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相亲（1/2）

我犹豫了再三，终于鼓起勇气给老爸打了电话，接电话的人却是老妈。对面非常吵，我说了几遍她也没有听清，她说：“家里有客人，你说什么？”

其实我已经说出借钱的事情了，脸都羞得通红了。老妈问了几次，我没再好意思说。她说她把手机交给老爸去了，老爸接到电话之后走到安静一点的地方，总算可以听清我说什么了。我却用很小的声音说：“能不能打点钱给我？”

“打钱是吧？我现在很忙，明天再打行不行？”老爸语气平常地说。

“好！”

“六百够不够？”

“够了。”

“明天再给你打好不好？”

“好！”说完赶紧挂了电话，我感觉心都跳到嗓子眼了，不赶紧挂电话的话肯定话都说不出来了。

一个二十五岁的成年人居然还跟父母要钱，简直比上街没穿裤子还羞耻。我羞得浑身像着了火，满脸通红，心跳声清晰可闻。

第二天下午，老爸多给我打了一百，总共七百块钱。我吃完午饭之后就把钱全取出来了。正好小蓉今天晚上休假，我约她一起去吃晚饭。吃完晚饭，我跟她在街上闲逛，她忽然笑嘻嘻地说：“你有没有钱？昨天我打麻将输了你给我的几百块！”我瞪大眼睛说：“你全输了？”

小蓉像只小猫一样在我怀里蹭了一下，若无其事地笑着说：“是啊，你给我的三百块钱都输光了，现在饭都没得吃了。不行，你得再给我一点钱！”她用撒娇式的口气说话，我最受不了女人对我撒娇了，一撒娇我的心马上就融化了。

我微微一笑，从兜里掏出钱包，把刚刚取出来的几百块钱拿出来，小蓉点了点，拿出五百块，笑道：“五百块就够了！”她狠狠亲了我一口，笑道：“你对我真的是太好了！”我轻轻哼了一声，笑了起来。

她跟我在租房里好好过了一夜，第二天早上七点多就离开了。送走她之后，我的心忽然感到一阵发凉，凉得冰痛，我几乎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我又只剩下一百多块钱了，可我绝对没有脸再跟家里要了，打死我也不要了。我好像一下子失去了对女人的所有兴趣，都是兴趣惹的祸，要不是为了找女人，我会出来租房吗？我会把吃饭的钱都搭进去吗？而一切都过去了，对我来说，钱和女人不可兼得。要钱就没女人，要女人就没钱。

那一刻我在心里发誓再也不找小蓉了。

上班了之后，没想到工资提前发，发了三千多块钱，不仅解决了温饱，还有的是闲钱。所谓闲钱就是除了满足衣食住行的基本生活条件之外的钱。可我并没有告诉小蓉我发了工资。我怕她再找我要，不停地要，把我当作她有钱的前男友一样。我可不想再做提款机，我可不是什么大款，供不起小蓉这种大手大脚的消费习惯。对我来说，她就像一个无底洞，怎么填也填不满，像一个吸血鬼，直到吸干我最后一滴血。

我把厚厚的一沓钱存进了银行卡，对小蓉绝口不提，也不再主动打电话给她了。倒是她还时常打电话给我，我总是借口说工作太忙，没时间约会了。后来我一直敷衍，尽量疏远了她，她大概也感觉到了，也不再打电话给我了。

这应该是注定的，就像我对自己说的：“无论在哪里，都只有我一个人。”比哭诉命运更悲哀的是接受命运。

苦闷的日子一天天过去，我还是我，继续回到单身状态，好像单身更让我觉得舒服，两个人在一起就会有压力，不想说话的时候得说话，想说话的时候却又不被搭理。毕竟我终究是个孤僻的人，孤僻的人在孤身一人的时候才最自然，不然总感觉有眼睛盯着自己，放个屁都得小心翼翼的。

老妈发来短信说嫂子生了个大胖小子，她正在内蒙照顾嫂子。内蒙天气十分寒冷，零下十几度，而医院的条件一点也不好，家属只能挤在一间狭窄的屋子里。哥哥说他岳父岳母对咱妈很不热情，叫我打电话问候一下老妈，我打过去的时候，老妈却说：“我在你哥哥的岳父家，他们对我都很好。”我感觉打电话过去真的很多余。老妈又说：“你爸爸来接我们了，要不要跟他说话？”我瓮声瓮气地说：“不了不了。”然后匆匆挂掉电话。我最怕的就是跟老爸说话了，他跟我根本就不在同一个世界，观念完全不同，说什么我都得听着，小时候在他身边就只能听话，长大之后干脆连话都不说了，尽量不交流。我知道这样的父子关系不是良好发展，但我真的宁愿跟一个陌生人说话也不愿意跟老爸说。

哥哥买了房子，有了老婆，也有了孩子，人生算是圆满了，老爸非常喜爱自己的孙子，常常抱在怀里，爱不释手，从老妈发来的照片就可以看出他看着怀里孙子的那种极尽怜爱的眼神。

有了孩子的第一件事就是举办迟来的婚礼，婚礼上的老爸被化妆成了地主模样。在哥哥和嫂子进行完拜天地的传统仪式之后，老爸拿着话筒，语重心长地说：“我对不起他们，要不是我的话，他们在两年前就应该举办婚礼了。”说到这儿的时候，嫂子眼里泛起了泪花，把头偏向一边仰起来。老爸又说了许多算是忏悔的话。最后把刚出生的宝宝抱出来和整个大家庭合影留念。爷爷坐在最中间抱着他的曾孙子，一副四世同堂的画面就映入眼帘。我是在老爸发给我的视频上看到的哥哥的婚礼，全家福里面唯独缺了我。

老爸最后还说：“我大儿子的任务算是完成了，我还有一个小儿子的任务没有完成，还有两位老人没有送走。”

听到老爸这些话，我感慨万分：“人生真的就是一场场任务吗？人活着就是为了完成任务的吗？所谓上有老下有小，每个男人都得扛着这些任务不停地走下去。”像我这样的单身汉其实都渴望有个属于自己的家，可你真的做好准备今后一直扛着这个家，直到死去吗？想想就累啊！

哥哥的婚礼过后几天，老爸给我打电话，说了很多语重心长的话，究竟说了些什么我也记不清了，反正每次打电话说的都差不多，什么要积极一点啊，要改变自己的性格啊，赶紧找个女朋友啊等等。这次他倒是做了点实际的事情，给我介绍了一个女孩。这个女孩是跟我同一个乡镇的，跟我老妈是同村，她妈跟我妈是小学同学，她家就在我四姨家的隔壁，是我姨妈介绍给我妈，我妈介绍给我爸，我爸介绍给我的，算是一个比较可靠的交往对象。他们家对我们家比较了解，因为我们家常常去四姨家做客。我老爸是个老师，他们想必我们家是个很正派的人家，小孩也应该很正派。可惜他们家对我们家这么了解，唯独对我一点也不了解，因为我们家对我也不怎么了解。

老爸热情洋溢地说：“对方是个好女孩，孝敬父母，读了大专，他们家就两个姑娘，没有儿子，就是想找个像你这样又高大又帅气的，今年过年的时候已经相亲过好几次了，那个女孩都没有看中一个，你刚好合适，说不定这就是你俩的缘分，你要好好把握住啊！”

我淡然一笑道：“是不是做上门女婿啊？”

老爸说：“上门女婿怎么了？他们家不会亏待你的，女孩的父母都是老实人，就是想找个像你这样老实的女婿。他是想到时候有人把他抬上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