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卜娑罗（2/2）

“见过公主这般的人，想忘都难。”三秀道，“只是公主眼下这样，太让三秀意外，以前你那么爱美，不会这么不做打扮。”

“五六年了，好快啊。我已不是当年的我。”

一边说着一边向着宫中舞榭歌台而去。

舞榭歌台前，各国使臣、满朝文武觥筹交错。

各国使臣之间攀谈着……

“听闻，今日那晋国公主要献舞？”

“晋国刚认了扶南当宗主，想必是来讨好。”

“不是，听说是晋国公主为了扶南巴舍曼将军。”

“快说来听听。”

“扶南围攻晋国，其中巴舍曼将军爱美人不爱名利，拜倒公主石榴裙下，阵前倒戈，后来晋国自降为藩属，巴舍曼将军就被下罪押送回来，那晋国公主一直相陪左右，如今这舞，听说是公主为了能去狱中与情郎相聚。”

“啧啧……，有幸目睹晋国公主的风采，倒也不错。”

“我见过那公主，的确世间难得的佳人。”

“哈哈……那美人虽美，她闹出的事情可不少，也不小。祸水……”

“听他们扶南大臣说，倒时扶南皇帝还要求公主给在座各位一一斟酒相陪，这般，公主跟歌姬有什么不同，有辱国风。”

“晋国不灭国，已是扶南开恩。那公主也就剩个名头。败则为寇嘛。”

说着说着……

空旷的舞场之中，众人先是一惊，再是一奇，惊的是那容颜的无双，奇的是等到了一个披头散发的司马月心，纷纷摇头，这哪是公主该有的行头。

古子沃道：“这样的尊容，岂不是败大家的兴。还是梳妆打理后再来献舞！”

司马月心被带了下去。任由宫娥们随意摆弄，她看不见那些鄙夷的眼神，她看不见那身衣服的款式，她更看不见此时的自己。司马月心泰然不动着，脸上毫无怒气。

三秀在一旁看着司马月心袒胸露背身着舞伎衣裳，隐隐难受，若是公主自己能看到，那是何等耻辱。待到梳妆打扮完毕，三秀领着司马月心返回舞榭。途中，三秀把自己身上的披帛给了司马月心，能挡下多少风光肉色就挡下多少，想曾经公主是何等傲气的人。

司马月心微微笑道：“三秀，能否帮我借把琵琶一用？”

三秀道：“公主稍等片刻，我马上去跟舞师借。”

再次回到舞榭之中。

她不知哪才算面对众人。既然看不到，那便用心舞上一曲。

柔荑般手，缓缓的打开。手指那样的柔韧，弯的如风中摇摆的柳枝，似如在风风雨雨下，那般踌躇来回，行云流水地抛去了鞋履，若丝雨润物般地有节奏踩踏着，宛如祭别冬日，冬雪化春雨的喜悦。忘情的舞着，这舞她闭着眼都能跳，一跳便是十年，自五岁至十五岁，每逢父王的寿宴，她总是喜滋滋的舞上一番。原来她已十多年未再跳过，可记忆还像昨日一般。

她笑着回忆着曾经献舞在父王跟前，笑得是那般醉心，不由开始弹奏起了她最心爱的琵琶曲。边舞边弹，披帛妖娆腾空，宛如是西方极乐的阿卜娑罗仙女。越舞越快，快得天璇地转。一帘的梦，只恐天上有。

当琵琶声声落下收尾的时候，她宛若坠下的仙人。

观者无不动容，迷失在那笑容梨涡中。

她这一舞，众人的酒杯搁置、筷箸未动，皆入迷着她那一举一动，一弹一拨。连宫娥们都停下脚步，驻足欣赏，生怕一丝的响动就破坏了那舞。

司马月心一动不动俯在冰冷的地上。

只听到君王冰冷传出的声音道：“送晋国公主去大牢陪巴舍曼。”

古子沃心里微微一酸，免去了晋国公主斟酒于殿前的安排，只是冷冷的看着司马月心由着侍卫带走。

当牢门打开，那一身舞姬打扮的司马月心出现在巴舍曼面前，巴舍曼心疼着眼前人，那骄傲的她怎甘被如此相待。

巴舍曼问道：“后悔了吗？”

司马月心，笑的满足道：“无悔。”

巴舍曼慢慢地拢起了月心凌乱的头发，道：“其实我希望你能活下去。”

月心依偎着巴舍曼肩头道：“我也希望你能陪我一起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