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1 肢幻觉痛（1/2）

荣国公一直盯着她的眼睛，想要从里面看出什么，最终还是看不明白。

“你可知道裴衍要你找的秘药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

顾清和摇了摇头，从当初他最先提出秘药开始，到现在，丝毫没有说出一点和药有关的信息，她所猜的也不过是比较名贵的药方，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其他作用？

“这件事情还朝堂有关，若是不将这里面的关系理清楚，顾大夫大概不知道自己是与虎谋皮。”荣国公的面色沉了下来，看的却不是她，而是窗外。

“既然你是君绮好友，我妹她又信任你，且刚才一番试探而来，我也觉你不是大恶之辈，所以才提起此事。”

他一顿又道：“你不用怀疑我的动机，我只是怕找到那药之后，他又要害人。如果顾大夫真的是因为户籍的事情才相助于他，那么我荣国公府也可以为你办到，况且今日这番，不过是想让你知道选择怎样的路才能全身而退。”

顾清和望着他眉头渐深，浓厚的愁容像是暴风雨前聚齐的乌云，堆在脸上，一触即发。

他微微叹息，然后幽幽道：“三年前京都发生了一桩震惊世人的惨案，当时还是的大齐首辅唤作顾明远因为企图毒害太子而被下狱，事情发生的经过是有人在太子的食物里搜到了一种毒药，好在死去的是太子身边的试毒丫鬟，后来惊动了先皇，彻查之后太医院中太医无一人知道此毒究竟是物，真当先皇想要从大臣中一一盘查的时候，夏言，作为当时仅次于顾明远的内阁次辅，却上报陛下，说他亲眼见到顾明远举止怪异，先皇决定搜查，后在他身上发现一包毒药，正与在太子饭菜中之毒为一类。”

“我不怕和你说，顾明远就是冤枉的，他绝对不可能去害自己的学生，更不可能用下毒这样的方式，可偏偏后来在顾府也搜出了与金国私通的罪证——”

“你说在顾府搜出了罪证？什么时候，是大火发生的那晚吗？”顾清和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

“嗯，是由裴衍和夏言一同搜出，呈给先皇，并定罪的。”荣国公扫了她一眼，微微皱眉，她怎么情绪有些波动？

“那晚大火冲天，怎么可能搜出来？书房应该是烧得最严重的……”

顾清和想到那日她冲进去的时候，一眼看到的就是已经烧毁的书房，连插脚的地方都没有，而那个时候裴衍还和官兵在门外，根本就没有进来。

这书定让是早已经准备好，再等顾府出事之后取出来，好装做罪证。

“顾大夫是如何知道书房烧毁严重？”荣国公的眼睛里闪过一道精光。

太奇怪了，当时他亲自到现场查看，在废墟中发现书房的位置烧毁最严重，心想着将这个疑点上书给陛下，可是没等他见到先皇，顾明远就已经被连夜处决。

为了在暗中调查出真相，他没有站出来说话，甚至选择隐退不再上朝，可是这么多年就是没有找到任何与秘药有关的东西。

通敌的书信他看了，那上面笔迹确实像顾明远的笔迹，但是天下之大，一定会有善于模仿笔迹之人，他心中认定是有人陷害，必然会四处搜寻真相。

可难的当初的那封信他并没有看到，还留在皇宫里，只有当今天子知道上面具体写了什么，他看到的是仿本！

所以事情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僵住了。

“顾大夫看着似乎是有话要说？不如说来听听。”荣国公密切注意着她的举动，眯着眼睛问道。

顾清和一言不发，微微抿唇，眉宇间仿佛笼上了一层薄雾，看不真切。

秘药居然是重要的物证？

“没有，清和感谢荣国公告知一切。我并没有将秘药交给他，陈府既然都毁在了大火里，那秘药自然也就没有了。”顾清和点了点头，将情绪再次隐藏在心底。

荣国公依旧很好奇，却没有追问。

只要她不是敌人就好。

“清和不打扰国公爷了，您好好休息，我会时常来看的。”顾清和心下正乱，只能先离开。

荣国公没有组织她，挥挥手让她下去。

待她走后，才神色不明的望着自己的手臂。

因为墨梅与兰芷还在顾宅，姜医士在早些时候得知荣国公苏醒的消息之后就离开了国公府，准备回去重新配制药方。

所以并没有与顾清和会面就一个人离府回去。

顾清和自荣国公病房出来之后，得知消息，只点点头道一句知道了，便回到了老夫人特意为她准备的厢房里，噗通一声躺在床榻上，心中久久不平。

本来以为能找到线索了，就可以顺藤摸瓜，可是哪里知道线索会越来越乱，越来越多。

画卷的问题还没解决，又出了秘药的难题，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

她躺在床榻上，看着头顶的帘幔，陷入沉思。

方才荣国公居然就直接说出了顾明远这三个字，联想到之前的事情，她觉得这个荣国公嘴里的友人十有**就是她爷爷。

“小姐！”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顾清和一个激灵，从床上爬起来，看着出声之人，颇为诧异道：“师琉，你怎么在这里？”

她来荣国公府一是为了救治荣国公，二是想问清楚当年在宫中发生的事情，所以就没有带着她们二人，而是在去了荣国公府之后托府里小厮带信给她二人，让她二人中的一人留在顾宅看家，另一人去裴府教导棠棣说话。

