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令人头疼的婚嫁（1/2）

元宵已过，三毒的街道上仍旧是吆喝声喧天。自那晚孔其琛与耿蒙出游灯会后，二人的情谊比之前倒是亲近了一些。萧令仪并不太限制孔其琛与何人往来，却是太亲密的，实在要不得。孔其琛尽管与耿蒙以朋友相称，却是再多亲密的举动再是没有了。

方余笙自回了夏府之后，立即着人将恒王府的情形一一道来。她算是后知后觉自己捅了什么篓子，一个是恒王殿下的发小，一个是恒王殿下的客人。在他们二人面前撒了谎，总得想办法圆过去才对。可是转念一想，自己与那二人素昧平生，并不刻意暴露自己身份，似乎也不是什么错。

“不对不对，人家都把自己的真实身份主动交了底，我却在这儿瞒上瞒下的，实在是说不过去啊。”方余笙在房间内走来走去，夏雪进来给炭盆换银丝炭都没能引起方余笙的注意。“小娘子，这好好的，您在这儿转悠什么呢？老太君那边刚刚传了水，想来这会子是醒了。”方余笙一惊，“奶奶醒了？那我过去请安，回头就在主屋那里吃早餐了，不必麻烦人再摆一桌了。”

夏雪应了声是，突然想起外头落了雪，小娘子还没穿氅衣怎么就跑出去了？

方余笙站在主屋的廊下候着，有丫头来回进出，也让方余笙瞧了个仔细。来到夏家这么长的时日，方余笙总算是感受到了什么是“有钱任性”。单拿夏老太君近身伺候的人来说，老太君洗一次脸都是要十个八个的丫头伺候着，有端盆的，拿手巾的，拿皂胰子的，这倒都是寻常。老太太喜爱熏香，因此洗一次脸，竟然还有端着香炉熏香的。方余笙第一次见识时啧啧有声，这一个两个丫头的月钱实在好挣。若是哪天不当这个夏家的小娘子了，就专挑有钱人家的女眷去当丫头也是不错。

见老太君身边伺候的丫头掀了帘子来唤方余笙进去，方余笙忙理了理衣襟，规规矩矩的进了主屋。“孙女给老太君请安，新的一年祝老太君健健康康，长命百岁。”方余笙甜甜一笑，每日请早安，她都会想那么两句吉祥话来讨好一下老太君。这可是自己现在最大的“金主”，吃喝用度全都靠着老太君的帮扶才能活成现在这般。若真是老太君之前将自己放在院子里，任由夏杨氏搓磨，不管不问，指不定连命都去了半条，哪里还有心思在这儿动那些小心眼儿。

老太君今日着一身团花文绣夹褙子菱花袄，深紫的颜色倒是瞧着衬得老太君越发的精神，“奶奶今日这衣裳可真是好看，往日里怎没见奶奶穿过？”老太君含笑着招招手，“到奶奶这儿来坐。”方余笙再老太君身边的坐床上坐下，“你可忘了今日是恒王府前来下聘的日子？宫里昨日才要了你的生辰八字拿去合日子，想必今日就能算出个准信。奶奶到底是留不住你了，我的乖孙女总算要嫁人喽！”

古代嫁娶流程与现代不同。现代只需一张证，一场婚礼，那便能使有情人一生一世。古代却要复杂的多。《五礼通考》曾说，不管天子庶民，婚礼“一曰纳采，二曰问名，三曰纳吉，四曰纳征，五曰请期，六曰亲迎。”这就是古代嫁娶所分六个阶段，俗称“六礼”。

因着方余笙与恒王殿下乃是与皇族议婚，自然流程较之“六礼”更为复杂了一层。媒人一事因着是陛下与老太君亲自议定的婚事，陛下为了彰显宫中对这场婚事的看重，特遣了霍芝与宋颛二人为媒。一人是中书省最高长官中书令，一人是门下省最高长官门下侍郎，二人乃是陛下最为看重的左膀右臂，有他们做媒，只一人那便是无上的荣光，更别说两人齐做一媒。

