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走水（2/2）

容以见状，忙道：“皇后娘娘送了木船之后，可不是一直放在嫣华宫中。自然就有嫣华宫的许多人可以做手脚，如何浣昭仪口口声声直指皇后娘娘？嫔妾虽不清楚走水的事，但皇后娘娘素日疼爱大皇子，如何冒险在今日这样的日子做这些莫须有的事？况且……”

容以还没说完，就被赵浣儿一口抢过去道：“容修媛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现在是皇上的妃嫔，可不是某人府中的丫鬟！”

赵浣儿如此一说，正戳在容以痛处。我亦听不下去，更不愿与赵浣儿争执，只对着凌胜道：“皇上，究竟发生何事，臣妾尚不清楚。不过臣妾素日待大皇子如何，皇上也是看在眼里的。请皇上明察。”

我说着，再坐不住，起身行了个大礼。

凌胜却并不叫我起来，只对着万礼贵大声吼了句：“你说！”

万礼贵吓得头上汗都出来了，忙跪下回道：“回皇上，奴才已经检查过了，木船里头装了大量硝石、硫磺，遇火便会燃起来，又是半夜，宫人都打盹，才走水了。”

竟然是这样。我亦吃惊，忙辩解道：“皇上，臣妾并不知木船内里的结构。这木船也是昨日一早才从仓库中拿出来的，臣妾连见都没有见过，就叫宫人抬过来了。凤俪宫的所有人都可替臣妾作证。”

“到底是娘娘宫里，娘娘说没见过，难道底下其他人还敢说什么吗？听说娘娘宫里从前不听话的宫女都是以上吊自行了解，如此威胁之下，怎么还会有人敢说实话？”

赵浣儿步步紧逼，仍不松口。还搬出从前叶秋的事情来。

“浣昭仪，你是什么身份？敢这样对本宫说话。本宫是后宫之主，还轮不到你一个正二品的昭仪来置喙。”我不再像之前的那般退让，径直对上赵浣儿的双眸呵斥道。

许是没想到我突然的强硬，赵浣儿一时语塞。正欲反驳时，凌胜亦摆了摆手，说道：“都不用再说了。今日的事朕自然会查个水落石出。万礼贵，把素日照顾大皇子的嬷嬷传上来。”

凌胜的吩咐，万公公哪里敢怠慢，忙不迭传去了。

不一会儿一个老嬷嬷就怯生生地走了进来，径直跪下。

“大皇子的木船就算装了硝石一类的东西，没有引燃的物件怎么会突然燃起来的？”凌胜厉声问道。

“回皇上。老奴不知，大皇子现在大了，往日睡觉都不让老奴伺候。今日也是火势起来了，老奴才冲进去将大皇子抱出来。”

“平日里都是怎么伺候的，连大皇子的情况都不清楚。要你们有何用？”我大声呵斥。

那老嬷嬷听得我这样急言令色一般说，吓得往后哆嗦了许多。

“皇后娘娘这般动怒做什么？难不成是怕她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臣妾却是要谢谢她，要不是她舍命将瑞儿抱出，我苦命的瑞儿还不知道要遭受怎样的磨难。”浣昭仪一边说着，一边小声地哭起来。当真是为了孩子而心疼的模样。

凌胜见她这般亦有些不忍，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安抚道：“别哭了，没事，现在都没事，瑞儿还好好的呢。”

凌胜对我面无表情，对赵浣儿却这般温情。想来也是疑心我了。

赵浣儿哭了一小会儿，又带着眼泪对着低下头的嬷嬷道：“你好生回忆回忆，今日还有没有其他什么东西跟平日是不一样的。”

她这样一问，那老嬷嬷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忙道：“老奴想起来了。晚上大皇子手里拿了个小红灯笼在玩儿。睡前老奴本要收走，大皇子说是皇后娘娘送的，喜欢得不得了，非要再睡前再玩儿一会儿。奴婢瞧着那小灯笼只有一小缕火苗，想着没什么大碍，又是皇后娘娘赏的东西，奴婢也不敢随意要走，便随了大皇子的意思。”

“皇上，臣妾从来没有送什么小灯笼给大皇子。臣妾预备的礼物只有木船啊皇上。”听了那嬷嬷的话，我只觉得荒唐至极，忙对着凌胜说道。

凌胜却不瞧我。对着万礼贵吩咐：“你再去查，看看有没有灯笼烧后的痕迹。”

凌胜已做出了自己的选择，我再如何说也是没有丝毫用处的。只得等着。

“回皇上，果真有灯笼的灰烬。想来就是那灯笼的火苗引燃了木船里的硝石。”万礼贵的回答让我更是不知从何辩解。

从踏入这嫣华宫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意识到我陷入了一个精心布置的圈套之中。

此刻更是百口莫辩。

“皇上，嫔妾请求将我宫里的宫女太监全部询问一遍，那灯笼不可能直接到瑞儿的手上的，定是有人送进来的。”赵浣儿向凌胜请求，脸庞还挂着泪花，在她美艳的脸上，更是我见犹怜。

凌胜点点头。万礼贵两兄弟便都下去询问了。

不久又带上来一个眼生的宫女。

一进门，那宫女便交代：“晚上宴会快结束的时候，皇后娘娘身边的桃夭惠人送了个小灯笼过来，叫奴婢交给大皇子，说是娘娘给大皇子的礼物。皇后娘娘素日也会送些玩具过来，奴婢也没多想，就直接交给大皇子了。”

果然是桃夭。我在心里想着，不禁对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多了两份憎恨。

“传桃夭。”凌胜大声说道。

很快，桃夭就过来了。进了门，还怯生生地看看我。

“今日，你可有送什么东西到嫣华宫？”凌胜问道。

桃夭瞧瞧我又瞧瞧皇上，才缓缓答道：“回皇上。臣妾今日送了个灯笼给大皇子。”

“眼下皇上在这里，你只管回皇上的话，老瞧皇后娘娘做什么？你只管说出实话，皇上自然会给你做主的。”赵浣儿呵斥道。

桃夭一激灵，忙磕头道：“奴婢遵旨奴婢遵旨。”

桃夭眼下的这幅可怜模样，倒是我素日从未见过的。在凤俪宫里她一向是最稳重少言的，哪里有现在的这般怯弱。看来果真是宫里待久了，会演戏了。

“是谁命你去送的灯笼？灯笼又是哪里来的，你今日若是不如实交代，本宫必然让你无法活着走出这嫣华宫。”我厉声说着，话语更重了些。连凌胜听了都微微皱了皱眉。

“娘娘吓唬桃夭做什么？”赵浣儿不屑道，又安抚桃夭说道，“你只管如实说出你知道的就是。”

“是……是皇后娘娘叫奴婢送的灯笼。灯笼也是皇后娘娘给奴婢的，娘娘您忘了吗？”

桃夭的话像是正红的烛火一般，在这深夜点亮了最大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