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雪夜偶遇（2/2）

叶老师，下雪了，你看到了吗？

我回来了，叶老师，我现在和你在同一个城市里。

“又下起来了……瑞雪兆丰年呐……”

店里的清洁阿姨拖着扫把经过叶先声身旁，无可奈何地向门口走去，为了进出方便，门外小台阶上的雪花是要时时清扫的。

“大雪纷纷何所似？”老张头有板有眼地模仿起了谢太傅，顺便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须。

“撒盐空中差可拟－－－－－”田秋辰夹了口菜，边嚼边说。

“未若柳絮因风起。”

叶先声说着站起身来，走到落地窗旁，一下一下，轻轻擦起了窗上的水雾。

对街的小店、昏黄的路灯，路边的积雪……一样一样地映入眼帘。当漫天的大雪在视野里纷飞的时候，那个熟悉的影子也出现了。

她小小的，裹着一件厚实的毛线兔子外套，连衣帽上两只大耳朵乖巧地垂在脑后。她举起双手，轻轻托在一起，生怕夹碎了落在手心里的雪花。

熟悉的感觉，叶先声想，却一时想不起来这影子为何熟悉。叶先声像木头一样愣在原地，呼吸莫名其妙急促了起来，刚擦干净的玻璃很快又模糊了。他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慌忙擦了擦雾气，不可置信地睁大眼贴近了玻璃。

喉结上下动了动，用力攥了攥冰凉的双手，下巴不受控制地开始哆嗦。

李梦楚感觉到身后有双眼睛，她蓦地转过身来，与玻璃窗里的人四目相对。她的笑一时间僵硬在脸上，嘴巴微微张开，露出一排整齐的小白牙。呼出的热气一团团上升，时间仿佛被冰冷的天气凝固了。

只一瞬间，她的脑子“轰”地一下炸开了，日日夜夜朝思暮想的面孔，此刻就在只有一墙之隔的不远处。

雪花下落的速度慢了，慢了，静止了，两人的目光隔着窗户交汇缠绕，又好像隔了好几个世纪。

叶先声率先反应过来，一声“李梦楚”就这样脱口而出，他不顾一切地冲出门去，撞上了正在清扫积雪的大妈，他扭头目送着李梦楚慌忙逃离的背影，只觉得霎时间喘不上气来，脚下一滑，单膝单手跪在了小街上，膝盖上传来的生疼顺着脊梁直冲向头顶，他鼻子一酸，咬着牙，狠狠皱着眉头，眼睛里蹦出些红红的颜色。

他极力控制住追上去的冲动，心跳重重地砸在胸口，一下又一下，提醒他恢复理智：

不可以！

“李梦楚！”

声带剧烈地摩擦着，像极了低低的嘶吼。

微微的，心竟然有些疼。

慌忙逃窜的影子一路上摔倒了不知几次，最终消失在街角的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