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刺客（2/2）

“罢了，”王澈咬着牙叹了口气：“追不上的！”

乐桐极目望去，眨眼的功夫已是半个影子都不剩，目之所及，反倒是院内兵将伤者众多，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而对方只有两个人，乐桐自是咽不下这口气，顿时火冒三丈，拳头攥得咯咯响。

一切发生的太快，现场一片狼藉，待那二人飞身离去，樊雨然一颗紧绷的心才松了口气，却顿觉天旋地转，软倒在乐毅臂膀中。

乐毅吓得不轻，连忙紧抱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喉口嘶吼着她的名字，一声比一声撕心裂肺。

“雨然！雨然！”

室内点上烛火，乐毅这才发现樊雨然整个背脊已被鲜血浸湿，他瞧得出她流了太多的血，一片触目惊心的嫣红，成股的血液蜿蜒而下，几层罗衫全粘在了一起，分都分不开。

樊雨然意识尚存，她记得背对着刺客上锁时，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她并没有感觉到疼，只觉得越来越累，越来越喘不过气来。

“雨然！雨然你怎么样？撑着点，别睡！别睡！”

乐毅眼底已是猩红一片，他身上各处聚毒刺割出的伤口正汩汩淌血，他揽着她时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也察觉到了胸前一片湿热，却不曾料到竟是她的血。

乐毅将她抱到床上，小心翼翼地欲探看她背上的伤口，他强忍着才能不让自己的手太过颤抖，可她惨白惨白的脸，叫他一颗心生疼，疼到要化成一摊血水。

“阿毅……”樊雨然咬住下唇，拼尽气力按住乐毅的手，死命撑着说出支离破碎的话：“你告诉我，聚毒刺，是怎么……起的？”

她背上的血在她脚下凝成了一汪血泊，乐毅一心只想帮她止血，哪里顾得上回答她：“雨然我们一会儿再说好不好？你先让我看看伤……”

“不……”樊雨然全身无力，意识再渐渐剥离，她就快撑不住了！她心忧乐毅伤势，可他却偏偏不肯说，急的樊雨然竟哭了出来：“你告诉我啊……”

乐毅一颗心暮得收紧，大掌捧住她苍白的脸，赶忙道：“好好好！我说！我说！是它自己崩开的！”

自己崩开的？

听完他的话，樊雨然忽而笑了，毫无血色的脸上绽出一抹虚弱却由衷的笑意。

典籍上有记载，习武之人若内力深厚，可带动周身气血运转，加速聚毒功效，待五脏内毒素尽除，聚毒刺自行脱离。

可几乎没人会这么做，经脉被封，硬凭借自己内力加速自身血液运转而冲破阻塞，其痛楚不亚于粉身碎骨。

他能为她做到如此，她还有什么遗憾呢？

“那就好……”樊雨然迷、离的眼神对上他焦灼的目光，甜甜一笑：“阿毅，我好累，我想……”

她的嘴型说着“睡”的字形，嗓中却再也发不出半点声响，她好累，累的眼睛都睁不开。

有什么东西拽着她往下沉，沉进一个极深极深的梦里，在哪个梦里她什么都不用想，也什么都不用做，她太累了，只想重重的闭上眼睛，任自己沉沦。

“不准睡！雨然！醒醒，我不准你睡！雨然！你醒醒！”

有冰凉的雨点砸在她脸上，耳边声嘶力竭的低吼声渐渐听不真切，而一句咬牙切齿地声音却突兀地钻进她心底，犹如磨牙一般，听得她浑身难受。

“樊雨然你且听着，你不是想救我？你若就这么死了，乐毅绝不独活！”

他怎么能这般吼她？她只是想睡一会儿啊，他的大掌钳得她生疼，感觉骨头都快被他捏碎了。

“阿毅……”樊雨然蹙起云眉，艰难的开口，缓缓撑开疲惫的眼皮。眼前一片光晕，缓上片刻视线才逐渐清晰。

乐毅红着眼睛，定定地盯着她，即便是听到她开口唤他，看到她重新睁开眼睛，乐毅眼底决然的神色也没有起丝毫波澜，就像已做好了完全的准备随她而去一般。

他眼眶是湿的，脸颊是湿的，嘴角却噙着鲜血，下颌边沿还挂着一滴晶莹的露水，摇摇欲坠，“啪嗒”一声，滴到她肌肤上，冰凉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