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薛倩为情所困跳楼轻生（2/2）

王艳华把热好的饭菜端到了桌上，她看了看张红军的脸色阴沉，没有说话，她猜他已经知道了薛倩跳楼的事了。

王艳华也是早上上班的时间听厂里的工人聊天，她才知道薛倩跳楼这件事的。她听到了之后也是吃了一惊。她还听到了几个关于薛倩为什么跳楼的版本：一个版本说薛倩想男人得了忧郁症才跳楼寻死的；还有一个版本说薛倩已经怀孕了五六个月了，现在没有男人肯认账，她怕丢脸才跳的楼；另一个版本说得更是玄乎了，说薛倩是被人推下楼的，那遗书是伪造的。

王艳华看到张红军今天这么迟还不回家，而且也不知道打一个电话回家。而且他回家后又是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王艳华更加确定张红军已经知道薛倩的事了。她知道他的心里现在一定很痛苦。她很想和他分担他的痛苦，可她不知道怎么做才好；她想说几句安慰他的话，她又怕她说错了反而起了相反的作用。她想，还是让他自己安静一会，她相信他会振作起来的。

王艳华理解张红军的痛苦，所以她是不会因为他为了别的女人的死痛苦而生他的气的——她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女人，她不会去吃一个死人的醋的，她相信他的心里只有她一个女人；她相信他的理智和人品，她知道他只是太善良了，他只是把他的责任放大了罢了；她知道他是一个幽默风趣的人，虽然有时候他有点贫嘴，可她就爱听他说话的方式。今天他不说话只是他把薛倩跳楼的责任归于他了；他以前看到她为他忙前忙后不但要说很多句“谢谢”，还会说很多句幽默风趣，逗她发笑的调皮话逗她。今天他连张菲的事情也没有问上一句半言，她理解他现在的痛苦，她也同样同情薛倩的死，为薛倩的死而难过。

他本不想吃东西，他现在还是觉得他的肚子饱饱的，没有一点点感觉到他饿了。可他也不想因为薛倩的死影响了他和妻子的感情。他端起了碗，如鸭子填食一样地吃着还在冒着热气腾腾的饭菜。虽然他觉得今天的饭菜很不合他的口味，他还是大口地吃着。他以前觉得她做的饭菜可可口了。他从不吝啬他夸奖她的词语，说她做的饭菜好吃。他知道一定是他自己今天没有食欲的缘故，不是她做的菜真的不好吃。他还是大口大口地吃着她做的饭菜，因为他不想让她知道他为什么没有食欲。他还在侥幸地想，她不一定就知道薛倩跳楼的事。

王艳华看到张红军回来后什么话也不说，脸色阴沉，现在吃得还这么有味这么香，前后判若两人。她知道他在掩饰他的痛苦，她也知道他是不想让她也跟着他一起痛苦，他才这么伪装他自己的，她了解他。

夜是黑暗的，又是静谧的，静得使王艳华和张红军睡在床上都能相互听得清楚对方的呼吸和心跳的声音。

挂在墙上的石英钟的指针滴答滴答地也不知道走了多少圈。王艳华拉了一下台灯的开关线，灯亮了。她知道他也没有睡着，她推了他一下，他跟着她也都坐了起来。她向墙上挂钟的方向看了看，已经是夜里的两点钟了。

“老公，你有什么心事吗？怎么到现在还不睡呢？”王艳华轻声、温柔地问道。她这明显是明知故问，她想，如果他不愿说薛倩的事，她也不想提起，所以她才这样明知故问他的。

“唉！今天听说薛倩跳楼死了。这么年轻的生命挺可惜的，也不知道她怎么会这么傻的？”张红军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他知道王艳华已经知道了薛倩跳楼的事，他也不用还存在侥幸心理认为王艳华还不知道薛倩跳楼的事。

