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坐下和我说说话吧”（1/2）

时间对陈岚来说就是银行卡上数字的增增减减，学校教务系统上学分的增加，还有第二学年学费的减免，助学金的发放，食堂饭卡上充的补助金。钱对她来说太重要了，她虽不愿在自己身上多花一分钱，但也不避开正常的社交。宿舍的聚餐，班里的旅游，生日的请客吃饭她也是牢牢跟紧大学生的脚步。

随着陈一堂来店里吃饭的次数多了，陈岚注意到他身边依旧每次都陪伴着不同的靓丽女性，而他也依旧是每次都是给出一张玩世不恭的脸。

陈岚当然不会觉得自己和他有多熟，她做服务员时永远都是恭敬顺从地站一边默默侯着，兼职弹琴时就从来不注意任何人，也不主动示好，也不有意对着某些客人做贴心服务。但最近陈老板的情绪都有些不佳。他那天一个人来餐厅的时候陈岚就觉得奇怪，穿着活力十足的休闲西装却脚步闷闷的，不是从前的神采奕奕。大概烦心事很多，陈岚小心翼翼不敢有什么差池，怕触了他逆鳞。陈一堂却开口和她聊起了天。

“你为什么来这里做服务员啊？你讲过原因吗？是没讲过还是我忘记了？。。。唉，为什么我这么烦啊？你有这么多烦恼吗？。。。”

他自言自语，又自问自答，陈岚心想这怕是喝醉了酒了，但细闻又没有一丝酒味。

陈一堂修长的的手指交叠握着装了菊花普洱茶的玻璃杯，喃喃自语着。陈岚不确定他到底需不需要自己的答案自。正犹豫着是不是要退到一旁，他突然说道：“坐下来陪我说说话吧！”

陈岚目瞪口呆，这种示软的口气，这么骄傲的纨绔公子肯定是遭遇了什么事情了。她也真坐了下来，很认真地坐在他对面的位置。这个位置通常都是他带来的不同女伴坐的位置，坐在这里可以看到餐厅外的小喷泉，也可以毫无障碍地欣赏中间的主舞台。果然是每次都会最先被定掉的位置，陈岚第一次享受到窗外的美景。

“你。。。还好吧。。。我，我其实觉得在这里做服务员是我的幸运。能够找到这份兼职，真的让我可以不用太过担心读大学的生活费。”陈岚开始很认真地讲起自己找这份工作的经过，像在向同样要找兼职的同学传授经验一样。陈一堂反而露出惊讶的表情。

“所以，你还要自己赚生活费？”

“对啊，连学费也要自己赚。助学金只能免除部分的学杂费，剩下的还是要自己攒。”

“。。。你父母知道你兼职这么辛苦吗？”陈一堂这种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大概是从来没有遇到过经济条件这么差的人，好奇陈岚的父母到底在搞什么。

“我只有一个人，所以都要靠自己的。和父母亲的重聚要到百年后哦！”

“恩？。。额！不好意思，我无意让你不开心！”陈一堂的反应非常快，似乎顿了都没一秒钟，立刻明白陈岚话里什么意思。陈岚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菊花特有的甘甜香味立刻包围了她，舒缓了她的神经。话匣子也慢慢打开，她第一次讲起了小时候和父母在一起的欢乐的事，讲起了寄人篱下的苦闷和隐忍，讲起了读大学后的目标和理想。抱着抛砖引玉的语气，开导看起来苦闷的陈一堂，“有时候我坚持不下去了我就会想，什么是我要真真去担心真真去烦恼的事情，什么是我真正该去为之奋斗的事情。拨开迷雾看本质，就没有什么好烦恼了。”

陈一堂似乎并没有开窍，反而关心起陈岚的梦想。“所以你的梦想是。。。？”

“攒够钱去美国读书，算梦想吗？所以，上班的辛苦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这个梦想说不定就成真了呢”

陈岚一口气讲了很多，但陈一堂却有些漫不经心地玩着面前的玻璃杯。陈岚突然间如释重负。有个人能够听她说出过往的痛苦，但是又完全不受她过去负能量的影响，不是两全其美吗？

而实际上研究玻璃杯和水的折射现象的陈一堂却听得认真。他不能表现出丝毫怜悯或者丝毫的感同身受，只能假装不在意。他不善于处理这种事情，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样的事情。

“你住宿舍？f大的本校区？”他找了个话题让静默的气氛稍微活跃点。

“是啊，有时候地铁公交，有时候借舍友的自行车。最近一直骑自行车来去，马上天冷了就不骑啦。”

“我待会送你回去。”

陈岚以自己骑车了，不方便拒绝了他的好意。

陈一堂也没多做坚持。大概是多少有点被自己悲惨的故事感染了想表达一些善意吧，陈岚心里想着，大老板还是有颗善良的心的。

他很快就买单结帐了，等陈岚从经理那儿取了新的排班表出来时那个座位上的人去而无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