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9 风波又起（1/2）

手术完毕后，众人暂时离开病房，并让已经全身消毒的丫鬟仆从们进去伺候，时刻留意荣国公的状况。

顾清和拉下面罩，换下身上染血的衣裳，交到绛珠的手里，由她收集完众人的衣裳，去全面的用热水煮沸清洗，确保衣物能在下次手术中干净的使用。

“先去休息，这一时半会儿看不出情况，等国公爷醒来再说。”顾清和对众人点了点头，示意先离开这里。

整个手术做了数个时辰，不止是她，一直在旁帮忙的几人也是累得够呛，现在手术结束，自然该去好好休息，不能拖垮身体。

荣世子一直没有离开，从出来后就说着，目送着顾清和几人进去，如今又亲眼见到他们出来，心里为荣国公担心，自然上前一大步，出声问道：“我爹怎么样了？”

他揪着一颗心，时刻关注着窗里的光亮。

“暂时很安稳无大碍。”顾清和回道，“不过，夜里最好有人能看着，我怕夜里生变。”

病情这种东西根本就是说变就变，虽然现在没有任何的反常，看似手术很成功，但是谁知道夜里会不会突发病症，还是要府里的丫鬟小厮们看着比较好。“

姜医士赞同的点头，并看了一眼荣世子道：”不如这一夜最重要就该交给世子吧，他必不会走神，我们这些人不能看着，有他在这样也能安心。“

”可以，今晚我守着，几位可以放心。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守着爹的。“荣世子与阿泉年纪相仿，少年郎的模样，此刻却紧绷着面部，一脸的严肃。

”走吧，下人们已经准备好换洗的衣服和晚膳了，我们也劳累了半天，再不用餐那可就真的要体力不支了，保证身体是前提。“老夫人吩咐身边的仆从，转脸看向顾清和。

三人同意，走出了院子。

夜里荣世子一直守在荣国公的床边，寸步不离，只要荣国公一有动静，他就紧张的看去。

直到确认人真的没有事才稍稍放松自己，又回到原位。

相较于府内的平静，府外的太医们可不好过。

他们不能直接回去，留在门外也无人询问，夜幕深了也只能相互看看，最后选择一处靠近的馆子坐着等。

这是一间小茶馆，主人是个老妇人，本来都已经打算关门睡觉了，谁知道突然冒出一众大夫来，人还不少，且都是抖抖索索。

这也难怪，先不看这些太医的平均年纪，就看外面冻得起霜，但凡是有水的地方都结上了一层薄冰就能知道气候有多么的严寒。

”几位大人要喝些什么？“老妇人只是一阵感慨，可在看到几人的官服后，不敢多言问于自己无关的消息，只伸出脖子小心翼翼的询问。

”老大娘，你看着办好了，只要能给我们每人一碗暖茶热热身子，就大好了。“一个太医摇摇手，没有其他要求。

身旁之人也应声附和。

老妇人弓着腰，满心疑惑只能照做。

”不知道里面怎么样了？若是真的治好了荣国公，那我定要进去看看。“

”明日就能知道了，只是我们要一直坐到天亮，难免有些劳累。“一个太医目光落在街角的荣国公府处，捻须出声道。

”算起来，这是长安堂第一次出医吧？“

”欸，不能算的，虽然长安堂近日在筹划着医馆的事情，但是没有在择定的日子里开业，怎么能算是长安堂出医呢？况且并非是荣国公府的人去长安堂找人，严格说起来，只能算是施予援手，不能算是医者对病患的救治。“

”等长安堂开业的时候，你说京都有多少人会去？我听说有几日的义诊在开业的几天举行，倒时候我们要不要找人打探打探？“

”打探什么？你我都是宫中的太医，关心一个小医馆做什么？就算她缝合手法再高超，也没法和我们相比，你不会担心这些吧？“一个太医哈哈笑了两声，不停的摇头。

”我们当然是不碍事，这不还有董院使嘛，他和我们不——“人说着突然噤声不语。

”怎么不说了？“有人出声问道。

”嘘，他来了。“那个说话的太医微微捅了捅身旁不解的大夫，压低声音道。

茶馆里的众人往外面看去，皆是眼前一亮。

还真是董慈。

董慈并非是一人前来，跟着来的还有董柔。

”父亲，茶馆里可是您在太医院的同僚？“董柔看了一眼斜对面的茶馆，出声问道。

董慈微微侧身，与里面休息的太医们打了个照面，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却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他们在此也是不易。“他微微皱了皱眉，摇头说道。

今日他本不必前来，自己不是疡医，圣旨上又没有点名要他前来，只要他想躲，还是能窝在董宅的。

但是对方是荣国公，人就不一样了，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伤在手臂，若是能够切除，只要用些清热解毒的方子，未尝不会保下一条命来，所以他左思右想之后还是决定前来，并且带着自己的女儿一前往。

”父亲，荣国公现在应该还算安好，阖府都没有动静，许是已经切除了手臂，我们现在进去时间正好。“董柔只望了府门一眼，就注意到上面挂着的大红灯笼，若非是喜事，也不可能一直挂着，这就表明荣国公无事。”

