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你还记得我吗？（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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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龙吃过午饭，问清楚从这里去紫阁峪的路线，就准备出发了。秀雅母亲拉住他，叮嘱他要快去快回。

两个多小时后，陈玉龙到达峪口。冬夏的区别太大，他怀疑走错了路，直至再三询问下山的游人，才敢确定这里就是他和秀雅一起在下雪天来过的地方。也是他们爱情真正开始的地方，那天的山路上只有他们自己，今天却是游人如织。他决定先到敬德塔在再说。他走的很快，无心欣赏夏季秦岭的山景。

路过一家农家乐时候，一只肥嘟嘟的小狗在鱼池边看鱼，他想起来，秀雅那个时候也看过这里的鱼，还有那只狗应该是也还是那只狗。他看见一个男人坐在凉棚下，就走过去问了他一句：麻烦问一下，敬德塔还有多远啊？对方看了他一眼，说你才走了一半的路。人家都开始下山了，你现在去有些晚了。玉龙道了声谢谢继续往前走。戴宇心里说一个南方人啊！旅游都不看时间的吗？

那女人失忆了，戴宇发现事情变得复杂起来。已经不单是救人那么简单了。凝雪叫把那女人送去医院，可是那女人却死活不要去，欧阳居然求凝雪带药来，就在这里给她治疗，不知道凝雪作何感想。欧阳就在房间里照顾那女人，吃饭时候，小心的一口口喂着吃，看那样子就像当年照顾他的妻子一样。陶欣看到只撇嘴，满眼的嫉妒。今天少了欧阳的帮忙，他和陶欣都累了个半死。这会儿陶欣正在休息，他不能也休息，只能坐在这里。看着远去的南方人的背影，和欧阳倒有几分相像。神经的，这会儿上山只能在塔下看到夕阳西下了。

玉龙继续往前走，下山的人也慢慢少了。他来到了那条小路边，指示牌还在，由此上塔。他略停了停，然后疾步踏上小路。几乎没有停顿，他一口气爬上了山头，不多会儿就来到敬德塔下，一切如故，只是风景不同，到处都是绿汪汪的树叶子，天气阴沉，和那天一样。他在拜塌前伫立了会儿，又转到塔后，想要发现秀雅曾经来过的痕迹，可是什么都没发现，又回到塔前伫立，说塔啊，你能告诉我我心爱的秀雅她到底去了哪儿？她来过这里吗？她曾经说过要和我长相厮守白头偕老的。都是我让她失望伤心了，如果佛祖有灵的话你就惩罚我吧！玉龙的眼前浮现出秀雅清秀的面庞，深情地望着他。眼里分明有着万般的不舍，玉龙看的心都碎了。秀雅，你在哪里？他不由的大喊起来，秀雅啊！我来了，你在哪里啊？喊声震荡在山林里，惊起归巢的鸟儿又纷纷飞起来，在空中盘旋。玉龙压抑了许久的伤痛，瞬间爆发出来，他放声痛哭起来。整个山头上都是他的哭声在回荡着，寂静的山林里一时间充满了悲痛的气息。他一个多月的辛苦奔波寻找，到头来却一无所获，失去最心爱的人的他，无处诉说，满腔的悲痛都在这哭声里，就连草木闻之都不免动容，也会为他的伤怀感到难过。

欧阳终于得空从房间走出来，秀雅睡着了，对于他来说是百合睡了。他这么给戴宇说着，坐下来，暮色浓，远山深处似乎传来什么声音，细听却什么都没有。他问戴宇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戴宇说刚才也有人在呐喊什么，从山里传来的，这么晚，该下山的都已经下山了。上面也没有可以住人的地方。或许不是人的声音吧，动物这么早就出动很少见呢。欧阳就笑他，哪里有那么大块头的动物，喊声能传这么远？戴宇忽然想起下午问路的那个南方人，就和欧阳说了。欧阳疲惫的一笑，不会吧？又是晚上山的？不管了。戴宇说是男的你自然不管了。是个南方人，口音很重，心事重重的样子。背影和你很像。欧阳调侃他你看谁的背影不像我？戴宇就笑笑，不说话了。欧阳问他有吃的没有？戴宇说陶欣正在做晚饭。最后一波吃饭的客人坐的久了，才收拾完。欧阳抽完一根烟，走向路对面自己的房间，丢下一句吃饭叫我。而后忽然说，冰柜里还有排骨没有？戴宇以为他就走了，听他这么一问，说还有。马上就明白欧阳的意思了，看来他是要给百合加餐的。百合，或许叫她百合也不错，他心里嘟囔着。起身去了厨房给陶欣说炖排骨的事情。

