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诈婚（1/2）

萧官家里的厅堂已经很暖了，可是傅蕊仍旧是缩着身子，她的声音都带着轻微的颤抖，嘴唇无论是说话还是停顿的时候都是哆嗦的，微微的泛着紫，手上捧着的茶由滚烫变成冰凉，她始终没有记得喝一口。萧官也忘了提醒她，只是不断地在心中告诉自己，缓一口气，缓一口气。

傅蕊叙述过后眼神空洞地望着萧官，萧官咽了一口唾沫，这时丫头进来，把茶和萧官的小暖炉都换了新的，又摆上几盘点心和甘果，在萧官的耳边说，“大小姐睡了，现在摆饭么夫人？”

萧官喘了一口气，几乎是逃避般把目光转向丫鬟，先转向自己安宁祥和的生活。

“确定老爷中午不回来吃？”

“老人派人回来说晚上回来吃晚饭，午饭您先自己用，给您捎了筐荔枝送回来了。”

“哦，挑出些好的我和傅小姐饭后吃。”

“哎，要不要告诉回来传话儿的人今天大夫说的话？”

“不用了，回来我告诉他，省的他又心急。”

丫鬟抿嘴一笑夹着托盘出去了，萧官从自己的生活里转过身再去看傅蕊，觉得心已经平和了许多。一时间那种安稳的幸福在心底变得弥足珍贵。也更同情傅蕊，她收拾好心神，先说道，

“蕊儿，首先你放心，你在我这儿，我不会让你受一点伤害！”

傅蕊失了会儿神，听到萧官的话她凄然一笑，有感动，可更多的是绝望。也许整件事情对她打击最大的，是父亲的态度。如果真的像母亲说的那样，那她作为儿女，为父亲偿了心愿，就这样死去，也好，如果说连自己的生父都不想自己活着的话。

萧官看出了这一点，人极度失望或无望时最容易自轻自贱，她拉过傅蕊的手，“你不要胡思乱想，虎毒不食子，如果你父亲真是那个目的，我不管他是什么都绝不会放任他！你母亲把你送来，也是希望你平安，你千万不要犯傻。”

傅蕊却摇摇头，脸上的泪痕已经冰凉，“我连我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如果真像母亲说的，那我生下来不过就是为了做药引，没有别的意义……”

萧官抿抿嘴，她想还好自己并没有给傅蕊看那页纸，否则就会是另一重打击，她要好好想一想，必要的时候甚至宁愿说谎，只要能唤醒傅蕊生存的勇气。左倪应该知道些什么，她查的事情说不定就和傅蕊的身世有关，看来她还要找左倪聊聊。

正说着饭摆了上来，就在暖厅吃，丫鬟们搬了桌子，上好菜，萧官拉着傅蕊落座，给她夹菜添汤，几乎是看着她吃完这一餐饭，饭后又亲自剥荔枝给她吃。

“你尝尝，这应该是进贡的，北疆现在是严冬，可没有这个。”

萧官剥一个，傅蕊就吃一个，吞咽艰难，显然她根本就没心情，但是又不想让萧官担心。

下午傅蕊好像受了风寒，早早的休息了。萧官多派了几个人守住她的门口，自己想着法子。东方卓明下午回来，得知萧官又怀上了，果然是高兴的把她举了又举，亲了又亲。在肚子上摸来摸去好像小孩子已经长成在里面了一样。萧官白天紧绷着的神经都放松下来，看着他哭笑不得。忽然又感叹似的问道，“卓明，你说做父亲的，对孩子的感情是不是会比母亲慢一些，迟钝一些，或者说有的根本就没有感觉？”

东方卓明本来一心趴在萧官的肚子上听动静，这下突然抬头，“当然不会！嗯——”

又皱着眉想了好久，道，“第一次可能会有些迟钝，毕竟孩子在你身上，开始只是担心你的身体，然后有些惶恐……”

“什么惶恐？”

“不知道，就是莫名的。不安，心里又热热的，大概要过几个月之久，那种感觉才会成熟，变成对你腹中孩子的期待和担心，等到看到她在我臂弯的一刻，才仿佛终于明白一样，像是——”

“见到了前世的情人。”萧官打趣地道。

东方卓明白她一眼，“胡说八道，”然后又认真的回忆，“那种感觉从你孕期开始，到了见到孩子时明了，在她出生后的几个月，会爆发似的生长，到最后甚至会有些神经质……”

这个萧官倒是知道，那段时期东方卓明动不动大半夜的突然就要去看女儿，后来演变成不许聚丰原里的人谈论将来皎月嫁人的话题，那时候他确实像个神经病老爹。

萧官摸着夫君的头，思索着倚在绣床的床架上，这世上难道真有不爱自己孩子的父亲，甚至生出孩子是为了利用？甚至不惜让她死？

她不太相信傅蕊母亲的话了，那毕竟是一面之词。可是谨慎起见她还是会好好保护傅蕊，聚丰原的保卫系统很严密，曹秋儿送女儿到这里是送对了，萧官又向东方卓明提议，让他挑选聚丰原最勇猛的勇士，两班倒暗中保护傅蕊，不管她是出去还是在房间里，都要确保她的安全。至于萧官自己，决定在肚子大之前把这些闲事能管都管到了，等肚子大起来，她可就要只顾自己了，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也没有心力再管别人。

萧官正想着，听见敲门声，惠纕的声音传来，“姐姐，我来道喜了。”

萧官推推东方卓明，他只好放开娘子起身去喝茶。萧官说了声“进来。”

惠纕捧着一架腊梅进来，梅花上面带着雪粒。外面应该下雪了，她把腊梅找瓶子插了，一边道，“姐姐姐夫都在啊，我去山上折了姐姐喜欢的梅花，这花骨朵等明天就开了！”

萧官歪在靠枕上扶着肚子，“我这一天也见不着你几回。”

惠纕低着头，拨弄着梅花，“人家……有事嘛，园子里这么多活儿……”

萧官一向娇惯惠纕，惠纕说着到最后也愧疚起来，声音小下去。

东方卓明觉得气氛不对，他一个大男人不想在这微妙的环境中待着，起身说先去看看女儿，萧官点点头让人拿披风给他。

只剩下萧官和惠纕后萧官更不说话了，惠纕低着头，不抬头她也知道萧官此刻正看着她，她的那些小九九，从来都不敢在萧官面前亮。

“知道你没闲着，”萧官突然道，“但只求你忙些你该忙的，你也不小了，该知道什么是轻重缓急。”

萧官吃过晚饭又换了衣裳，一身暗红色的宽大丝袍上面绣着金黄的牡丹，小立领被她解开了一粒花扣，一件柔软的银灰色皮草袍子被她随意盖在腰间，房里暖用不着穿着，倚在床头即娇媚又大气，一派大户正室的气度。

惠纕低着头，抠着自己的手指，知道萧官在敲打自己，小声道，“那人家急也不知道要做些什么嘛。”

萧官突然一拨腰间的皮草袍子微微起了一下身，“你不知道！你现在不是十六七那会儿，你看我这都什么时候了，再过段时间肚子又鼓起来，到时候还能做什么？”

惠纕心里一委屈鼻子也酸楚，但又说不出什么来，低着头眼泪都快下来了。这些天她也莫名的焦心和烦躁，可是真的是越急越不得要领，又抹不开跟萧官说。

萧官叹了口气又靠回去，“你要是心里没事，眼里没人，我宁可养你一辈子，可你这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