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88 拜师（1/2）

liú言总会止息，而生活却要继续。舒骺豞匫赵全福家的事情就在村人日复一日的辛劳中被渐渐淡忘，转而又被新的八卦所代替，而赵家人，则始终是信守着自己的本分，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只用一笑付之，转过头该gàn什么还是gàn什么。

盖好了新房子，送走了孙志阳，这阵子因为忙碌而被搁置下的送几个娃儿去学堂的问题又重新被提上了日程。

赵王氏和赵全福早就已经打听好了，去学堂的话一个娃儿一年的束脩dà概是一两银子，学堂提供午饭，不过要是中午在学堂吃饭的话，一天要多交十文钱。他们家今年要送四个娃儿去念书——赵晴儿是女娃儿，不用去学堂，赵传礼年纪太小，还不到学堂要求的年龄，这样算下来的话，一年光是束脩就要四两银子，还不算上那些买书本和笔墨纸砚的钱，这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哩！这要是放在往年，他们家简直是连想都不敢想，可是现在，手里有了那五百多两银子，赵王氏和赵全福心里一点儿也不慌，就算是赵晴儿和赵传礼也去念书，他们家也供得起哩！这娃儿念书识字可是一件dà事儿，说不定娃儿有那个天分，真的能挣个状元回来哩，那可真的是光宗耀祖了。所以，这钱赵王氏花的不仅不心疼，反而乐意的很哩！

“爹，娘，俺看……俺还是算了吧……”看爹娘欢欢喜喜的为他们兄dì几个上学堂的事情忙碌着，老dà赵传忠有些犹豫的站在赵王氏和赵全福面前，鼓足了勇气吞吞吐吐的说道。

“啥？老dà你刚才说啥？”赵王氏正忙着给几个娃儿缝制新书包，赵全福坐在门口用细藤条编筐子，等到过阵子麦收的时候好用。这会子听到dà儿子的话，忍不住抬起头惊讶的看着他。

看到爹爹和娘都睁dà了眼睛盯着他，赵传忠的心里不禁有些瑟suō，但是一想到自家的情况，还是咬咬牙把之前自己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爹，娘，俺看，俺还是不去学堂了吧！”

这下子赵全福和赵王氏才确信自己没有听错，赵全福眼睛一瞪，就想要发火。去学堂念书，这可是多少人盼都盼不到的好事儿哩，想当年，他们想去念书还念不成哩！可是如今这小子倒好，竟然还自个往外推！X0pa。

“臭小子，你刚刚说啥？你再给俺说一遍！”

“爹，俺说的是真的，俺……俺不想去念书。”赵传忠见父亲发了火，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害怕的。

“你！”赵全福本来以为dà儿子看到自己生气了就知道错了，哪知道这小子竟然死活不肯改口，气得他站起来拿着手里的细藤条就想往儿子shēn上chōu去。

“哎，他爹，有话好好说，你这是要gàn啥？”赵王氏看自家男人手上的藤条马上就要chōu到dà儿子的shēn上了，赶jǐn放下手中的针线上前拦了下来，又转头对着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dà儿子又是气恼又是心疼的说道：“你傻呀，就站在那里让你爹打？不会闪开么！”

赵传忠倔强的站在那里，眼眶也有些泛红了。他知道这次自己是真的惹爹爹生气了，所以他不敢躲，如果打他能够让爹爹气消一点的话，他宁愿一动不动的让爹爹打。

“他娘，你听听这个浑小子说的是啥话？竟然说不想去念书！他以为咱们家供他们兄dì几个念书好容易么？要不是咱晴儿想出了那个法子，他哪里有那个福气去念书？可他倒好，竟然说不念就不念了，你说，能不让俺生气么？”赵全福一面瞪着赵传忠，一面气呼呼的对赵王氏说道。

“那你好好对他说么，也不能说打就打啊，再说了，这要是万一打坏了，心疼的还不是你么！”赵王氏夺下男人手中的藤条，有些埋怨的对赵全福说道。自家男人一向疼娃儿疼的jǐn，几个娃儿也是乖巧的，从小到dà，他们夫妻俩从来都没有动过娃儿一gēn手指头。今天见男人这个样子，显见是气的狠了。

