉。这一次她就格外紧张，似乎她也知道，这次能成功了。尽管如此，曹秋儿是真的不在乎他做什么事情，她在乎的，是他的用意，而令她最后失控的，也是他的用意。

玉色不会说谎，当她问他为何要这样做时，他只是沉默了一下就照实回答了，当曹秋儿问他最后会怎样做来完成时，他也照实说了，他认为曹秋儿也是参与者，这事不应该对她隐瞒，而且，他也想好事成之后该怎样报答她。相反曹秋儿失控才是他的意料之外，他甚至不明白为什么。

就好像此刻他不理解曹秋儿对他的抗拒，还有她为什么突然歇斯底里后不辞而别，把他一个人扔在那么个地方。在路上的这几天，他仍旧不紧不慢重复着自己的实验，他虽然没想出曹秋儿这样的理由，但是他大概能想到她之后的做法了。

“我已经把蕊儿藏到一个你找不到的地方，而且送她的人也被我遣散，你休想找到她！”

玉色似乎有些累，他目露疲惫，“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先我赶回来，就是为了送走她？”

“没错，你休想伤害我女儿！”曹秋儿几乎有些疯狂地喊道，外面的风声太大了，甚至掩盖了她尖锐的叫声。

玉色摇摇头，“我不会伤害她的，我说过以她的恢复能力来说那算不了什么，你又何必吓她呢？”

玉色的这句话最让曹秋儿受不了，就像他此时的态度一样。仿佛一切都是她想做的，把女儿送走，说那些话，都是她在折腾。

“保护女儿”，这是她如今支撑自己这样做的最强大理由，她不允许任何人来质疑。

“难道让我跟你一样？蕊儿还是一个孩子，身上流着你的血，你怎么忍心这样对她？有哪一个父亲会想对孩子做这样的事？”曹秋儿几乎是义正言辞地道。

玉色皱皱眉，他看曹秋儿的眼神有些费解，他不明白她是真的不理解他的话，还是人真的是不可能接受这种行为，可是从他看过的书来看，不是没有人接受这样。

也就是他这种眼神，让曹秋儿更加的火冒三丈，难堪让她愤怒，他为什么要质疑她？！

玉色向前一步，曹秋儿立马缩了一步，他说，“以我们的恢复能力，哪怕是割下一块肉，也会很快恢复，而且不会留下痕迹。之所以选蕊儿，是因为她是女体，本身就代表着生生不息，在我们，女体是很难得的。”

当傅蕊出生的时候，他也惊了一下，没想到会是个女孩，他们种族，已经很久没有女孩诞生了。

“你怎么能这样对你的女儿！”曹秋儿马上尖叫道，仿佛面前是一个衣冠禽兽。

玉色终于不说话了，他刚才走了几步使自己到了月光能照到的地方，他的眼睛在幽幽放着光，过分精致的五官让静止不动的他看起来像一个冰冷的假人。

“你应该知道，”他终于说话，口气中已经没了刚才解释的从容，只剩下阐述事实的冷硬，“我和蕊儿，和你们是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