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6，最后一面（2/2）

“好。”

……

长夜漫漫，感情正浓。

这是几年前的那次意外后，两个人的第一次。

本来，席云景是想要等着小丫头再长大一些，等她明白什么是爱情的时候再把小丫头完完全全的从里到外的欺负一边，吞进嘴里。但是，在看着小丫头明亮清澈的大眼睛时，就忍不住的饥肠辘辘，想要吃掉小丫头。

还有，小丫头的情商虽然还有待增长，不过，身体却是已经长成了，该大的大，该小的小。小丫头虽然看着胖乎乎的，但骨架小，圆润，捏起来肉肉的，让人爱不惜手。

最近席云景的日子很美好，因为他受伤，所以暂时休假在家。

白天的时候，陪着儿子练习外语，晚上的时候，陪着老婆锻炼身体，床上运动也是锻炼。

日子在不紧不慢中过去，全国口语大赛如期举行，不管是中小学生组，还是大学生组都在会展中心举行。席云景和明一一，还有明北城温暖等人陪着席穆寒小朋友参加。

和市赛一样，席穆寒小朋友也依然轻轻松松的没有悬念的拿到了冠军。

这段时间，厉明晟都住在医院里，也从电视直播上看到了席穆寒小朋友在大赛上的表现，骄傲，也自豪。看着电视屏幕上小小的孩子，自信镇定，不骄不躁，厉明晟相信假以时日，席穆寒可能会青出于蓝胜于蓝。

m国名校向席穆寒小朋友伸出了橄榄枝，但被席穆寒小朋友拒绝了，因为他要照顾妈咪，想要妈咪陪着她一起长大，想要爸爸陪着他玩游戏，想要一家人幸福的在一起，而不是分隔两地。即使是在很一般的区小学，他也相信自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人生。

席穆寒小朋友的这一段话，被各大电视台转播，让不少家长和同学妒忌。

厉明晟一直强撑着，就是想要看着席穆寒小朋友拿冠军，心里总是期盼着，再多看看，再留多一会。想在，看着席穆寒小朋友捧着证书奔向明一一的时候，厉明晟觉知道，已经到了要离开的时候了。

这些天，都是老博用药吊着他的生命，再加上他自己也撑着一口气，所以才多撑了几天。即使这样，每天也是睡着的时候多。他明白，自己的生命已经到了极限，是时候离开b市了。

“老博，我要准备出院了？”厉明晟看着老博，眼眶红红，他们是一辈子的兄弟，如果有缘，他希望下辈子还是兄弟。

老博点点头，“嗯。”他已经从老张那里知道，厉明晟已经让人准备了私人飞机，准备明天一早离开。

“我今天想要见一见温暖。”

老博看向厉明晟，“你，何苦呢。”老博知道，厉明晟说出来，不是征求他的意见，而是已经决定了。

“我放不下。我想要见一见她。我……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厉明晟满眼心酸的看着老博，“我有多爱她，你知道。我……”放不下。舍不得放下。他爱了一辈子的女孩，就要永别了。

“好。我帮你准备一下。”老博咬着牙。

“谢谢你，老博。”

“明晟，如果你用了这个药，你的身体可能会……三天都撑不了。”老博叹口气，情之一字，难解。

厉明晟苦笑，“就算不用这个药，我的身体也撑不了几天，不是么？我自己的身体，我比你这个医生还要清楚。”厉明晟的笑容很苦涩，“再说，不吃这个药，也不过是多活几天而已。”

老博无奈，只能点点头，但有些话，他必须要说清楚，“这个是禁药……如果不是你，我是绝对不会用的。”

“我知道。”厉明晟瘦的只剩下皮和骨头的手握着老博的手，“你，也要好好的。”

老博点点头。

吃过老博给的药后，厉明晟在医院休息了半个多小时，然后给温暖打电话。这个药能让他的精神看起来更好一些，说白了，就是透支生命。

但他不后悔，他想要精神抖擞的去见自己最心爱的女人。

厉明晟和温暖约在了他们大学旁的一家小食店见面。二十多年过去了，小食店也已经转转换了好几个老板，但小食店的主食还是和二十多年前一样，面食。

曾经，他和温暖是这里的常客，他很喜欢这里的牛肉面，而温暖喜欢这里的炸香蕉。别人家的炸香蕉都是用面粉加上香蕉泥做成的，但这家店的炸香蕉是用新鲜的香蕉炸出来，加上牛奶或者酸奶，味道很好。

二十多年过去了，炸香蕉还是这家店的招牌食品之一。

温暖接到厉明晟的电话，不知道是激动还是惊吓，总之手机被摔落在地上。自从知道厉明晟的病情后，她就天天给厉明晟打电话，但厉明晟的手机都处于关机的状态。

现在，厉明晟突然的打电话过来要见面，温暖的心里突然一个刺痛，闷闷的，眼泪忍不住的落下来。就连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曾经，她恨厉明晟和苏茜，但在和明北城一起后，慢慢的，她就变得宽和，对过去也随着明扬和明一一的长大而放下。