“咱dà娃一贯是个懂事的孩子，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说出这些话来，你问清楚了再发火也不晚啊。”赵王氏拉着dà儿子的手，想要带着他到一边坐下好好问问他。说实话，刚听到dà儿子说不想去念书的时候她的心里也是生气的，可是一想到dà儿子的秉性，觉得他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的就说出这番话，所以还是觉得先问清楚比较好，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或者是dà儿子是不是还有其他的想法。

见赵王氏这个样子，赵全福一时之间也拿赵传忠没办法，只好气冲冲的在凳子上坐下，瞪着一双dà眼直勾勾的盯着赵传忠，看看他到底有什么话说。

这时候，刚刚被赵全福发火的样子吓到的几个小的见屋里的气氛不那么凝重了，也都趁机悄悄地溜了进来。刚才听dà哥突然说不想念书的时候他们也都吓了一dà跳，不知道dà哥为什么会这么zuò，明明之前还是好好的不是吗？用言一继。

“传忠，你跟娘说实话，你是真的不想去念书么？”赵王氏看着一直低着头不说话的dà儿子，轻声问道。

赵传忠听到赵王氏的问话，在眼眶中憋了许久的泪水终于滑了下来，一滴一滴的落在面前的衣襟上，晕出一个一个深sè的痕迹。

他想，他咋会不想哩？就像是爹说的那样，乡下娃子能去念书那是几辈子的福分哩！可是，他能么？他们家地虽然和村里那些过得比较好的人家比起来是不算多，可是对赵全福和赵王氏两个人来说却也不少了，他要是在家的话还能帮把手，要是去念书的话，到时候爹和娘咋忙得过来？再说了，他今年已经不小了，按照乡下的惯例，再过两年，就该说亲了，这样的话，就算是去念书，又能念出什么名堂来呢？不过是白白浪费银钱罢了。虽然他知道现在他们家并不缺钱，但是在他心里，那些钱都是妹妹挣来的，他shēn为家中的长子，不仅不能为这个家zuò些贡献，让dìdì妹妹们过得舒服一点，反而要小妹赚钱来供自己读书，无论怎样，他心里都觉得不是个事儿。他们家兄dì多，以后花钱的日子还多着哩，小妹挣得那些钱虽然现在看起来不少，可谁知道以后会发生啥事儿？这些钱会不会够用？

他是家里的老dà，凡事当然要多为家里想一想，他已经过了不管不顾，随着自己的性子zuò事儿的年纪了。

“传忠，你也是想去念书的对不对？”赵王氏看不到dà儿子的表情，可是却看到了儿子衣襟上逐步扩dà的shī痕，立刻便猜到了儿子的真实心意。“那你为啥不去？你倒是跟娘说说啊！”

“就是啊，dà哥，之前不是都还好好的么？咋这一转眼，就变了呢？”传孝传仁几个也都围在赵传忠shēn边，七嘴八舌的问着。

禁不住娘和几个兄dì的追问，赵传忠只好小声的把自己的心思说了出来。

“嗨，俺还以为是啥事儿哩，原来是这个。”听了dà儿子的话，赵王氏忍不住松了一口气，笑着对赵传忠说道，“你放心，你爹娘shēntǐ还好着哩，地里的活儿应付的过来，要是实在忙得很，爹和娘就去换几份工，到时候几家一起gàn，也不是什么dà事儿。再说了，俺之前问过先生了，先生说农忙的时候学堂也会放假的。”毕竟学堂里还是农村娃子多一些，这些半dà小子，农忙的时候可都是家里的小劳力哩！

“你成亲不是也还得等两年么，这个也不急，你爹和俺又没指望你能考状元，上学堂多认识两个字也是好的，别跟你爹和俺似的，当一辈子睁眼瞎。不过，你要是真有出息的话，那俺和你爹就一直供你读下去。”

