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梦溪（2/2）

女人语气里似乎有责备，又或是幽怨。

“真的，娘亲，你听爹爹的马蹄声～就要到家了…可是——”

男孩忽然走起眉头，好像觉察到有些不对头…

我转过头，朝另一边望去～因为我似乎也真的听到了马蹄声声——

可是，并不见什么，那是一条空荡荡的路…

可是男孩却急切地跑上去——

“爹爹…爹爹…”

果然真有一声嘶鸣与他的呼喊相和，随即突然的地闪出一匹白马～一匹神话里的白马上端坐着白马王子…虽说骑白马的不一定都是王子，可是他的确是王子，不是唐僧。因为他威武英俊，不过不像任何一个我崇拜的男演员的那种威武英俊。只是…我来不及弄清我略微不安的感觉，他已经在男孩面前翻鞍下马，一把搂住男孩——

这的确是个激动的时刻——

男孩叫着，

“娘——爹爹真的回来了！”他的声音抢在被紧紧搂住之前发出一半，另一半尾音却被闷在他父亲的怀抱里。

“为什么这时候回来？这时梨花刚开你怎么回来了？”

不知何时孩子的娘(——她显然不是一位公主，虽然很美，但绝没有气质。)她已经站在他们跟前，平静地，埋怨似的说。虽然我只看见她的背影，我觉得她是我的故人。

王子望了女人一眼——

······

——就在孩子的欢叫声里歪倒下…他应验了我刚才的感觉，孩子又叫——

“爹爹…爹爹…”

“别叫了，孩子，你爹他太累，睡着了。”

女人轻轻说，这时她府下身抱住王子的头…一切在此刻骤然昏暗，一切变成照片底板的制式，而我也被淹没其中…

梨花纷落如雪，女人扯着男孩的手立在纷纷扬扬里，默默望着前面一座黑越越的山丘——

“爹爹再也不走了吗？”

“是啊！他再也不走了，他会永远在那里望着我们，保佑我们！”

“爹不用保护别人了吗？”

“不用了，他累了。”

“那爹会永远保护我们吗？”

“会”

那他不累吗？

“不会。”

“为什么？”

“因为我们是他的亲人。”

母亲抚摸着儿子的头，将他揽胜到怀里，像母鸡将小鸡揽入翅膀下面。

我心里不舒服，想着回去…人间这样的事多的是，并不值得动容。

我徘徊寻找来时的路，心想，必得先找到那条小溪——

也许是我惊动了那匹白马，（这东西我第一眼见到他就觉得他是一个灵物。）白马一声嘶鸣，(这之前它一直是静静地聆听)

他扬起头颈，也望了望那山丘，然后在她们面前化成一朵白云，朝那边远去了…

“别走——”

男孩带着哭音喊。

“别哭，他要去陪爹爹。”

母亲搂住他，自己却也跟着发抖。

“娘陪你，娘永远陪你…”

于是母子俩个又在我的视线里模糊…

我必须得回去，因为胸口有种压抑，令我不舒服。天色早已暗下来，到处是破碎的影子，我东转西转，都撞不出那灰暗破碎的时空…我心里焦急，怪那老妪诳我，什么故事！不过是个怨妇，寡妇的故事，老套得很。难道梦境也是这等无聊无趣，而我本想要的是离奇。

离奇怪诞，刺激，才是现代精彩到无聊的生活聊以蔚籍的东西，抛弃沉重，撇开烦恼，用冷漠麻木，填充到机械的游戏中，这就是现代人的快乐！随性，简单的人生，也是无聊，无奈，仓促得人生。

我终于找到了小溪，恨不得一步跨过去。可是，当我的双脚踏到溪水边上的一块石板上时，我不由得停住了——好熟悉的一块石板！它让我心中一怔,再看溪水变得澄清如镜，竟然照出我少女时的身影，让我一时百感交集。难道我不经意间竟然穿越了时光吗？是否可以在看见逝去的亲人？下意识的，我抬头望去，果然看见了那南山，我家门前的南山，过了小溪就到了，有着山里红，山梨，五味子…有着马莲花，黄花和野菊花…有嶙峋石岩，飞溅的山涧…有着我上树，下水的和采果抓虫掏鸟的记忆…

我坐在石板上发呆——

这个时空是我的，我不敢相信。

溪水不宽，一跃就可以过去，过去了，我似乎就可以找到回去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