对厉明晟，她不爱也不恨。

她记得，曾经看过的一部记忆比较深刻的电视剧《白发魔女》，里面练霓裳和卓一航那虐心的爱情故事。她记得有这样的一个镜头，卓一航因为伤害了自己心爱的女人练霓裳，害得她红颜白发，所以想要死在她的剑，以此赎罪，求得她的原谅。在他倒下的时候，练霓裳哭着跑向他。

原来她一直和他针锋相对，一直这样不死不休的纠缠，彼此伤害，不是因为恨，而是因为爱。有多恨就会有多爱，可惜他不懂。最后卓一航苦苦等来的能使练霓裳那满头发白变黑的优昙花，最后被练霓裳用来挽救卓一航的生命。

有时候，爱情就是这个的莫名其妙。

明明前一刻还爱得死去活来，后一刻就能死仇不共戴天。明明以前一刻还恨不得对方死在自己的剑下，后一刻却能为了对方放弃苦求了一辈子的东西。

不管是恨，还是爱，或者纠缠，或者是毁灭，都是因为爱。

当，一个人不爱的时候，当然也就没有了恨。

温暖生活幸福，爱着明北城，所以对于厉明晟，不管爱恨都已经过去，已经慢慢的淡出了她的世界。即使回到b市，再次遇到厉明晟，她也能用平常心来对待。

但是，在听到他病重的那一刻，她还是忍不住的难过。

这个时候，接到厉明晟的电话，温暖突然的就有些心慌，和爱情无关，只因为那个人在的生命力曾经很重要。

“暖暖？”明北城走过来，捡起地上的手机，轻轻的搂着浑身发冷的温暖，“怎么了？”

温暖满眼泪水的看向明北城，哽咽着，“北城。”温暖靠在明北城的怀里，“我，我好难过。”

“嗯？出什么事了？”

“厉，明晟说想要见我，在学校门口。我，北城，我……这是不是最后一面？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的就很想哭，很难过，很害怕。”

“我曾经恨不得他死。甚至诅咒他为什么不去死。但是，现在，我，我真的好难过，好难过，心好痛。”温暖双手抱着明北城的腰，“北城。我，我真的不愿意看着他……我，我现在害怕见到他，我怕，我怕见了他后就是最后一面。”

明北城叹口气，厉明晟的病已经无能为力了，就连听天由命都是奢侈，用句粗俗的话说就是没有剩下多少日子了。厉明晟在这个时候约温暖见面，应该也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体情况吧。

听云景说，厉明晟准备明天离开b市，明北城猜测应该就是最后一面了。

明北城叹口气，厉明晟深爱着温暖。但是，这样的一个情敌，他还真的没有办法恨或者打击。

“暖暖。”明北城擦去温暖脸上的泪水，“生死有命，我们只能让他没有遗憾。”

“暖暖，去见见他吧。”这个应该是厉明晟最后的心愿了。

厉明晟在之前就已经和明一一还有席穆寒小朋友见过面了，就连明扬，他都以合作的方式去明氏集团的总裁办公室见过了，同时也已经把厉明晟所拥有的厉氏集团的股份统统送给了明扬。

明北城并不知道厉明晟和明扬说了什么，一向对厉明晟冷淡的明扬那天收下了厉氏的股份。

现在就剩下温暖，还没有告别。

不在死之前见温暖一面，厉明晟应该会死不瞑目。

明北城想到了自己，他比温暖大了那么多，也是要比温暖早走一步的，到时候……他的暖暖也不知道要如何的伤心呢。

“去见见他吧。”明北城心里也闷闷的，或许是真的老了吧。

温暖摇摇头，“不。我不去。我不去。”温暖揪住明北城的衣服，“只要见不到我，他就会坚持的，他一定会坚持的。如果，如果我去见他，了了心愿，我怕……不。我不要这样。北城，我不要这样。”

明北城叹口气，这个已经不是厉明晟想不想坚持的问题了，病情已经到了不可控的地步，厉明晟就算是想要坚持也已经没有了机会。否则，就凭着明扬和明一一两个孩子，厉明晟也会坚持的。

生离死别，这么残忍的事情，明北城并不愿意让温暖去面对。但，他对厉明晟，也有几分怜悯。

“暖暖。我，不想你后悔。”

明北城知道，如果温暖没有去见厉明晟最后一面，她一定会后悔的。

温暖有些疯狂，“不。我不要。”

“暖暖，你看着，看着我的眼睛。”明北城双手抓住温暖的双臂，“暖暖，有些事情，我们要去面对。”

温暖呆呆的看着明北城，嘴巴动了动，最后什么也没有说。其实，她已经从席云景那里知道了厉明晟的病情，抗拒去见厉明晟，不过是自欺欺人。

过了好一会，温暖点点头，“嗯。我去。”

“我送你过去。”

“好。”

厉明晟看到温暖走进小食店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厉明晟在小食店坐了很久，为温暖点的外面酥脆内里软糯香甜的香蕉已经变冷得软。

温暖看着消瘦的厉明晟，眼泪控制不住，唰唰的流。

厉明晟看着温暖。

其实，相对于二十多年前，岁月并没有在温暖的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只是变得成熟稳重，变得柔和温婉，更有女人味了。

