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玉碎（2/2）

华丽堂皇的三层阁楼，其实不过是重重的牢笼，牢牢锁住了这些无辜女子的半生。

樊雨然漆黑地瞳仁深不见底，整个身子都在轻轻颤抖，如果逃不出去，她甘愿玉碎于此，也不愿年复一年，苟且偷生！

这时，之前见过的吊梢眼女子扭着身子，一晃一晃地上了楼，扫了一眼满地狼藉，嗤笑着问：“灌下去了？”

紫衫老妈子满脸堆笑：“好不容易灌下去的，四儿啊，这小娘子够辣的，费了好大劲哩！”

吊梢眼女子勾了勾嘴角，眺了樊雨然一眼：“呦！还是个烈性儿的呢！卿大夫点名要个新来的伺候，你们赶紧给她拾掇拾掇，别扫了卿大夫的兴致。”

最后“兴致”两个字，咬得格外悠长。

四个老妈子会意，了然般幽幽而笑，朝樊雨然围了过去。

“你们想干什么！”樊雨然警惕地往后缩了缩，冰凉的手指触到了身后半人高的栏杆。

“放开我！放开我！”

几个小厮先一步左右钳住她的四肢，再一次掰开她的嘴，不知从哪搬来了一坛酒，咕咚咕咚地灌入她的喉间。

“呜！”

辛辣叫嚣着，自舌苔一路烧到胃里，樊雨然被迫咽下去好多，灌酒之人还不肯放过她，硬生生地将满满一坛酒全倾完才肯罢休。

异样的苦涩融在温热的酒水中，在她的口中无限放大。

这酒里，有情药！

“去，把她这身埋汰的衣裳给我扒了！换上咱们的！”媚音打着转儿撞进樊雨然的耳中。

几个小厮淫，笑着蜂拥而上，樊雨然贝齿咬出了血，染红了她苍白的唇瓣。

薄如蝉翼的衣衫发出撕裂般的哭声。

樊雨然睁着凌然的双眸，嘴角勾出一抹戾戾的笑，死死盯着众人，笑意决绝，再也不回头看一眼，纵身仰面而下。

几声惊呼中，她的身体犹如一只折了翼的白蝶，轻盈地自二楼坠下，凉飕飕的风声自耳畔刮过，她此时尚存余温地心中仅剩了一个念头。

乐毅，你为何，不信我？

哀痛绵绵无绝，寸断肝肠。今生如果还能再见到他，一定要亲口对他说一句话。

“乐毅，我恨你……”

樊雨然最后的意识里，似乎有人嘶吼般叫着她的名字，她仿佛瞧见了漫天的猩红，犹如破碎的罂粟花，美丽而妖冶，毒入骨髓。

－－－－－－－－－－－

一个时辰前的昌国君府，乐毅剑眉皱成了川字，在庭院内来回踱步，王澈乐桐陪着，不敢说话。

樊雨然不见了！

乐毅眼底划过几分怒意，几分悔意，她一个人能去哪？她不是说见不到他不走么！

现今儿倒好，她的人呢！

眼看天**晚，还不见樊雨然的影子，乐毅拧眉吸了口气，暗骂自己一声，喝道：“找！”

就在这时，一个精瘦猴子般的身影鬼鬼祟祟地出现在府门外，侍卫见他眼神不对，上前就给按住了。

“哎哎哎，别动手啊，别动手啊！我就是个送信的！”瘦猴子赶紧高高举起两只手，一副无辜的样子。

送信！

乐毅一急，一把揪起他的领子提到自己跟前，暴呵一声：“说！”

瘦猴子龇牙咧嘴地指指快勒死自己的领子，乐毅眼神一凌，愤然放了手。

“咳咳咳”，瘦猴子清了清嗓子，拎出那枚银针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什么，再一看，那银针早已被乐毅攥在了掌心里。

乐毅攥着银针的手掌有些颤抖，眼中闪着复杂的光亮，又疼又怜。

雨然，雨然你别出事，你等等我。

瘦猴装出几分流里流气的态势，捣捣牙说：“俺也不给你整虚的，你要找的人让俺们四姐逮去充了官妓，俺知道你是新封的昌国君，可俺们背后的主子可不比你阶品低，事闹大了对谁都不好，你拿一百金，俺们把人给你送回来，怎样？”

乐毅冷冷地盯着他，黑眸深不见底，看不出再多的痕迹，一如暗中伺机而动的豹子，最后审视着自己的猎物。

乐桐骇然的吞了口吐沫，上将军上次显出这幅森然的表情，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