早早的就有宫里来人向夏家道喜，夏清远不在家，种种事宜老太君也不愿让夏杨氏掺和丁点儿，松鹤院便将所有事情都大包大揽了过去，倒是忙坏了底下的丫头婆子。方余笙本是待嫁的新娘子，只管呆在房内，闭门不出既可。可偏偏方余笙不是能耐得住寂寞的，跟夏雪二人换了行头，偷偷往主屋那里去瞧瞧热闹。

夏雪与方余笙均是一身丫头打扮，宫里来的人似乎是陛下身边伺候的红人，名叫刘伴儿的。“伴儿”这个词就跟现在电视剧里常听的额“公公”是一个意思，只不过三毒是一个叫法，清宫剧里又是一个叫法。

“小娘子，咱们这般出去，若是叫老太君看见了，会不高兴的。”方余笙低着头跟在夏雪身后，“怕甚么，老太君疼我，看见了也不会说什么。再说有外人在，她不好处罚咱们的。”眼见着就要进主屋，夏雪胆小，只敢留在外头做通传。方余笙暗叫夏雪不够意思，连这种事情都不愿意陪她，实在是不够义气。

夏雪缩了缩脖子，站在主屋门外不敢多说什么。

方余笙手中端着茶盘，低头进了主屋。先发现方余笙的，是老太君身边伺候的丫头如意。她是老太君身边唯一一个一等的大丫头，不论是吃食还是用物，全都得经了如意的手才能进到老太君这里。当如意看见方余笙一身下人打扮进屋时，吃了一惊。却仅是皱了皱眉头，没敢多话。

刘伴儿与老太君正在喝茶聊天，说的也不过是过两日走流程的事。“陛下对这门婚事十分看重，却也是心急想要赶紧娶到老太君家的新媳妇，特意啊就将纳采、问名、纳吉这三样合在一天办了。今日来主要就是问问老太君这厢还有没有什么习俗，届时只需告知礼部，咱们呀商量着来，别出了岔子就成。”

老太君含笑，“咱们是粗鄙人家，哪里有什么习俗。倒是把纳采问名这等事情合在一天办了，会不会太过赶了？老身身边就这么一个孙女，早早的嫁出去了，老身这心里还有些空落落的。”

刘伴儿捧着茶盏，“哎哟，老太君说的这是哪儿的话？小娘子这是进王府享富贵去了，老太君应该高兴才是！再说咱们恒王殿下，谁见了不得赞一声‘好’字，小娘子更不必说，有老太君这般的教养，二人自然是天造的一对儿，地设的一双。高兴都来不及，您还舍不得什么？”

“对对对，刘伴儿说的是。到底是老了，不中用了。”老太君眼光流转间隐见精光一闪，刘伴儿饮了口茶，“老太君的话呢，咱家回了宫，定会禀报在陛下跟前儿。咱家也懂老太君定然是想给小娘子一个热热闹闹的，称心如意的婚事。只是再怎么想，也都得看着上头的意思办，咱们再怎么越，总不能越过了陛下不是。您老就将心放回肚子里，陛下看重这门亲事，定然是亏不了您老的。”刘伴儿多次提到陛下看重这门亲事，光是方余笙站在这儿，就已经足足听到了三次。

都说宫里来的人个个都是人精，能混到陛下跟前当差的，更是人精中的人精。刘伴儿绝不会无故提起这话，除非，是在暗示老太君什么？方余笙抬头看了一眼老太君，倒是一脸平静，看不出什么来。

如意登时有感似的瞪了一眼方余笙，示意她低头，别露了馅。方余笙拿余光瞥了一眼如意，赶忙低了头。

“既然咱家的话带到了，届时还请老太君好生筹划。咱家在此就先给老太君道声恭喜了。”老太君含笑回了礼，忙命如意将备下的贺礼送给刘伴儿一份。刘伴儿忙婉拒了，“不过是说句话的差事，哪里就能当得起老太君的礼。老太君客气了。”摆摆手，自有人送着刘伴儿出了院子门往府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