王艳华看张红军他自己先开口说了这件事，张红军没有想把薛倩跳楼的这件事一直要瞒着她的意思，她也就顺着他的话说道：“是挺可惜的，还这么年轻，家里又不缺钱不缺什么的，有这么好的生活，就这样死了是真的挺可惜的。象她这样的家庭，不知道要有多少人羡慕呢！她还跳楼，真的有点让人想不通。怎么会为了一棵树放弃一片大森林在一棵树上吊死了呢？她也真的是挺傻的！······”王艳华刚刚说完这最后一句，她觉得她失言了，连忙闭口不说了。她这样说不就是告诉他，她已经知道薛倩是为了他才跳楼的吗？其实她也是为了劝导他才这样说的，想想她自己不也是这样的人吗？不过薛倩没有她这么幸运。

张红军听到王艳华说出这样的话，他也就知道王艳华已经知道薛倩是因为什么才会去跳楼的了。他也不再想瞒着王艳华了，如果他再瞒着她，那也就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了。

“唉！为了一个不爱她的男人去跳楼，真的有点不值。我本来想我早一点结婚了，这样也就能断了她嫁给我的念头，她会彻底地对我死心了。我这样简单的想法不想反而会害死了一条鲜活的生命！我是真的没有想到我的过失会造成这么严重的人命事故，这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的，现在我已经成了罪人，我的责任真的是难辞其咎！如果我迟几年再结婚，等她对我的感情慢慢地变淡了，我再结婚也不迟啊！这样也就避免了这么严重的死人事故。唉！还是我头脑太简单，欠考虑周全，就这样把一个年轻的宝贵的生命给害死了，多宝贵的生命啊！······”张红军说着长长地叹了几口气。

王艳华虽然也同情薛倩的死，可她现在觉得保护好她的丈夫才是她现在最重要的事，她忙说道：“老公，你不要自责了，不要把薛倩跳楼的责任都拉到你的身上，这不是你的错；男女感情的事本来就没有谁对谁错，更不能说谁勉强谁了；她喜欢你是她的事，你不喜欢她是你的事，她的死与你有什么关系呢？你又没有承诺她什么，你不是也一直都是在拒绝她的嘛！你不爱她，你哪里有错呢？你结婚是你的自由，你又没有义务要对谁负责；薛倩的死，我当然也和你一样的很同情她，同情归同情，我们都没有责任。当然了，如果我们早知道她会轻生，我想我们也一定会顾及到她的感受的，也一定会想到其他的办法帮助她的。现在说什么都迟了，我们也只能愿逝者安息了！”

张红军虽然觉得王艳华的话有道理，可是现在在他心里的这个坎还是过不去，他的感情上还是觉得很自责。他现在也不想让王艳华想多了，就对王艳华说道：“艳华，你说得对，也真的是这个道理，被你这么一说，我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了。薛倩的死，我是真的没有责任的；薛倩现在的自杀，要说责任那也是她父母对她的的教育失败，让她性格这么任性，感情这么脆弱，让她不能承受一点点的挫折和失败，遇到挫折和失败就去跳楼，这可就是从小娇生惯养留下的严重后遗症。在法律上谁也都没有责任，在道德层面上她的父母是要受到舆论的谴责的。我们现在真的也只能愿逝者安息了。”张红军在嘴上是说得这么轻松，可他的心里还是很痛苦。他想，他不能让王艳华也跟着他难过，他也不想因为这件事让他们夫妻之间再弄出个什么矛盾，那就更是得不偿失了。

王艳华看了看挂在墙上的石英钟，已经是三点多钟了，不知不觉又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她的眼睑开始变得沉重了起来，她打了一个哈欠，然后对张红军说道：“红军，先睡吧，不要想多了，明天你还要继续上班呢，我也要睡了。”王艳华说完就先躺了下来。

张红军看王艳华也已经发困了，他也不能再继续说下去了，王艳华现在还在怀着孕呢！他随手拉了一下台灯的开关线，然后他也慢慢躺了下来。

这一夜，张红军辗转难眠，他还是没有能够入睡，天刚刚有点蒙蒙亮他就起床了。

王艳华夜里也是入睡得太迟，所以她临上班的时间才起床。现在王艳华也已经是怀孕了，就是她昨天夜里不是入睡得太迟，张红军也不会要她很早地起床的。现在的张红军就是不是因为他失眠了，他每天早上也会起来得都很早。他每天早上都会把早餐做得很丰盛等着张菲和王艳华起来吃。他现在要给王艳华增加营养。

