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相识，我们都是异乡人（2/2）

“是，我出生在凤凰，知道吗？”

“凤凰！当然知道了，山青水秀的，看过图片，觉得特别漂亮，还是沈从文的家乡吧，老想着去，还没空去。”说完，无奈的摇摇头。

“凤凰真该去看看，真是很美的地方！我小时候就住在沱江水边的吊脚楼上……”

郑明学插话说：“我也想去，长这么大还没出过广东。看到图片上那些吊脚楼，好有种住几天的冲动。”

白小娥殷勤对郑明学说：“你有时间，我陪你一块去呀，我家在凤凰附近，那边景色漂亮不用说了，人也漂亮呀！都说湘女多情的。”白小娥爱慕的眼神让郑明学的心狂跳，脸色迅速涨红起来。

“看沈从文的《边城》里就知道有个翠翠，是个美丽多情的湘西姑娘。今天见到你们俩个，才真觉得湘西的姑娘都漂亮哩。”李孝池恭维的话，坦荡得一点没有挑逗的意思，叶篪抬眼看李孝池的时候，正好看见李孝池笑盈盈的眼光。李孝池没有暧昧的眼光却让叶篪心跳得迅速起来。

“叶姐才长得才有古典美哩。”白小娥把身体背部朝郑明学那边一靠，几乎依进郑明学的怀里，手在叶篪头顶边上划下来，指示出给二位男士看，“你们看，是不是特别有韵味的样子？”

猝不及防的被拿出来当大家的视觉中心，让叶篪本来就没平静的心，突突跳得更快了，脸居然都发起烧来，为了掩饰自己的不安，端起茶来喝了一口，瞟着眼看了看白小娥，小声说：“怎么这么讨厌了，拿我开什么玩笑？！”

“你们俩一个古典美，一个现代美，让深圳都漂亮很多呀，深圳欢迎你！”李孝池看出叶篪的尴尬，用了一句当下最流行的歌词改编来化解她的窘境，又换了一个真诚的语调说：“你们俩今晚穿得完全是不同时代的人一样哩。都好看！”

叶篪看看白小娥，小亮片的短小紧身的黄色羽绒服，头发梳得立起来，扎着高高的马尾，紧身牛仔铅笔裤，身材丰满而玲珑有致，自己哩，穿着对襟的绿色小袄，半长的袖子露出深蓝色的毛衣，袖子上面有盘花，头发梳成一个大辫子盘着。的确是，自己是中式古典的装束，白小娥是最新潮的打扮。看看不由得笑了起来，自嘲的说：“现在年轻人打扮得都漂亮时髦，我是老大姐了。”

“你哪里老了，你让他们猜猜你的年龄。来，小郑你先说。”白小娥嚷嚷起来。

“让女士说自己年龄不好吧，咱们说点别的了。来吃菜吃菜！”明显的，这四个人里，叶篪的年龄是最大的，李孝池怕叶篪难以启齿年龄问题，东扯西拉的说起了别的，白小娥也知道自己说话的造次，没继续说。大家边吃，边说着些各种八卦的事情，说着说着白小娥就同郑明学说到一块去了。

郑明学同白小娥两人说话越来越私密，李孝池为了打破这点小尴尬，也没话找话的同叶篪搭着话说：“您是叫叶篪，我叫李孝池，我是池水的池，我家边上有个池塘，就用了这个字。你的名字是哪个‘chi’哩？”

“哦，我名字的那个字，估计一般人都不认识，很少见。”叶篪也在百无聊耐中，不说说话总会更难过。

“是吗？很少见的一个字，我想，也许我能写出来。”李孝池盯着叶篪看着，脸上浮起莫测高深的微笑。

“不可能。”叶篪躲闪着李孝池盯着她的眼光，心里暗忖：如果不是自己父亲给自己起这个字的名，自己可能永远也不会认识这个字吧。

李孝池盯着叶篪表情严肃的说：“我猜对了，是不是得有些奖励哩？也一块儿喝喝酒？”叶篪淡淡的笑了笑，不置可否。

李孝池慢慢的，顿挫的说：“是不是上面一个‘竹’字头，下面一个‘厂’，‘厂’里面一个老虎的‘虎’字？”

叶篪斗然转头看着李孝池，眼睛睁得圆圆的，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说：“你怎么认识这个字？”

李孝池知道自己说对了，有些得意的笑起来。那嘴角往上扯，令人感觉有点的坏坏笑容，让叶篪惊讶之余，心里呯呯乱跳起来。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对人心动的感觉了，本来完全不经意的这场饭局，自己却一直不能保持内心的淡然，怎么了？自己这是？为什么见到这个男人后，自己就不能像个四十不惑的人一样，保持好自己应该有的优雅哩？叶篪暗暗的深吸了口气，劝诫着自己：我可是40岁的人了，比人家还大好多哩？再说了，说不定人家有着幸福美满的婚姻哩-----我是不是想得太多了，叶篪心里自嘲了一下。