“谁说不会改变主意呢？也可能是他坚持不住终点头同意，才避免了许多事情。”董慈没有想到荣国公如今还是全须全尾的躺在，分毫没有他想的样子。

“父亲，好像下雪了？”董柔感觉鼻间一阵湿漉漉的凉意，双眸聚集于一处，她伸手摸了摸，诧异的出声。

“回去晚了大概路上湿滑，很难走。”她在担心二人怎么回去。

“我们不过能提供药方上的帮助，送了方子就该回去，这一点雪不妨事。”董慈摇了摇头，大步往荣国公府的大门走去。

他还没有上前，守门的小厮就瞧见了来人，恭恭敬敬的上前问候完，又回去传话了。

“董院使，真是抱歉，今日是由我一个府中的管家出来相迎，实在是因为国公爷现在还躺在床上，老夫人又因为劳累过度已经睡下，世子在老爷身边守夜，所以无人能出来招待大人您，真是失礼了。”管家忙不迭的赔罪。

“我前来就是送一些药方，聊表心意，贵府忙，我们父女自然不会打扰。”董院使早已经料到是这样的结果，只微微笑了笑，点头示意管家放心。

“对了，国公爷他怎么样了？听说长安堂的顾大夫还在府中，不知道她打算如何救治？”他心里已经料到是截肢救人，又好奇顾清和是如何劝服荣国公接受治疗，顺口一问。

这伤本来不难治，就怕之后的高温发热造成二次伤害，不过她手里有药，最多就是和小王爷一样，连他都能治好，谈何荣国公？

“董院使，我们老爷没有截肢，顾大夫将手臂接上了！如今世子爷在屋子里陪着老爷，一但人醒了，我们就都知道了，我们这些奴才真为老爷高兴。”守门的仆从嘿嘿笑着，眼底是掩饰不住的欢喜。

董慈愣了片刻，又看向身旁的董柔。

她能断臂接上？

开什么玩笑？

他不知道，不光是他，这样的反应茶馆里的那些人今日才刚经历。

“不知能否让我们进去一看。”不行，他得弄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可以将断肢续上？

守门的仆从有些为难，皱眉道：“董院使，顾大夫特意交待了谁都不能轻易的走进老爷的病房，只有全身进过消毒，穿上干净的衣裳才能进去，先不说到底能不能让您进去，就是这天色也晚了。”

他说虽这么说，其实心里很清楚。

顾大夫说的是不能见外人，免得伤口感染，不过现在面前的是太医院的院使，他不好明着拒绝，只能这么说。

“父亲——”董柔微蹙眉，她还没有见过父亲这般模样。

平日里都是人求着他父亲上门看病，今日真是出乎意料。

她就在里面，所以是故意这么做的吗？

董柔不由的想到了那日在鸿丰发生的事情。

安远侯府家的小姐刁蛮，差点弄得几人僵住一处，后来还是荣国公府派了马车来接人，她们上了车才避免了一场风雨。

本来她是心有怀疑的，这人的身量她很是熟悉。

虽然父亲曾经告诫过她不要刻意去找她，但是在安民药局与长安堂考核的那日，她是正在街上的，心里有父亲的告诫，去不能假装人来了都不看一眼。

她第一次违背了父亲的话，踮起脚尖寻找那人而去，却因为人已经离开，只背对着她，便瞧见样貌，只留意到一个纤细的背影。

今日，若是能入府与她当面一见，也好认识认识她，她始终觉得在酒楼的那日，不是真的她。

“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就先回去了，如果国公爷有哪里不舒服的，可以随时来董府，我一定随时恭候。”董慈听出了话里的意思，却没有在面上流露，又对董柔道：“小柔，我们回去吧，雪大了，路就不好走了。”

董柔听他这么一句话，微微抿嘴，点头应声，准备离去。

二人相继离去，连荣国公府的门都没有进去，这让茶馆里的一众大夫们吃惊。

“董院使怎么被拒在门外？难不成荣国公对他有微词？”有太医不能理解。

他们是普通的太医，被挡在荣国公府还好说，但是他作为太医院之首，亲自前来也未能进去就又点让人不明所以了。

“董院使这招棋高明，等人已经尘埃落定他再来探访，既能表心意，又能不牵连到董家，当真是妙。”有人连连感叹。

“你疯了，在说些什么！”有人连瞪了他几眼，示意他闭嘴。

“莫怕，董院使一直以来不都是太医院里最稳的吗？他不会因为今日一言，就找我麻烦。”

这人还想要说什么，茶馆里的老妇人就已经将准备好的暖茶端了上来。

“几位大夫，茶已经来了。”她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只看见愈来愈大的雪，以及荣国公府大门前火红的灯笼，视线最终模糊在白茫茫之地。

裴府一如既往的沉寂，若是仔细听还能听到守门仆从细微的呼吸声，在这样的雪夜，如此的冷清。

书房中无冷和飞翔难得都在一处，就连黎叔也一脸郑重的守在一旁。

“事情查的怎么样了？”裴衍独坐在交椅上，沉着一张脸皱眉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