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相克相冲（1/2）

淳于昭今日要往罗音宫去，早早的便与随侍交代好今日将他送进宫，到了宫门下钥的时候再去接他。随侍满口应下，手里抱着马凳准备伺候自家殿下上马车。

“殿下！”府内突然跑出来一位妇人，淳于昭原本提步上车也是一顿。随侍维持着扶淳于昭上车的姿势不变，转头看向妇人，“胡嬷嬷？”正是前些日子，因着耿蒙要被赶出府的胡嬷嬷。若不是随侍在一旁帮衬着说了一番好话，说不定此刻胡嬷嬷早已露宿街头。

胡嬷嬷如今在后厨帮忙，打打下手，原本定好过了正月十五就让她离府，谁知众人皆是有一大摊子的事情要做，谁都忘了这一茬。淳于昭收回了脚步，“有事？”眉头微皱，胡嬷嬷远远的停住，福了福身。“奴婢今日便要离府，临走却是不能亲口跟贵妃娘娘道一声安好，还请殿下代奴婢跟娘娘问个安，奴婢便也知足了。”

随侍偷偷去瞧淳于昭，眉头倒是舒展开了，没有任何不悦的神情，“晓得了。离府之后你只管给自己寻个好去处，安心养老。其余的，便好自为之。”胡嬷嬷闻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奴婢自知曾经仗着身份，眼高于顶。僭越了殿下与小世子。都怪奴婢眼皮子浅，不识抬举。惟愿奴婢走后，殿下身体康健，所图之事能成，万事顺心。”

“行了，念在嬷嬷伺候本王多年的份上，自己去账房支取一百两，就算是本王给嬷嬷在府外的花用，只是日后嬷嬷与王府再没了牵扯，也不可再称自己是贵妃或者恒王府的人。若是记下了，便回去收拾了东西，准备离开罢。”说罢，淳于昭转身上了马车。随侍将马凳收起，冲着嬷嬷微微点头，二人离了王府上了官道。

罗音宫此时正是热闹的时候，昨夜里陛下在罗音宫留宿，那是各宫各院都收到了消息。自然有人欢喜，有人恨的牙痒痒。冯贵妃一早也是春风得意的样子，特意换了一身蓝绿八团妆花缎棉袍，还是往日里刚封了贵妃时，陛下亲赐的衣裳。

有着相熟的宫妃约着一同来到了罗音宫上赶着巴结，冯贵妃这会子晨起不到一个时辰，正屋里的书案上便摆满了众妃孝敬上来的礼物，冯贵妃随手打开了一方锦盒，看到里面摆放的玉摆件，唇角微微上扬。

自打她入宫以来，就跟那个姓于的斗了十几年。往日里尽是被姓于的压了一头，着实不甘心。到如今却是换她在这宫中呼风唤雨，怎生不让她志得意满。昨日她不过在陛下面前提起那么一句想要出宫去瞧灯会，谁知阿昭那孩子的脸色就那般沉沉的。冯贵妃抬手叫女官将这些东西都放进后头库房里，想来这会子阿昭也该进了宫，若是叫他再看见这些，定然又要生气。

有女官近前来问晨食可要送上来，冯贵妃久不与儿子一同用饭，心中惦念着今日总算是得了空，便对女官摆了摆手，“叫他们再等等，待到恒王殿下来了，再过来摆饭。叫他们多做几样清淡的，昨日内务府送来那二两官燕，今日拿出来炖上，少放些糖多放些牛乳，你们点下爱吃那个。”女官俱是一一应下，掀了帘子往屋外走，正巧听到外头通传的宫人道了一声“殿下万安”，便立在门前低头迎接。果然见淳于昭撩了帘子进来。

冯贵妃面上一喜，亲自上前迎接。“刚刚还说给你做晨食，可巧就到了。你先下去，就照着刚刚说的做。”宫人福了身，慢慢退了出去。淳于昭被冯贵妃拉着上了坐床，“昨儿没能好生跟你说说话，今日可算是得了空。母妃前两日差人往你府上送了东西，你可看了？”

