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7 有人跟踪（1/2）

董慈一直没有讲话，面上似是没有表情，直着背脊端坐在交椅上。

他的心里有些忐忑，很复杂，有说不清的情绪在纠结。

王府那里到底怎么样了？

小王爷是死是活？

他有点希望小王爷活着，又希望他已经死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不过很快就有消息了。

“老爷——”大气直喘的仆从甬道处就开始叫唤，三步并作两步的迈步进来。

他伸出手，抓住了案几上的茶盏，轻轻呷了一口。

“说吧，究竟怎么样了。”声音又低又沉。

“小王爷好像……好了！”仆从站到他面前，捂着腰道。

“好像？好了？”董慈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不是说要七日才能将药制成，还要几天再次收集的吗？

这才几天？

不算上制药的时间，只是一日不到！

这可是即刻服用就能见效！

怎么可能？

“为什么说是好像。”他有些坐不住了，手抓紧了椅子旁的扶手上。

“是王爷，他派了王府的大管家给那些游医送去了表彰的锦旗！还有几抬的诊金！”仆从将自己在大街上看到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恭宁王答应了顾清和要感谢那群大夫，却始终觉得自己亲自去不管怎么说都有些不合适，便叫能代表王府的大管家带着一帮子王府的仆从，亲自去送了谢礼。

仆从去王府门前就一直等着，他没看见小王爷出来，他看见的就是一队吹锣打鼓的红衣喜事人浩浩荡荡的去了人迹稀少的小巷子，可把他吓坏了。

可以说是全城的人出动了，就是为了看看，王府大门口到底会出白还是出红。

这大门一开，真是将人吓到了，是真红，而且是红透了天！

“这些人也是奇怪，王爷送的其他东西不要，偏偏就要了个锦旗。”仆从跟着嘟囔了一句。

董慈有些恍惚，那群游医也有今天？

不是说他看不起游医，毕竟家里数辈为医，游医有什么绝活，他心里是清楚的，游医不是江湖骗子，只是和他们这些自幼家传甚严，览医书无数的人是比不得的。

他在认知上，就凭着一点也是和恭宁王完全不一样的。

他现在的恍惚只是觉得这一切都是如此的不可思议，觉得这完全颠覆了他的想法。

恭宁王会这么做？

会大张旗鼓的去感谢游医？

想必这里面一定有打脸的意思，打的是他们太医院的脸！

最主要的还是他这个太医院的院使！

“他们都回去了吧。”他淡淡的问了一句。

他一向不喜欢热闹，就算是救了小王爷也不会到处宣扬。

“他们？是谁？”仆从还震惊在刚才看到的场景中，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也罢，我早就该知道的……”董慈摇了摇头，连连叹息了几声。

一旁的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老爷是究竟是在说什么？

“这几日不见客。”董慈撂下这么一句话，起身离开了出了内室。

这里静悄悄的，董家后院的祠堂里也是一如既往的安静。

该怎么出去？

董林想的头有点晕，自己已经被关在这里好几天了，如果再不出去，人怕是真的要走了。

“少爷，你的午膳来了。”有仆从从祠堂大门中特意制成的一处方正的门缝里送来一碟子的小菜。

董林被关在这黑乎乎的地方，哪有心情吃，正想踹了小菜泄泄愤，脚刚抬起，脑子里却闪过一阵灵光，“拿来！”

他改变主意了。

仆从心里一喜，少爷终于要用膳了！

这几天，除了实在是饿得不行了，他才会啃几口干馒头，喝点水润润嗓子。

没想到今日是忍不出了！

“父亲在哪里？”董林撩起衣袍坐在地上，用筷子拨了拨饭，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老爷自然是在自个儿的屋子里。”仆从隔着门缝，见他正的扒了几口饭，好像还吃得津津有味，当即就一阵雀跃。

又听得他问了老爷一声，以为他想明白了，便道：“不过老爷这几日不见客，少爷要是认错，可赶早点。”

“不见客？”董林一阵诧异，为什么他不见客？

“难道宫中的事情他不管了？”

这是怎么回事？

“少爷，您还不知道吧，恭宁王府的小王爷病了，原本是叫了咱们老爷去看的，可是实在是治不好，再加上钦天监有消息说是紫薇星弱，这贵人的命是救不得的，所以才下旨让老爷回了府，这几日就在家休息。”仆从弯着腰，觉得说的有些累就简单的这么一说。