山风渐渐刮起来，坐在塔下痛苦流涕的玉龙最后哭不出声来了，他呆坐着，夜色渐渐吞没了他。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强打精神，摸黑慢慢走下山头，踉跄着走在下山的路上，只穿了短袖的他哭过了一身的汗，被风一吹，浑身发抖，比起这冷风，他的心里才真的如冰窖般寒冷。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又该去向何方，第一次，在秀雅离开后他萌生了死亡的念头，秀雅的日记里最后的话是说在另一个世界里等着他。那么或许去了另一个世界他就能看见他的秀雅了，他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前面忽然有灯光，玉龙的眼睛感觉不适应，漆黑的夜空下骤然的亮光让他睁不开眼。坐在灯下的戴宇听见脚步声，看向来人。这么晚，居然还有人下山，也不打个手电什么的，挺吓人的。看来对方好像受伤了，走的很慢，他耐心等着那个人走近，忽然意识到这是下午见过的问他话的那个男人，被人抽了筋般的摇摇晃晃的走着。

看玉龙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往前走，戴宇叫住了他。

住店不？

玉龙继续走，似乎没听见。

戴宇赶前一步，挡住了玉龙的路。玉龙停下来，看戴宇，可是又好像什么没有看到一样。戴宇甚至产生了这是个盲人的错觉。他知道他不是。

这么晚了，下山很危险的。你还是一个人。戴宇说。玉龙有些回过神来，说了句：是一个人。片刻，又接了句，是一个人也没有关系了。

欧阳这个时候听见声音也出来了，问戴宇，怎么回事啊？看见戴宇在和什么人说话，就走过来。这是个看起来和他差不多高的中年男人，神情疲倦，满脸的悲伤，好像才经历过一场大灾难。他的表情看起来好熟悉啊，在谁的脸上曾经看到过。忽然悟出来是百合自杀前看鱼时候也流露出这样的表情来，他才断定百合可能会出事。不会这么巧，昨天一个女人要自杀，今天又来一个男的。这天怕是要变啊？他看看一颗星星都不见的天，对戴宇说，你去弄点吃的来，我来和他说。

戴宇顺从的走到厨房去了。

欧阳对玉龙说，看你也累了，不如坐下来歇会儿吧。

玉龙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下来。山风徐徐，寒意渐渐上来了，欧阳看看手机，快十点了。

要不一起喝一杯？他问。

玉龙神游于冬天在这凉棚下和秀雅的那个拥抱中，机械的点点头。

戴宇很快弄来两个下酒菜，几瓶啤酒。久不喝酒的玉龙看见酒，忽然说，有白酒没有？

戴宇就换了瓶西凤酒来。三个人对坐了，戴宇给三个人都倒了酒，端起酒杯，冲着玉龙说喝，玉龙也端起酒来，举杯迎了迎，然后一饮而尽。欧阳和戴宇心领神会的对视一眼，欧阳也举杯向着玉龙，我敬你，这边戴宇早给玉龙又斟满了酒，玉龙和欧阳又喝了一个，还是一饮而尽。就这样，他们慢慢开始互相说几句话，可是也无非是劝酒之类的。

玉龙喝了酒，身体渐渐暖和起来，酒量本来就好的他，没有醉意，心里却难受的不行，已经好像有醉酒的感觉了，心里像压了块石头，喘不过气来，他又想哭，是酒精的作用吧？可是已经没有了眼泪。气氛沉默的让人感觉压抑，戴宇生性活泼，想开个玩笑，看两个哥哥级别的人都很沉默，又不敢。很简单，他喝了几杯就想借故逃掉。说是他去看看百合去。欧阳看了他一眼，他又不敢动了。陶欣这时候却出来了，看见三个人在喝酒诧异多出的那个人是谁？又问欧阳百合这么样了。欧阳说睡着了，吊针才打完。陶欣说我收拾完了，这会儿看看她去。戴宇马上起身陪着一起去了。

