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薛倩为情所困跳楼轻生（1/2）

赵建芳住着豪华别墅，开着轿车上下班，在周围同事的眼里已经算是有钱人的生活了。

她从厂里拿回家的那一点点的工资，光每个月的汽油费都要花去一半以上。她这样的生活在薛倩和刘春凤这类人的眼里觉得也没有什么，可在她周围同事的眼里就不一样了，同事们都已经从羡慕演变成嫉妒。当然了，赵建芳能拥有这样的生活都是周林军带给她的，是她用第二次婚姻换来的，所以还是有一部分人对她这样的生活嗤之以鼻不屑一顾。

周林军曾劝过赵建芳，让她不要再到纺织厂里上班去了，他说他也不缺她拿回这点工资。可赵建芳却不肯这样做，她还是坚持要上班。她说，人不上班，脱离了群体，人在精神上就会生病，就会残废，就会被这个社会所抛弃，所以她一定要上班，这已经不是那一点点工资——钱的事情了。

周林军每个月都会给赵建芳三千元的零用钱，让她用在自由开支上。在外人看来，赵建芳的生活真的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虽然赵建芳的物质生活条件和以前是不一样了，可她对待上班这件事还是一直保持着严肃认真的工作态度，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也难得有一次的迟到早退，除非是特殊情况，一般是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的。

王艳华在纺织厂里还是和以前一样，上班下班。她还是三车间的车间主任，没有什么变化。她也没有想过哪一天会有什么变化。

她在厂里也经常会和赵建芳碰在一起。如果碰在一起了，她们也会相互客气一声，打一声招呼，她们的关系也似乎还是和以前一样。王艳华闲下来的时候，她有时候也会跑到赵建芳的办公室里和赵建芳闲聊聊女人之间常聊的那些琐碎的事。总之，在外人看来，她们还是没有一点点的隔阂，闺蜜的感情还是没有疏远，还是那么的亲密无间。

夏天过去两个多月后，小城周边农村的深秋已经是一片荒凉、颓废的的景象，从春夏一片的翠绿都已经变成了深秋满眼光秃秃的金黄。小城里也同样没有了春夏盎然的神气，除了几棵零零星星四季常绿的树木之外，多数树上的叶子也都已经掉光，剩下了光秃秃的粗糙的枝干，小城里也是变得萧条起来。

可让张红军开心的是王艳华已经怀孕了，这是在这深秋的季节里带给他的一大喜讯，这个喜讯足够能抵消去在这个季节里带给他的负面情绪；他在造纸厂里还是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地为造纸厂创造着他的价值。

刘友德虽然对张红军没有娶刘春凤而张红军却选择了王艳华有很大的矛盾，可刘友德为了造纸厂的业务，他也只有忍了这件事，把这件事先搁置在了一边，暂时不再提起。

刘春凤比起刘友德来，她可比刘友德理智多了。她现在虽然没有像以前那样对张红军关心了，可她对张红军还是客客气气的，更不会拿出一副做老板的那种盛气凌人的嘴脸来对待张红军。在私下里，她有时还会称呼张红军为“师傅”。她对他的照顾比起她对在她厂里的其他员工还是要多多了。

一天，王艳华去厂长办公室，在她回三车间经过赵建芳办公室时，她没有看到赵建芳在办公室里。而王艳华无意间看到赵建芳一只手扶着办公室前面的梧桐树，另一只手拿着餐巾纸顶着她的腹部正在呕吐，吐完呻吟几声又接着在吐，似乎病得很厉害。

王艳华看到后，她忙跑上前去扶着赵建芳，问赵建芳怎么了。可赵建芳只是向王艳华浅笑了笑，没有回答王艳华的话，继续低下头又接着吐了几口，大概胃里也没有什么东西吐了，她才用餐巾纸擦拭了一下嘴，在王艳华的搀扶下进了办公室。

赵建芳在椅子上坐定后，她吃力地抬头对王艳华又浅笑了笑，还是没有做出回答，似乎呕吐已经让她筋疲力尽了。王艳华问她要不要去医院给医生看看，赵建芳这才回答王艳华说不需要去医院，也不需要王艳华陪着，让王艳华先去上班。她说她就是吃坏了肚子罢了，过一会就会好了。