“就是啊，dà哥，咱娘说的对哩！”赵晴儿也挤过来偎在赵传忠shēn边，仰起头看着他说道，“爹娘送哥哥进学堂又不是为了让你们求取功名，跟别人炫耀，是为了让你们能多增长些见识，以后好多长点出息。要是哥哥们真的学到了dà学问，能当dà官儿，自然是最好不过，可是就算是zuò不到这样，咱也不怕，俺听人家说，读书能明理哩，哪怕是将来种地zuò买卖，也能有个算计章程，zuò得好了，一样能有dà出息哩！”

“更何况，你妹妹俺，既然能挣到第一笔银钱，自然能想到办法挣到第二笔、第三笔……还是哥哥你不相信小妹的能力？”说到这里，赵晴儿眨巴了眨巴眼睛，一双水眸泛着雾光可怜兮兮的看着赵传忠，略带些委屈的小模样让人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赵传忠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惹得小妹伤心，赶jǐn伸手把小妹抱到自己的腿上，急慌慌的想要开口向她解释，自己并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这zuò哥哥的哪能花妹妹的钱呢？

“哥哥，咱们可是一家人哩，还分啥你的我的？有钱当然是dà家伙儿一块用了。还是说，以后哥哥要是挣了dà钱，就不管妹妹了？”似乎看透了赵传忠的心思，赵晴儿拉着赵传忠的衣角，含着眼泪问道。

赵传忠赶jǐn摇头，他真的不是这个意思啊！奇怪，为什么感觉自己好像把事情越弄越遭了？

“你妹妹说的对，你看你这当dà哥的，还没有一个小娃子懂事儿哩！”赵王氏瞪了想要张口辩解的赵传忠一眼，说道：“你小妹挣得钱不也是家里的钱？咋就不能给你花了？这也是你小妹的一番心意哩！再说了，你要是真的觉得过意不去，等你以后有出息了多照应一些你小妹也就是了。”

“要不，以后哥哥你下学回来也教晴儿认字吧？晴儿也想念书哩！”赵晴儿想了想，对赵传忠提出了一个要求。这个时代，还是崇尚“女子无才便是德”，所以，女孩子一般是不允许去学堂念书的。只有dà户人家的千金小姐，才会专门请先生去府上授课，也不过就是认几个字罢了，学的最多的还是《女训》、《女戒》等宣扬三从四德之类老古板的东西。所以，好些女人活了一辈子，可是却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这一点也不稀奇。

可是赵晴儿不行啊，她要是不找个理由识字的话，那她以后的宏伟蓝图估计就没有机会实现了，正好，趁这个机会提出来。

既然妹妹都这么说了，赵传忠当然赶jǐn点头，同时在心里暗暗决定，自己去学堂一定好好读书，多认识两个字，然后回来把自己所学的东西全部教给小妹。

“好了，这下可终于不用担心了吧？还不赶jǐn去给你爹认个错？没看到你爹还在生你的气么？”看到dà儿子终于想开了，赵王氏的脸上也lù出了笑容，对儿子使了个眼sè，示意儿子你爹的气还没消呢！

“爹，对不起，俺错了！”赵传忠站在赵全福面前，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声给赵全福道歉，都怪自己，事先什么也不问清楚，就直接自作主张，才惹得爹爹发这么dà的火。

赵全福叹了口气，mō了mōdà儿子的脑袋，对他说道：“算了，爹爹也有不是，不该不问青红皂白就打你。不过，以后有啥事儿还是直接说出来，跟爹娘多商量商量，别自己一个人憋在心里瞎琢磨。”其实听完dà儿子的话后，赵全福就已经不生气了，儿子也是为这个家、为他们夫妻俩打算，他还能说什么呢？唉，要怪就怪自己这个当爹的没本事，才让娃儿连念个书都念不舒坦。

把话都说开了，dà人孩子心里都畅快了许多，于是，一场小风波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过去了。

恰逢个集市的日子，赵全福和赵王氏夫妻俩带着几个娃儿到镇上，给他们买了些笔墨纸砚，又一人给扯了shēn新衣裳，这才挑了个好日子，带着他们去上水村学堂，打算先去拜望一下先生，顺便也让先生看看几个娃儿。

上水村学堂的先生姓周，dà概四十多岁的样子，shēn上一袭月白长袍，面容清峻，精神矍铄，颌下一缕长须，倒是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