而府中的仆从大多只会唤她顾大夫，能称呼小姐的，必然是她们无疑。

所以不是她陡然出现吓了顾清和一跳，而是她意外来到这里，而自己居然一点警觉都没有，最主要的是她怕自己与荣国公谈话的事情被人知道。

“小姐，三春荣药行送来了帖子，说是要你过几日去一趟。”师琉说着就从自己的衣袖里取出了精致的名帖，恭恭敬敬的递给了她。

顾清和伸手接过帖子，翻开看了一会儿。

上面大致的意思是长安堂开业在即，三春堂提前庆贺，并以当家人的口吻大加赞赏了她一番，还说要和她商议药材合作的事情。

“好啊，这就是说他们的当家人回来了！”顾清和望着帖子的话，双眸亮晶晶，她暂且将这些烦恼的事情抛在脑后，先将眼前能解决的事情解决了才是正道。

“什么时候的事情？”她合上了帖子，望了一眼案几上的笔墨，起身上前。

师琉道：“就是半个时辰的事情。”

顾清和点了点头，执笔落墨，“既然人家给了帖子我也得回个信才对，可不能还没商谈就没了礼节。”

师琉点了点头，在她身侧站着等她写好。

片刻候，顾清和含着看着手里写好的回信，笑道：“你去将回信带去、给三春荣的付掌柜，就说我谢过他们了。”

贺礼居然是难得一见的丹砂，真是让她吃惊了。

要知道，丹砂这种东西最是珍贵，更可况大齐还没有矿地，价值就更高了。

“墨梅她们怎么样？”顾清和抬眸看向正在收卷的师琉，顺着执了杯茶问道。

“很好，小姐你不在的今日里大家都无事，不过……”她有些迟疑。

“不过什么？”顾清和出声问道。

师琉皱眉道：“人是没事，就是……安远候府的齐二小姐跑来闹过一次。”

“她？闹什么？”顾清和语气里一阵不悦，将手里的茶盏吭的置于案几之上。

“应该是因为鸿丰酒楼的事情。”师琉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又道：“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堆人，大半夜的泼了狗血在顾宅的大门口，又整了不少的事情，不过现在已经被大家清理好了，那闹事的人已被抓住，现在还关在顾宅，等着小姐你处置。”

“泼狗血？还真是做的出来。”顾清和冷笑了一声，勾唇笑道：“不如我们也送点礼给她好了。”

“怎么送？”师琉的眼里闪烁着欢喜的光芒。

“当然是也还她一盆，让她尝尝滋味。”顾清和呵呵一笑，招手让师琉坐的靠近些，道：“你站着还真高，我脖子仰着都酸了。”

师琉坐下后，不好意思的摸着自己的脑袋，笑道：“是师琉疏忽了。”

顾清和摆摆接着道：“你等会儿出去的时候摸清楚她的动向，然后找个倒夜香的人，把这事情给办了。”

“夜香？”师琉愣了片刻，继而忍不住笑了。

“本来我可以不管她的，原本就是一些口舌之争，要说起来，君绮才是最该有说话权的，可谁让她泼了顾宅，这就不仅仅是动口了，既然她要动手，那我就成全她好了，让她香上个几天。”顾清和眨眼坏笑，一道流光飞速而逝。

“那荣国公这病，需要休养几日？长安堂的开业吉日已经定下，一直在府中，怎么顾得上医馆。”师琉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顾清和笑着摇摇头，直道无妨。

“荣国公到底是武将，虽然这几日在病中元气大伤，我看要恢复还是蛮快的。再说了有府里那么多人照顾，不差我一个，今日之后我再看看，如果他还是状态很好的话，我就可以先离开国公府，着手处理长安堂的事情。”

“师忆还好吧？要她去裴府实在是为难她了。”顾清和觉得她不善言辞，让她去教导棠棣也是一个自我改变的过程。

“嗯，师忆在裴府很好。”

顾清和点了点头，见外面又蒙上了一层雪色，不由的感叹道：“下雪了，这天又要变冷了。”

师琉跟着望向外面，诧异道：“方才来的时候还没有，才一小会儿就下大了。”

“谁说不是呢。”顾清和眯眼笑笑，小呷了一口暖茶。

正聊着，雪地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二人皆是往门外看去，因为她们在内室并不能一眼就看见来人。

师琉正准备出去瞧瞧。

“进来吧。”顾清和没看向门外，不快不慢的道了一声。

师琉诧异的看向顾清和，无声的询问。

顾清和轻笑一声，并未开口。

门外之人脚步一顿，继而提步向前。

来人正是董林。

他的肩上落了一层薄雪，衣裳已经有些潮湿，在进门之前将鞋底在台阶上踏了踏，才掀开了帘子。

师琉见有人来，赶紧站起。

没有人的时候她可以允许自己坐会儿，有人的时候她就得像个奴婢。

董林拱拱手，目光落在顾清和的脸上。

“随意坐。”顾清和袖子翻飞，示意他坐下。

他点了点头，随即就道：“不知道师父是怎么知道来人是我？”

顾清和见他一本正经，反而哈哈一笑，“这声师父，我听着还是有些变扭，不过以后会习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