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丧衣于身（1/2）

八月二十三，已步入初秋时分。天上飘飘洒洒地落下那种似液非液，似固非固的东西。等落到炎火陵的上空，又凝固成雪，压倒了几棵百年老树。

庄里的树木，残肢败柳。偶尔也会瞟到树上罕见的叶子，还未来得及变黄，却也随着几只夏天遗留的小虫一同嵌入茫茫白雪中。

今年的雪，来得格外早。

山庄很大，却又很空旷。

炎火陵的主事大堂里，聚满了全庄的人。

炎火陵的前庄主战军良寂静地躺在床上，被一床白布覆盖了全身。

战军良的女儿战陵跪在床前。平日活泼俊秀的脸，如今变得如此苍白。她面无表情，薄唇也失去了最后一丝血色，她轻唤道：“爹，我找到你了，别装睡，该你找我了。”

山庄上下哀恸一片。

大弟子战弦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失去了血色。

二弟子战火愣在一边，看到战陵这般模样，手足无措。

炎火陵是战军良足足二十年才打下的基业。他四十二岁时与他一手托大的战瞳产下一女－－－－便是战陵。

而后，十七岁的战瞳越来越觉得不妥，不能把自己就这么交给一个四十出头的男人。

无意中喜欢上了段府的公子。那公子身影修长，才气过人，风华正茂。瞳儿不顾一切阻拦成了他的十八姨太。婚后，他对她爱答不理。她忽然觉得自己就如一粒灰尘，在他面前总是被他视而不见。

有一天，瞳儿从老夫人的房里出来，听到三姨太在饭饭里娇媚地说：“少爷，你的那个十八房好讨厌，总是给人家脸色看。”

段公子：“你这是想出了什么妙计？”

“我只是想斩草除根嘛，免得她以后夺走了你。”

他轻笑两声，“好，好。姻儿说什么我都答应。”

.......

门外的瞳儿向紧闭的房门笑了一下，没有泪水。曾有人说，她活不过十八岁的生日。后天便是她的生日了，看来人的命运真的是天注定。

她忽然想起了炎火陵，想起了军良，想起了战陵，想起了全庄的人。她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嫁到段府来。或许，这便是她的命。

梦里，她和战军良抱在一起。这个男人虽老，却可以像父亲一样疼她，宠她。

忽然，画面渐行渐远，只留她一个人站在草地上。她开始神志不清，抱住头拼命地捶打，俨然毫无效果。心脏处也传来了撕心裂肺的痛。

她的裙子在并不柔和的风中飘荡。周围的绿荫也不见了。抬头，看见刚才如同伞状的树早已变得枯黄。

飘起了雪，从小转中，从中转大。在地上堆起了厚厚的一层。

她依然穿着那条裙子......

渐渐地，雪停了。太阳从云缝里钻出来，暖暖的。雪化了，到处都在滴水。头顶上的榕树又开始长出了嫩芽。恍若觉得自己脸上有了些异样，于是摸了摸脸颊，上面已布满皱纹。她笑了，笑的那么忧伤。

一年年春秋冬夏，一天天时光轮回，原来生命竟如此短暂。

......

梦醒了，她坐起身，枕头被子上淋湿一片。原来最后还是哭了。

每个人爱情的起始和经过都是一样的，只是结局各有不同。

她明知此时战军良一定在山庄思念着她，可自己又有什么脸面回去见他？再过一会，她就要走了。

战瞳穿上衣服，轻咳两声。小泉从外面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将手中的茶杯递上去：“这是三少奶奶命我送来的茶。”

这时段公子与姻儿缓步迈了进来。

段公子说，“瞳儿，听说你身体不好，姻儿特意给你沏了一杯补养茶。”

我斟酌地拿起茶杯：“送杯茶也不用劳烦这么多人大驾，瞳儿实在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