王艳华看赵建芳不肯对她说什么，又不肯让她陪着她，她也就不再问赵建芳什么了。王艳华自己也是女人，她懂女人的事。王艳华对赵建芳只是会意地笑了笑，也没有说什么。王艳华看赵建芳并不如她说的这样，说把肚子吃坏了，可王艳华也没有当赵建芳的面反驳她。

王艳华看赵建芳一定是怀孕了，呕吐是女人妊娠之后正常的现象之一，她也已经刚刚经历过了，她哪里会不知道呢？她看赵建芳的气色也不像是生病了的样子，她也就顺水推舟和赵建芳打了一声招呼就离开了赵建芳的办公室。

王艳华晚上下班回到家时，张红军正在厨房里烧饭。

王艳华一边在门后挂包和脱去外衣一边把她上午看到赵建芳呕吐的事告诉了张红军。张红军听了之后没有立即说话，可他的脸上有一丝不悦的神情掠过，不过又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张红军炒菜时是背对着王艳华的，王艳华又在客厅里，她当然也就没有能够注意到张红军脸上这些微妙的变化。过了几分钟后，张红军扫了扫嗓子，干咳嗽了一声，他停顿了一下，然后对王艳华说道：“赵建芳正常的呕吐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呢！不要管人家的闲事！”张红军隔了几分钟才说话，好像他对他要说的话已经深思熟虑过了。他的话又好像他对赵建芳呕吐的这件事漠不关心的样子，又似乎他还在记恨赵建芳出轨以及和他离婚的这件事似的。

张菲做好了作业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她已经听到了王艳华对张红军说的话。张菲听到了之后她也是没有任何反应，就好像她听到的是别人家的事，与她一点关系也没有一样。

王艳华已经感觉到张红军好像也不愿意听到这件事，她也就不再说这件事了，她把话题也岔到了别的话题上，家里又恢复了以往的热闹、温馨的气氛。

生活中一般都不会只有幸福和甜蜜，没有烦恼和痛苦。生活中有了烦恼、悲伤、痛苦等这些不同的感情，人们才更能体会到生活中的幸福有多甜蜜。生活中也只有参杂着烦恼、悲伤、痛苦、幸福、甜蜜等这些不同的感情，人们的生活才能有滋有味。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小城就从萧条颓废的深秋到了最寒冷的冬季。小城的这个季节更为荒凉、萧条、颓废起来，凛冽的寒风中，人们都不怎么愿意外出了，只要不是必须外出的人们，大家就都喜欢窝在家里不出门。

一天早上。张红军上班刚刚走到销售科门前，他还没有进入到销售科里，他就听到销售科里的人在议论着什么事情，他隐约听到了这么几个词：死了、可惜、还年轻、又有钱等。等他跨进了销售科的门，说话的人都已经闭口不说了，作了鸟兽散回到了他们自己的办公桌上，销售科里立即变得鸦雀无声起来。

张红军看到大家脸上的表情都与平时的不一样，似乎销售科里已经发生了什么事情。

以前，销售科里只要大家都不工作的时候，大家都会一起谈天说地，说说笑笑的，绝对不是这样的气氛。现在大家看到他进来了，都各自跑开了，空气就好像凝固起来了一样。

张红军觉得大家的脸上都有些异样。他虽然是他们的科长，只要不是工作上的事，他从没有对大家严肃过，大家也不会这样怕他吧？再说了，要怕他也不会是今天才怕他，那么以前大家怎么都没有这样的呢？他想，一定是他自己有什么问题，不然大家也不会有这样表现。他把他身上的衣服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他又跑到刘春凤的汽车那里，从汽车两边的镜子里看了一下他的脸，他也没有发现他的脸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吃过午饭后，销售科里的小李悄悄地告诉他说：薛倩昨天夜里从建工大厦的顶楼上跳下来摔死了。临死前薛倩还写了一封遗书放在了她的身上，那遗书上大概的意思是说，没有能和她爱的人生活在一起，她觉得生活没有了意义，活着也是行尸走肉，她已经对生活失去了兴趣。她现在对生活已经是心灰意冷，生无可恋了，不如还是死了去另一个世界寻找她的幸福的好，这样她也就没有了烦恼，或许她在另一个世界会找到一个她爱的人，同时她爱的人也会爱她的。