董林原本就是随口一问，他是想着自己要逃出屋子，必须得确定宅子里面没有董慈在，没想到一问居然问出了这么个事情。

“你说清楚，小王爷是得了什么病，如今怎么样了？”他用挑了挑碟子里的菜，嘴里含糊，心里却一点也不含糊。

“是。”仆从道了一句，见他愿意听也就不再弯着腰，而是直接坐在了台阶上唠叨起来。

他将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又出现了什么危机，最后怎么解决的说的是一清二楚，就好像他自己在场一样。

“他说救不了人？可最后小王爷还是活了？”董林这声他喊的不是旁人，正是董慈。

“少爷，他是你父亲！”仆人听出来了，赶紧的出口制止。

“他都不敢救人，算什么父亲？”董林嗤笑了一声，继续道：“还有，那个女大夫究竟是谁？她是怎么知道发霉的食物可以救人？”

他真的想出去看看，到底是哪个女大夫？

“不知道，老爷说和裴首辅有关，说不定是他府上的人，不过听说荣国公府也和她有关系，那个姜医士好像是她师父。”仆从心里也有些好奇，说着说着便不由自主的转身看向他。

“你可以确定小王爷是真的好了吗？”董林是很想见见这个女大夫，但是裴府和荣国公府都是不见外客的，他去了也没有用。

难道说要他去恭宁王府？

“必然是好了，否则就不会将锦旗大张旗鼓的送给那帮游医了。”这仆从也是从他人口中听说的。

“少爷，其实还是那药厉害，不知道是怎么做的，可惜了，让那帮游医学了去。”仆从摇了摇头。

“短短几日就这般厉害，这药可是宝贝！”董林忍不住的羡慕。

如果他能见到那人必定向她讨教一番！

既然他在屋子里，那离祠堂这里还是比较远的，如果他装病，大概就能逃出去了！

“啊！”董林突然倒地，脸部扭曲在一起，看着很似吓人。

“少爷！你怎么了！”仆从刚才见他还笑着，就这么片刻的时间居然变了样子，吓得一边问他，一边慌慌张张的开口。

“少爷！”他又喊了一声，掏出腰间的钥匙，直接开了门，慌张的走了进去。

“少爷，你醒醒！”仆从将倒在地上的董林扶起，忙着将他拉出去。

正打算将锁上的钥匙取下，手一哆嗦将钥匙链子掉在了地上。

就在他弯腰下去捡的瞬间，董林突然睁开了眼睛，目光一闪，直接起身将他一下子劈晕了。

“对不住了。”他低头看了一眼，摇了摇头，将人拖了进去。

然后将祠堂前的大门关上，里面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脱衣服声音。

只片刻，一声仆从打扮的董林就从祠堂里面出来了。

“我就溜出去一会儿，你在里面坚持一下。”他虽是一心想着出去，却不是为了玩，一是要去药铺找那个大夫，而是想打听打听那个女大夫。

但是也不能在外面太久，所以他虽然将仆从的衣服换上，堵了他的嘴，却还是会回来的。

再三检查，确认没有遗落之后，他才弯着腰，装作仆从的样子，避开了人来人往的甬道，走了后花园那条幽暗的小路。

一路畅通无阻，他心里正高兴着。

却不想前面出现了一道粉衣倩影，以及围着的丫鬟婆子。

怎么遇到了她？

他心里一阵懊恼，当即就低着头，准备转身离去。

“等等——”那女子出了声。

他咬了咬牙，只能转过身，硬着头皮上前低低道：“不知小姐有何事要吩咐？”

这话是极其的不愿意。

“你们退下。”女子的声音很淡，给人的感觉很温和。

众仆从闻声退后。

“你这是要去哪里？”女子见众人都散了之后，优雅的上前一步，出声问道。

“我要出去。”董林见她已然是认出了自己，也就没有什么好刻意隐瞒的了。

“父亲不是让你在祠堂里反思己过吗？你怎么能出去？”女子的声音里面略微有些责备。

董林抬头笑道，“他让我反思己过？我看他是自己在反思吧！”

“你怎么能怎么说，他是你父亲？”女子温和的声音里面带着些许的无奈。

“没什么好说的，我就是这么想的，你昨日不是去了安远侯府吗？应该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他自己胆小不敢治病，从恭宁王府出去了，这一转眼，小王爷却被一那些游医给治好了，你说是不是可笑？”董林讽刺一笑，扬起了嘴角。

“这件事情和父亲无关，是陛下的旨意。”女子皱了皱眉头。

“我的好姐姐，你就为他找借口吧，其实你我心里都明白，他就是不敢，否则就算他不去，我们董家药堂里的大夫可是还在？他能提点一二吧？不过我说这些也无用，谁让他是董家的当家人，当今大齐太医院的院使呢？”董林几不可见的牵着唇一笑，显得有些嘲讽。

