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相识，我们都是异乡人（1/2）

2008年年初，深圳一间小工厂仓库。

叶篪正闲坐着，翻着一本杂志。工厂的生产在近两年每况愈下，生产处于半停滞状态，材料仓库的事少了许多。虽然是很不容易才找朋友介绍的工作，已经工作了三年多的叶篪已经没多大压力一定得工作多努力了，今年自己已经43了，女儿现在的工作已经很稳定，而且工资也越来越高，自己已经可以安心很多了。

公司的一个文员丫头，白小娥笑眯眯的走进来。“叶姐，晚上有个朋友约我去吃饭哩。”

“是吗？是不是哪个男孩子要追你哟？请吃饭你就去呗，莫喝太多酒了撒。”

叶篪慈爱的看着白小娥，这个同自己女儿一样大的姑娘，身材高挑长得也漂亮，一进公司同自己就挺亲热的，也常常没事去自己的出租屋里玩耍，同自己的女儿叶玲灵却玩不到一块去。白小娥比她的实际年龄似乎大得多，而且很多事都有豁得出去的狠劲，18岁不到就出来打工了，开始在一家工厂里做时，只是流水线上的普通工人，她自己说那时候显得土里土气的，一点都不好看。在工厂上班时，有一个挺难看的而且脾气不好的台湾干部，大家都不愿意理他，白小娥却主动和人家好上了，在工厂的几年时间里，白小娥自己完成了自己的华丽蜕变。在那个台湾男朋友的帮助下，白小娥做了很多的整容手术，让自己变得越来越漂亮。而且存了一笔不小的存款。最终却离开了那个大她很多的台湾人。白小娥自己说是因为她的男朋友，那个台湾人最终离不了婚，而俩人终究走上了分手的结局。

“叶姐，你和我一块去吧，是我在参加调户口技能培训时认识的一个男孩。这次，我想要认真找个男朋友了撒。”白小娥邀请叶篪也参加吃饭。

叶篪看着认真起来的小娥笑笑的问，“小娥，这次怎么就想要认真谈朋友了？以前的男朋友哩？都不是认真谈的呀？”

“叶姐……”小娥拖着声调嗔怪得看着叶篪，撇撇嘴说：“以前认识的那些男孩，好多是去酒巴认识的，都是主动来搭讪的，还不是看我漂亮？没有一个真心对我好的。我想呀！我现在都28岁了，找个合适的人，谈半年一年恋爱，就结婚了。那有那么多闲功夫谈恋爱玩了。”

“那你要整那么漂亮干嘛哩？不漂亮不就没有人搭讪，没有人让人烦了呀！”

“哈……，如果我不漂亮呀，烦是没有人烦了，也许呀，我找现在的工作都找不着了，女孩子嘛，漂亮才是资本。”

叶篪看着白小娥化了妆的脸蛋，修饰得精致的五官，不由得感叹着：“是哟，漂亮是资本，那是要趁着现在好时候，好好找个老公哩。”

“你女儿那才是年轻漂亮哩。叶姐，你也还漂亮呀。”

听到小姑娘还说自己漂亮，叶篪脸上淡淡的笑笑。虽然知道白小娥爱说好听话，很大部分是让自己舒心，心里还是乐开了花的说：“40多了，还有什么漂亮不漂亮的哩。出个门别让人觉得自己是老妈子，嫌我累赘就好了。”

“怎么会哩，您40了，看起来和30多的她们有什么差别呀，你比实际年龄显得年轻十岁哩。”白小娥让自己的话更有说服力，把其它人也拿出来同叶篪做对比。

叶篪颔首微笑着不说话，心里知道白小娥肯定是有些要求会说出来了。

“叶姐，我听那朋友说他也带一个他的朋友来吃饭，你也跟我去嘛。不然，我一个人应付两个人怎么对付得过来嘛。而且我想让他知道，我在这边有个远房姐姐在深圳，不至于一个人让人欺侮嘛。”

“不合适吧，我一个单亲母亲，跟着你去吃饭，你们一对儿，我同其它人又不熟，这得多尴尬呀，小娥，我不去了，不合适啊！”

白小娥有点急了，“叶姐，我男朋友是带他们部门经理一块吃饭。这不就是让他们经理帮他看看嘛。那我也得带上家里人去才好嘛。我爹妈在家里，在深圳又没有亲戚。我总不能带我那些小姐妹们去呀！你就冒充我一下我家里人嘛，求你了哪！我给我男朋友说过我有个姐姐在深圳的。有个姐姐在深圳，妹妹才会有人管住，才不会变坏呀。而且，叶姐，人家一眼看上去就知道你端庄贤淑的。人家会想呀，姐姐那么好，妹妹也不会差哪儿去呀。”说到后面，白小娥拉着叶篪的胳膊，撒娇的摇起来。

叶篪架不过白小娥说好话，只好说：“好好好！我去我去，帮你看看。不能太晚，吃过饭，差不多时间我就要走了。”

白小娥知道叶篪会陪自己一块去了，开心的迭声说：“好好好，不会耽误你陪女儿的啦。一会儿，我来叫你一起走哈？！”