李孝池拿起酒杯给叶篪也斟上一杯，笑吟吟的说：“猜对了，您也得喝酒了呵。”

叶篪端起来，一饮而尽，轻轻的放下酒杯。李孝池、郑明学都目瞪口呆的看着叶篪，李孝池愣了愣神，“叶姐，您慢慢喝呀。”停了会，“认识你们这些湖南姑娘真爽快，我也干一个………小郑，要不给白小娥也斟上酒呀？咱大家一起喝酒。”

郑明学拿起酒瓶征询的看看白小娥，叶篪鼓励的说：“小郑，倒满。小白也能喝点。”

“叶姐……”白小娥嗔怪的盯着叶篪一眼，没再吭声。酒喝多了，人就轻松了，郑明学酒后似乎在不经意的将手搭在了白小娥的肩头，白小娥恰当的逢迎，让俩人越来越亲密，俩人眼里已经没有其它人的空间了。

看着俩人耳鬓厮磨的谈着他们自己的小话。李孝池同叶篪也越聊越多。俩人聊文学电影，似乎感兴趣的东西都很投缘，俩人谈得开心时，李孝池拍拍叶篪的手臂，激起俩人更多共同的乐趣。

叶篪忍不住追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个‘篪’字的，很生僻的字呀！”

“还纠结着这个问题哩，只能算是咱俩有缘噢！我的名字原来也叫李孝篪，和你的名字一样的，为什么起这名字啊？！真是不好意思，家里找算命先生算的，算命先生说我应该叫‘李篪’，一辈子会顺风顺水的，逢凶化吉。‘孝’是我们家族的辈份排序，我是孝字辈的。读小学时，那个字对小学生来说太难写了，我自己改成了池塘的池。”

“怪不得哩，那你知道这个‘篪’是什么意思吗？”叶篪呶呶嘴，有些失望，顺口又问了问李孝池。

李孝池有些不好意思的摇摇头，端起酒杯来敬了叶篪，“惭愧，惭愧，我还真不清楚。”俩人喝了口酒。叶篪说：“‘篪’是一种民间乐器，像笛子，吹出来低音比较明显，适合演奏一些哀伤、委婉的曲子。我的生父就会吹奏这种乐器，很少有人知道这种乐器，我爸就用‘篪’来给我做名字了。”叶篪提到自己的父亲，心里泛起淡淡伤感，突然想起：“噢，我的生父也姓‘李’。”

“啊？！你生父也姓‘李’？那你现在姓‘叶’？”李孝池错愕的神情，勾起叶篪对自己生世的隐隐心痛，敷衍着说：“我被父母过继给别人的，养父姓‘叶’，太复杂了，有机会再说吧！”

李孝池看着眼睛有些忧郁的叶篪，知趣的停止了这个话题，聊起了其它东西。桌上的菜都凉了，一瓶白酒也喝完了，李孝池叫来服务员买了单，然后看着郑明学说：“喝酒了，不要开车。准备回家！”

大家都站起来，郑明学伸手搭着白小娥的腰，意犹未尽的建议：“反正喝了酒了，也不能开车。索性不急着回家了，我们找间卡拉ok唱唱歌吧？”白小娥酒喝了也不少，脸蛋腓红的依在郑明学的，已经尽现恋爱男女的开心姿态。

李孝池转过头来看看叶篪，“可以吗？”

李孝池的眼睛，在酒精的刺激下，带着点特别的热情，叶篪也不再闪躲，含笑点点头。叶篪对今天遇到的这个男人，隐约泛起特别的好感！在酒精的作用下，这种好感想掩饰变得有些困难，释放得完完全全，李孝池在酒席上说话的得体与颇会照顾人情绪的谈话，让叶篪看得出他对所有人的关注，也知道，这不是个自私的男人，但是会不会是八面玲珑的一个有手腕的社会油子哩？被酒精烧得沸腾起来的大脑，似乎少了太多的理智。

开心就好了，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了，我们皆俗人，何苦时时刻刻都约束着自己？！

走出饭馆后，天已经黑了，华强北的街道上灯火闪烁，变幻的灯光中，每个人脸上的轮廓都变得好看起来，夜也让每个人心灵更加释放。似乎是自然而然的李孝池揽住叶篪的腰，叶篪已经完全没有了矜持和忸怩，俩人跟着前面两年轻人慢慢的走着，没有更多话语，俩个人都开始有被异性欣赏和爱慕带来的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