淳于昭不知道什么东西，往日里都是胡嬷嬷清点了直接送到库房去，胡嬷嬷一走，这项差事就全都落到了随侍的身上。“看了，多谢母妃赏赐。”淳于昭不咸不淡的道了声谢，引得冯贵妃轻笑，“你这孩子，跟母妃还满口谢谢的。都是宫学里头的那些酸儒，把你都教迂了！”

“母妃今日寻儿臣来可是有事交代？”冯贵妃端着果子叫他先垫垫肚子，淳于昭推说已在府中用过晨食，赶忙换了话题岔开。“自然是有事，且还能顺道看看我儿到底是出息了，瞧着就让人欢喜。”淳于昭面上淡淡，“母妃有吩咐只管交代儿臣。”

冯贵妃摆弄着手上银鎏金攒丝嵌珠戒指，前不久内务府刚刚给罗音宫“孝敬”上来的首饰。尚珍局统共做了三副首饰，其中两副都送到了罗音宫这里，这个戒指正是那两副首饰中的一个。另外一副首饰送到了玉蓉妃那里，玉蓉妃为陛下新近添了一个小公主，正是最得陛下恩宠的时候。内务府里个个都是人精，尽管冯贵妃老牌势力屹立不倒，像玉蓉妃这等的新晋势力，他们也不愿多加得罪。

倒是于皇后那处，众人既巴不得她赶紧搬出坤仪宫，但又不想见她这么早离了皇后的位子。毕竟于皇后一倒，照着现在宫中的局势看，陛下对恒王殿下的看重日益剧增，古来母凭子贵，自然冯贵妃的位分就要水涨船高，再晋一位，那便是高高在上的皇后之位了。

众人对冯贵妃那是咬牙切齿的不在少数。冯贵妃一直都是个极有心计之人，单论一个于皇后，暗中不知吃了冯贵妃的多少亏。现如今皇后被禁，多少人都在心中猜测这个冯贵妃私底下不知使了多少手段，能教夏家在婚嫁这回事上坑的皇后母子纷纷禁足。

这倒是冤枉了冯贵妃，之前听闻皇后联系了夏家商议为太子甄选太子妃，冯贵妃还跟众人一道嗑着瓜子笑语，这太子与商贾之女还真是般配云云。却是不曾想，陛下竟得知消息后大为光火，惩戒了太子不说，就连于氏都被禁在坤仪宫。冯贵妃这才将夏家重新审视了一番，为自家儿子筹划。

“吩咐倒是谈不上，不过是叫你来问一问与夏家那位小娘子的婚事筹办的如何。昨日我问过陛下，说是全权交由礼部去办，昨日又向刘伴儿提及要内务府也帮着礼部多多参详，你也知陛下重视此事，你也该多往礼部跑动几趟，表现出对此事的诚意才是。”冯贵妃的“苦口婆心”多是换来淳于昭一句淡淡的“儿臣知道”，冯贵妃也不气馁，“如今你在光华殿当值，三省六部的人你自然是熟悉，母妃虽不能为你打点什么，但礼部与内务府这厢却也是能说的上话的……”

淳于昭略一拱手，“母妃，陛下看重儿臣的婚事，既已交由礼部与内务府彻办，儿臣也只需每日询问一番办事进程。况且礼部尚书为人办事谨慎细致，还曾受过陛下的夸赞，若是监管过多，反倒会留下不信任他人的恶名，倒不如放手，乐得清闲不说，也能在陛下面前赚的好名声。光华殿每日都有繁重的事务要处理，万不能因着儿臣这一件事，就拖累了百姓的事。”

冯贵妃原本还想再多说些，谁知被淳于昭这一顿抢白，登时失了提点的兴致。“罢了，既然你心中有数，母妃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毕竟是你娶亲，也要你看着好才算是好。罢了，母妃这儿左右不过是想请你来说说话，你既已用过了晨食，光华殿事务繁重你便去忙国事，母妃也不便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