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场灰烬一场梦（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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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然四肢被困在柱子上，整个人已经被拷打得脱了形，只是一口呼吸的事，下一秒可能就会死。这地牢是在盛家园子通往的后山中，不管白天黑夜，伴随这儿的只有几盏明灭昏黄的灯光。

少年时他曾偷偷来过这儿，隔着狭窄的土窗孔看见那些面目全非的犯人模样，如今自己同样被困在这儿，血迹斑斑。

他好像快死了，昏暗中产生幻觉，看见那个在千秋岭带着黄花含泪微笑的女孩子。虽然她没有穿将军的铠甲只是粗布麻衣，仍然是束着发的，她的轮廓依旧清新美丽，绝尘脱俗。

她来了，眼里竟然那么柔和，他知道是幻觉，可依然感到无比温暖，在这幽暗的地牢中，足以踏实地走向死亡。

“我记起你了，萧然。”她笑着告诉他“我记得你，一直记得。”

“太好了，长生小姐，可惜我不能陪你了。”萧然泪眼迷离，血水顺着衣服撕裂的伤口渗出，缓缓闭上眼睛。

“萧然，坚持住，我带你离开这儿。”

长生拍着他的脸唤醒他，紧接着一边为他松绑。萧然微微睁眼，瞳孔里闪出惊骇：“长生小姐，真的是你，快走，别管我。”

长生费劲力气没打开那些绳结，直接掏出匕首，拼命砍着。

“快走，他来了，到时候你就走不了了。”

长生摇摇头，焦急砍着绳子：“不行，我不会不管你的，既然来了我们就一起走。”

她的手已经渗出血，任凭她怎么撕扯砍拽，那绳子都无比结实。

“那个人快来了，你就真的走不了，我宁愿死去也不愿你失去自由。”

萧然想，为了她能自由地活着，自己的生命无足轻重。倘若她不再自由，他苟延残喘又有何意义。

“你知道么，上次我二哥亲手放了我的。”长生焦急解释：“所以，你相信我，这次就算再碰到，我一样有办法让他放了我们。”

萧然有些犹豫，终于开口：“不是他。”

长生一个踉跄，停住动作，骇然回过头。

时隔多年，耿兮沉终于再见到那年挥着长鞭，骄横跋扈的小姑娘。

那时她的眼神清澈张扬，带着几分不经世事的倨傲，竟然对高高在上的天子说：“我不许你妹妹嫁给阮子溪，我喜欢他。”

他掐着她的脖子：“你知道你这样是目无尊卑，违反纲常。”

她的脸涨得通红，却还是气焰嚣张：“那就让公主问问我手中的鞭子。”

公主当然不会吃到她的鞭子，她被发配到千秋岭，经历三年黍离战争，最后却被传死在归国途中。

他听到后，心里隐隐地疼起来，就像是年少落下的旧疾，每到那些特定的环境日子，没有任何预兆就会如期而至。

如今，隔着三两盏明灭灯火，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惊慌未定，写满陌生错愕的面孔。

“你怎么会——还活着？”他怀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