脸还是那张脸，但气质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当年的温暖和现在的明一一很像，青春张扬，朝气活力，单纯善良，但不能否认，增添了阅历的温暖更有魅力。

厉明晟盯着温暖看，自从温暖回到b市，他还是第一次如何直接的盯着她看。这张夜夜入梦来的脸，直到现在，他都没有摸一摸的勇气，因为怕那是一个梦，一触即刻破。

温暖微微的叹口气，眼泪如珠。

“暖暖，二十二年五个月二十七天。”厉明晟的手有些颤抖，“我们分手了二十多年，比我们在一起的日子要长很多很多。”曾经，他以为会是一辈子，一辈子相爱，或是一辈子不想见。

温暖看着厉明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暖暖，对不起。”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伤害她。

温暖摇摇头，“都已经过去了。”她现在很幸福。

“过不去。永远都不过去。”厉明晟有些激动。

“我们不要说这些了。”温暖并不想和厉明晟说起那段已经久远的爱情。她在最美好的时光，遇上厉明晟，遇上爱情。虽然最后受伤离开，虽然最后被辜负，但那段美好的日子是她一辈子的珍藏，也是她最好美的回忆。

“好。不说。”既然温暖不想说，他当然不会勉强。

温暖和厉名称就这样面对面的坐着，沉默着。

过了好一会，厉明晟才问道，“暖暖，想要吃什么？”

温暖看了一眼桌面上已经凉掉的炸香蕉，“就这个吧。”温暖的喉咙有些痒痒的，有些难受，心里好像被什么堵住了一般。

“我再给你叫一份吧。这个已经凉了。”

“不用了。”温暖有些迟疑的拿起旁边的一次性筷子，凉掉的炸香蕉有些软，筷子用起来有些不是很方便。

“给。”厉明晟从一个粉红色的小盒子里拿出一个银叉子，递过来。

二十多年前的温暖有些洁癖，也是思想比较先进的环保人士，她习惯使用自己的筷子和叉子勺子。她有一个粉红色的盒子，里面装了用餐三宝。

但是，二十多年前的温暖和现在的明一一一样，忘性比较大，她常常会忘记把这个粉红色的盒子带出门，所以厉明晟帮她备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每次约会都会带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

温暖看着曾经熟悉的盒子，眼泪滴滴的掉落在香蕉上。

“给。”厉明晟的眼眶也有些红。

温暖接了过来，手有些颤抖。这个叉子就是当年的那个，是厉明晟让人定做了，上面刻着她的名字。温暖轻轻的摩挲着叉柄上小小的字，眼泪泛滥成灾，心情却有些复杂。

二十多年过去了，她已经不是当年的她。在最艰难的那段日子，连吃饭都是问题，她又怎么有时间去注重环保和卫生？那段时间，她吃的是街边一块五一碗的大碗面，所以这个习惯……已经改了很多年。

就好像面前的炸香蕉，曾经很喜欢，但随着年龄的增长，为了营养，为了保养，她已经很久没有碰油炸的食品了。

一切都会变，包括感情。

但，厉明晟还停留在二十多年前。

温暖深深的叹口气，然后一口一口的把面前的两根炸香蕉吃完。

厉明晟抽出纸巾，轻轻的帮着温暖把她嘴角边的痕迹擦去，再用纸巾把那把银叉子擦干净，然后用热水冲洗一遍，最后横放在杯子上凉干。

这些，都是厉明晟曾经的动作，一步不少，一步不差，他都记着，深记着。

温暖突然的想要痛哭一场，突然的想要揪住厉明晟的衣领问‘既然这么爱，为什么要伤害？如果不爱，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

“这，可能是最后一次了。最后一次为你做这些。”厉明晟有些不舍的看着温暖。

他舍不得。

温暖抹一把脸上的泪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心中有千言万语，却只能化作一声叹息，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不是不够相爱，而是这个世界有太多的意外。

厉明晟拿起旁边放着的水杯，喝一口，眉头轻轻的皱了皱，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病情的原因，影响了味觉，他觉得喝着的水味道有些怪。

明明就是白开水，喝起来却有些像感冒的时候，有些苦，却也没有太在意，反正最近他不管吃什么，都是差不多的味道。

“陪我走一走吧。”重新走一遍，他们曾经熟悉的校园，走一遍他们恋爱时候走过的小路。

前段时间，厉明晟在陪着明一一的时候，看了一部校园情侣电视剧。最近虽然比较流行校园小说的改编，但厉明晟很少看，如果不是因为明一一正在追剧，而他为了陪一一，也是不会看的，单是看宣传海报就已经知道，那不是他这个年纪所喜欢的风格。

但，厉明晟还是坚持看完了。不是为了那梦幻得让人想要深陷的拍摄风格，而是那一场场看似平淡而又熟悉的相处。

食堂，球场，单车，相信每一对校园情侣都经历过，他和温暖也一样。当初陪着明一一追剧的时候，他脑海里全是曾经和温暖经历过的一切，刻骨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