欧阳看着对面这个一心买醉的男人，看来酒量不错，半瓶酒都下去了，他好像还很清醒。于是开口问他从哪里来的？玉龙简单的说了。老兄有什么难事吧？欧阳故作轻松的问。玉龙说找人。啊？那你.....不等欧阳问完，玉龙直接说是妻子。欧阳深表同情。两个人又干了杯酒。叫什么？有照片吗？确定是来了紫阁峪吗？欧阳问。玉龙也不回答，拿出手机来，屏保是他和秀雅的合影，递给欧阳。一边不抱希望的问了一句，你看见过她吗？

欧阳看了，愣住了。这不是百合吗？她笑起来真甜啊，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她的笑容。

欧阳不说话，把手机还给玉龙。他看似平静的外表下正在做着剧烈的思想斗争。为了进一步确认，他不自然的问玉龙你叫什么？玉龙看问的奇怪，也只好回答说自己叫陈玉龙。听到答案的欧阳沉默了。

他没有想到眼前的人居然就是百合的丈夫。显然百合跳崖前叫的玉龙就是这个人。理性告诉他，必须带他去见她，她是他的妻子。百合是与自己无关的人，可是。。。。。。。

百合已经睡了，看他的状态也不好，留他住一晚，明天再让他们见面吧。他想着，就说不早了，就在这里住一晚吧。明天再找人问问，说不定有人见过她呢。你也不要太担心了。

玉龙忽然失控的趴在桌子上呜咽起来，他极力压抑的悲痛再次席卷了他。语无伦次的，他说你知道我找了她多久吗？你知道每次抱着希望，一次次的失望的感觉吗？你尝过失去妻子的滋味吗？这里曾经是我们爱情的见证地，我以为她会来，会留那么一点希望给我，可是我什么都没找到，我知道是我的错，我让她伤心和失望了。可是我的心里真的只有她一个人啊，我这一生里也只爱过她啊！

或许酒精真的是个神奇的东西，亦或许对面的男人是个陌生的同龄男人，玉龙倾诉着，欧阳则拍拍他的背，安慰着他，说你喝醉了，我带你去休息吧。心里却对玉龙说你就先暂时痛苦会儿，你伤了她，这也是你该受的，过了今晚明天你就可以见到她了。这么好的女人不好好珍惜，现在才知道后悔！

第二天醒来，窗外正下着雨。玉龙诧异自己在什么地方，努力回忆着，慢慢地想起来自己是在农家乐的客房里。昨晚喝了酒，想必自己说了很多话吧？现在怎么办？回去见秀雅母亲吗？还是再继续寻找，去那个窑洞吗？不记得地名，可怎么找呢？

门外除了雨声，什么也没有，正是睡觉的好天气，玉龙却无心再睡了。他起身，看看自己睡的房间好像不是一般旅社的房间。他不知道其实这里根本没有客房，这个房间是偶尔戴宇和欧阳的朋友来了不想回去时候住的。一些杂物堆在墙角，但是*铺很干净，他的背包放在*角。他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出了房门，门外对面就是那个凉棚。他也不管是否下雨，走到凉棚下，来到鱼池边，鱼儿依然在水里自由的游动着，时而冒出水面来，又沉下水。

欧阳几乎*没睡。沙发太硬，昨夜的闷热，清晨的雨才让他感觉舒服些。百合夜里几次想翻身，都发出痛苦的*声，他着急也没有用。只能假寐着，不惊扰她。听见客房里玉龙起*的动静了，他觉得该告诉他实情了。就挣扎着起身，揉揉酸痛的肩膀。看看百合还睡着，就让她睡着吧，至少睡着了不会痛。

盯着百合发了会呆。欧阳转身准备走的时候，百合却睁开了眼睛直看着他，信赖的说：你在呢。我梦见你走了。不理我。

欧阳心里一紧，他不知道该怎么对她说：她的玉龙来了。

肚子饿不饿？想去厕所吗？我叫陶欣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