王艳华早上起来看到张红军已经把早饭都做好了，她什么话也没有说，吃完了早饭如往常一样上班去了。

张红军晚上下班前打了一个电话给王艳华，让她去学校接张菲放学，他说他今天要加班。

晚上下班时，张红军去商店买回了一大扎的黄纸钱，他准备去薛秀兰家为薛倩的死吊个唁。

张红军这一天上班，他什么事也不想做，当然了，他也就什么事也没有做。他的脑子里都是昏昏的，薛倩跳楼的事在他的脑子里怎么也不能抹去。他觉得他应该到薛秀兰家去吊唁：一是薛秀兰曾经是他的老板；二是薛倩的死还是与他有关系的。于情于理，他至少应该去表示一下歉意，给死者薛倩的家人一点安慰。

还没有到薛秀兰的家，老远就能听到从她家院子里传出来的唢呐刺耳的声音，声音非常的凄惨，听到这样的哀乐声，人的心情便会自然而然地开始沉重起来。

薛秀兰的家是一幢独立的三层豪华别墅，灵堂就设在她家里底层的客厅里。偌大的院子里都用军绿色的油布搭成了防雨棚，大门的两边插着两排招魂幡，院门不时有吊唁的亲戚、朋友的进进出出。走近她家的院子，就能听到从她家屋子里不断传出的凄惨的哭声。

张红军本来就悲伤沉重的心情，听到这样凄惨的哭声，他的心情更加的沉重起来。他的心像是挂上了沉重铁链，让他觉得他的喘息都开始困难起来。

薛秀兰的眼睛已经哭肿了，眯成了一条缝，好像已经哭干了眼泪，再也没有眼泪流出来了。不过，不时就会有她干嚎的声音从院子里传出来，声音时高时低，大概她的嗓子也要哭坏了。

张红军走进屋里时，他看到薛秀兰被李志林搀扶着坐在冰棺旁边。薛倩静静地躺在冰棺里好像睡着了一样，薛秀兰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冰棺里安详的似乎睡着了的薛倩。躺在冰棺里的薛倩，她的脸上除了没有血色，她还是那么的好看。

张红军在薛倩的冰棺前面对着雪倩的遗体深深地鞠了三个躬。

薛秀兰看到张红军来吊唁，她看到张红军在薛倩遗体前鞠躬、祭拜。薛秀兰好像立即来了精神，她挣脱了李志林扶她的手跑向张红军，拖着张红军的衣服就向外面拽，嘴里还在不停地对张红军骂骂咧咧的，似乎她把薛倩的死的责任都推到了张红军的身上。

张红军也没有预料到他来吊唁会有这样的场面出现，他既尴尬又内疚。他也不怨薛秀兰会对他这样，他理解一个做母亲的心，理解一个失去女儿伤心欲绝的母亲。他被薛秀兰连拖带拉地拽出了院子，带来吊唁的黄纸钱也被薛秀兰扔到了院外。

李志林也劝张红军先回家，不要再让他妈妈的情绪再受刺激了。

薛秀兰又被其他来吊唁的亲戚和朋友搀扶着拉进了院子。

张红军本来想好好地来吊个唁，表示一下他对死者的尊重，也表达他对薛倩的家人的歉意。他没有想到他来吊唁会弄成这样，这又是他预先也没有想到的。他后悔他又一次做错事了，他想他不该在这个时候再去刺激薛秀兰。

晚上，张红军回到家里的时候，张菲也已经写好了作业，她一个人先吃了饭上床休息了。

张红军看到王艳华把饭菜端在了桌上，她好像知道他在这个时候就会回来似的。他感到他的鼻子有点酸，眼眶也开始湿润起来，身上有一股暖流流遍了全身。王艳华让他感到了温暖，感到了她对他浓浓的情谊。

张红军有点激动，可他还是没有把他在薛秀兰家发生的事告诉王艳华，他不想让她知道他受到的委屈，他想让她永远地幸福。

两天后，王艳华还是知道了张红军到薛秀兰家吊唁被薛秀兰拖拽出院子的事。可王艳华在张红军的面前从没有提起过这件事，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因为她想做一个温柔贤惠的，能让丈夫感觉到温暖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