张红军听到小李这么一说，他立即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差一点就要摔在了地上。

张红军知道薛倩是真的爱他，可他也没有想到薛倩得不到他的爱，会做出这么傻这么不理智的事情。如果他知道薛倩会做出这么不理智的事情，他情愿一辈子也不结婚，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人为了他去跳楼寻死的。他想，如果他迟几年结婚，时间拖得长了，薛倩的情绪就会慢慢地平复，对他的感情也会慢慢地淡了，或许到那时他再结婚，薛倩就不会走这样的极端——跳楼死了。他现在很后悔，是他自己太自私，想法太简单，没有顾及到薛倩的感受才造成了现在这样的悲剧。他原本的想法是他早一点结婚，快刀斩乱麻，这样也能让薛倩和刘春凤她们两个人都能对他死了心，放下对他的感情。他这样简单的想法现在反而是间接地害死了薛倩，害得薛倩这么年轻就失去了宝贵的生命，这是他的过失，他不能原谅他自己，他很心痛，他的良心受到了谴责。

张红军觉得这一天下午的时间特别的长，天好不容易才慢慢地黑了下来。

销售科里空荡荡的，大家都下班回家去了，只有他一个人还没有下班回家。他不想回去，他要一个人静静地呆在销售科里，他也不知道他留在销售科里要做些什么，他只觉得他的头昏昏的，他的头很痛。被他焐了半天的椅子都已经被他焐热了。他向销售科的门外看了看，门外漆黑一片，屋内死一样的寂静，死寂一样的空气使他快要窒息了。头顶上日光灯发出的电流声呜呜地响着，好像是一个悲苦的人在哭泣一样，听起来格外的刺耳。他想出去透一透室外的空气，可他没有力气从椅子上站起来，椅子就像磁铁一样吸住了他的屁股。

上午他虽然还不知道薛倩已经跳楼死了，可他的情绪也不怎么好。中午吃剩下来的饭菜还留在他的办公桌子上，他舍不得把这些饭菜浪费了，本来他想带回家里晚上再吃的。饭盒里的饭菜已经变得僵硬，米粒已经从透明状被冻成了白色。平时在这个时间，他已经吃过晚饭，如果不是在看着电视就已经上床睡觉了，现在他却一点也不感觉到饿，他觉得他好像已经吃过了。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破了死一样的寂静，他也被这急促的电话铃声冷不丁的吓出了一身的冷汗。他现在不想被任何的声音打扰，他就想一个人静静地呆坐在椅子上。可讨厌的电话铃在一直不停地响着。他提起话筒又放了下去。

过了一会，电话铃又响了，他不耐烦地提起话筒，话筒里传来了王艳华温柔的关心他的话语：“红军，你还在加班吗？吃饭了没有？现在的气温还很低，我帮你送一件衣服去吧？”他不愿意说话，勉强从他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嗯”，然后他又搁上了电话的话筒。他刚搁上了话筒，他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他又拿起电话回拨了过去：“艳华，你不要来了，我已经下班了，我马上就回家。”说完他就从办公桌下面的柜子里拿出前天王艳华刚帮他买的新的围巾和公文包。他又整了整堆放在办公桌上一天没有整理的乱七八糟的文件，然后才关了灯，关上办公室的大门。

他失魂落魄地走到车棚才发现他的自行车车钥匙刚刚放在办公桌上忘记了拿了，他又回到办公室里去取回了他的车钥匙，这才骑上车回家。

他回家的路要经过小城的几条街，街上一些还没有打烊的商店，稀稀落落的霓虹灯还在闪烁着。

一家商店门前簇拥着很多人，这些人好像都在忙着买打折的商品，人声鼎沸，很是热闹。他现在无心欣赏街上任何的风景。他以前回家经过这些商场时，就是不停下车来，但他总要看上几眼，看看商场外面的橱窗里有没有换了其他的陈设商品，看看商场外面贴出的打折广告。现在他的心情已经跌到了谷底，他已经无暇顾及这个小城热闹的夜景了。

他回到家的时候张菲已经上床休息了。王艳华听到他那熟悉的脚步声就知道是他回来了。

当他跨进门时，王艳华已经开始忙着帮他重新热一下留给他的饭菜。她热完了饭菜又帮他泡了一杯西湖龙井茶，这是她中午刚刚从商城里为他买回来的新茶叶。

以前他看到王艳华这样为他忙里忙外，他总会要笑着对她说几声“谢谢”这样的客气话，今天他却什么也没有说，脸色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