叶篪看着白小娥的背影，宽厚的笑笑，想了想，拿起手机给女儿叶玲灵写了条短信：灵灵，晚上我不回家吃饭了，家里冰箱里有速冻的饺子，我大约会在9：30左右就到家了。

深圳华强北的湘菜餐厅里。

一家颇为高档的湘菜馆，里面以深色调为主，暗红，灰黑搭配得很好，顶上吊着涂画得乡土气息浓郁极具装饰的油纸伞，墙上挂着些湘西特色大图片，图片上一个老奶奶在自家木屋门口晒辣椒，奶奶手里拿着几只鲜红的细长辣椒，这种木屋在湘西的大山里随处可见，让叶篪恍惚回到记忆里童年……照片极大的冲击着叶篪的视觉，让她回想着在湘西凤凰的那个美丽的家乡，凤凰这几年已经变成了无数小资向往的美丽有情调的小镇，可是自己的人生却错过了凤凰发展的好时候，不来深圳也许也不会太差？----这就是命！自己一辈子也没逃过那被抛弃的人生，叶篪心里升起些许的愁绪来，自己的心情都有些不那么靓丽了。

“小娥，好像应该是男的等我们女人才对吧？怎么搞得我们还先到了，你的男朋友还不到哩。”看着周围的环境，坐在这等人，让叶篪心里翻腾得厉害，略有些不满的微微蹙着额头对白小娥说道。

“早半个小时前我和郑明学通过电话的，他们已经出发了我们才出来的。我怕他开车不方便，发了短信问他了，还没回哩。”白小娥转头向门口看看，继续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手飞快的按着键盘说着话。

叶篪心想，哎，真是不该跟着这些80后的孩子出门来，出来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她们只知道盯着手机屏幕，根本不管其它人是不是存在。

叶篪喝着餐厅的茶水，漫无目的的张望着，突然白小娥的手机放出音乐来，白小娥抬起来头来，向门口一望，转过来对着叶篪笑着说：“他们来了。”

远远的从门边走来两个男人，一个身形瘦削的年青人，后面跟着一个高大壮实的中年男人。白小娥有些兴奋起来，站起身来，向两人示意向这边走。

一张小圆桌，郑明学坐在白小娥的边上，那个中年男人自然的靠叶篪就更近一些了，白小娥先介绍着说：“郑明学，这是我表姐，叶篪，你叫叶姐好了。”郑明学恭敬的陪着笑说：“叶姐，不好意思，还让你们来等我们了，开车到华强北这太塞车了，从人民路到这就几公里地，开了一个小时了，真不好意思。”说完，郑明学转向那个中年男人：“叶姐，这是我公司的同事，李孝池，李总监，是我的领导了。”

李孝池看着叶篪用浑厚的男中音说：“就是朋友，朋友，什么上级呀，你别把这气氛搞得沉重了哈。”说完将头转向白小娥说：“你是白小娥了？！听郑明学提过你几次了，我是小郑工作的搭档，他是销售业务，我是做广告策略的。完全没有上下级关系，他就是说出来逗大家玩的。我啊，就是年纪比他大。今天我请大家吃饭呵，服务员，麻烦给菜单我。”

叶篪在大家说话时，先看了看郑明学，一眼看得出来，小郑还算是挺老实的一个年轻人，应该是恋爱经验不多的小伙，对白小娥的用心，一眼就能看出来，打坐下起，眼睛就粘在白小娥身上，白小娥化过妆的脸细致光滑，在饭店的灯光映照下，明媚动人。明显的，郑明学对自己能不能把握这份爱情没什么把握，才会请他的同事一起来吃饭的，那白小娥只要用心对郑明学好，他们的爱情一定是水乳交融的？怕只怕白小娥会看不上这个小年轻啊，叶篪对自己今天来的任务，有了自己的基本判断，心放松下来，暗暗的反而是对郑明学有些担心了。

转过头看看正在看菜单的李孝池，人到中年还显得年轻的男人，说话得体而有力度，那种沉沉的男中音让人产生一种莫名的信任感。人，不是哪种大家一见就眼前一亮的帅哥类型，只是看着不招人嫌，没有很多中年男人的大肚皮，秃脑门儿，可能是人到中年的缘故，颇有些男人味。

两个小年轻说着自己的小话，李孝池迅速的翻着菜单，抬头看看讲着话的两个年轻人，转过头来对叶篪说：“您吃辣吗？有什么忌口的？小郑的我就帮他决定了，你们俩哩？”

“我和小娥都是湖南人，辣一点没问题，都没什么忌口，你随便点吧，不客气！”

“我是江西人，和湖南人，一向都是称老表的哩，大家没问题，那我就做主点菜了。”套瓷的话在李孝池的嘴里说出来一点暧昧的意思都没有。

菜陆续上了来，大家寒暄着开始吃东西，叶篪礼貌的想表达一下对李孝池所点菜的喜爱：“这个腊味合蒸里腊肉真是有湘西的味道，瘦肉都被烟熏得暗红的了，好吃！”

“是吗？有人喜欢吃，我就挺高兴的了。我也喜欢湖南菜，你是湘西的？”李孝池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