“你莫要这样，父亲很担心你，董家的药堂正好缺个管事的，你明明想学医，就算是——”女子上前一步，语气里满是焦急，话说了一半，却被他打断。

“我想学医，但是不想和他学医，也不想在董家的药堂帮忙！”董林顿时怒气四起，眼眸里含着一团暗火。

“我听说这次救小王爷的大夫中有个年纪轻轻却医术过人的女大夫，我现在就要去瞧瞧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董林故意笑了笑，又道：“姐姐，你要不要也随我一起出去看看？看看这女大夫究竟怎么样？说不定你见了之后会大为欣赏，又或者你会自愧不如？”

他看着面前的女子又笑道：“对了，这次她救了小王爷，想必恭宁王府上上下下必然是感激她的，你说王爷会不会为了感激她，也向皇上求个大齐第一女医的封号？啧啧，那这大齐可就有两个第一女医了？怎么办？”

被问到的女子脸一块青，一块白，早已经被气的不想开口了。

“……你真是……”她将到喉咙口的话硬生生的压了回去。

“劣性不改？”董林无所谓的笑了笑，接着道：“那就两不相见，免得生厌！”

说完单袖一飞，头也不回的大步往离开。

女子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嘴里喃喃道：“女大夫……”

京都出现了女大夫？

恭宁王府。

姜医士笑了笑道：“虽然不多，但是能够盘下一个药铺，至于大一点的医馆，可能就需要君绮帮些忙了。”

他想先找荣国公借一些银子应急，等以后医馆正式开了，就能还上了。

“不过按照你的想法，我们可能还差一些银子。”

顾清和点头道：“那我也想想办法，还是先出去再说。”

她正想出去，裴衍就派了一个侍卫通知她，让她换上男子的衣裳出门，不要让人认出来。

她不太明白这是为什么，却也没有多问，按照他的吩咐，简易的换身衣服，抹了抹脸，正经的乔装了一番。

姜医士看着她笑了笑，道：“雌雄莫辩。”

顾清和则是眨眼道：“可是逃不过师父的眼睛。”

“既然有人来接你，师父我就先回荣国公府了，等我这里有了好消息，再给你消息。”他微微笑了笑，优雅的走了。

顾清和皱眉喃喃道：“师父知道我住哪里？”

“小姐，外面有一群人围着，我们现在走的是后门，要是人知道了消息必然会堵着大道。”师忆开口道。

“好，那我们快走。”顾清和不想惹麻烦，点头回应。

须臾，顾清和坐在马车里，身边坐着有些拘谨的师忆。

“师忆，你这是怎么了？”顾清和懒洋洋的坐在马车里看着时不时的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外面，余光注意到她垂下了头，缩在一边。

“没有……”她小声的说了一句，几不可见的抖了抖手。

“你是不是在害怕？”顾清和放下了帘子，起身到她的身边，有些诧异的看着她抖动的右手。

“小姐，婢子……”她抬头看了一眼顾清和似乎有不能开口的原因。

她确实是在害怕，这辆马车太小了。

“停车！”顾清和在里面喊了一声，握着她的手道：“你是不是害怕马车？”

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答案，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原因了。

“是，不过小姐莫要为我担心。”师忆眸光微动，看着她覆在她手上温暖的手，显得有些促狭。

“为什么不说出来？”顾清和有些不理解，如果她害怕可以和她说的，完全不要上车。

她听了绝不会强求。

“因为不能。”师忆重重的点了点头。

顾清和眸子里闪过一丝诧异，“为什么不能？”

“因为如果婢子和小姐说了，小姐必然会婢子下车，马车快，人的脚慢，小姐若是走在前面，婢子就不能时刻保护小姐了。”师忆说出了口。

顾清和一笑道：“原来是这样。”

“让我也一起下车就好了。”她微微一笑，拉着师忆的手就往马车下面走。

“小姐，你不能下车，从这里要走到裴府还有许久！”师忆看着那双拉着她的素手，有片刻的失神。

她可是主子，而她是婢女。

“其实坐这马车，我也觉得不舒服，不如我们一起下来走走好了。”顾清和眯眼笑笑，完全没有提起半个字和她有关。

原本她是想让师忆下车走的，虽说这里的路程到裴府靠脚力走是远了一些，但是她会武功，必然不是问题。

不过她继而想到了她的职责，那是要奉命保护她的，所以如果直接告诉这么说，她定是不会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