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背叛（1/2）

离元旦还有好些天，寝室的同学去实习了都还没有回来，在寝室无聊得紧，我就依然去了习敬轩和靳瑜瑾租住在朝阳村的房子里，首先，那时离习敬轩死已有好长一段时间，不会觉得害怕；其次，靳瑜瑾瑾走的时候啥东西都没有搬，所有家什物件一应俱全，最主要的是网络还没有欠费，可以继续上网。当然不得不提的时，还有三件多习敬轩生前留下的酒，俄罗斯的，看不懂什么牌子，度数很高，很烈，每次喝一小口都呛得慌，现在来想，应该是伏特加吧。因为不爱做饭，就去学校超市买了一大箱方便面，那时有个本地牌子的方便面在做广告，买一箱基本就可以抽到一箱，如此反复。也因如此，直到现在，我只要闻到方便面的方便面的味就想吐。

到了1月，同学们都回来了，然后就是考试，总共两科，《物理前言》和《化学基础》，开卷的，也很简单。

到了假期，我回了趟老家，然后就住在叶知秋那里，她贷款买了套新房，计划待我7月毕业后留着结婚用，由于她要上班，监督装修的工作就落在了我身上。

待到除夕，她和我回老家过了年，然后就是去我们这边的亲戚家拜年，待到初四才回到城里，然后去了他大哥家，也就是陆秋歌娘家，也算是正式见了她的家长，他们也知道我，当然应该是在我和叶知秋确定关系以后，因为他们甚至不知道我和陆秋歌是同学，陆秋歌和他新婚的老公度蜜月去了，不在。

陆秋歌的父母我初中时就认识，她父亲个子很高，很魁梧，看起来很凶，她母亲不爱多说话，总是低头不停地做各种事情。或许是因为叶知秋的关系吧，真正接触后，我却感觉他很友好。他们姐弟关系也很好，对叶知秋这个妹妹基本言听计从，所以这次见面很愉快。

初七过后，装修工人开始上班，我继续负责监督装修工作，叶知秋则每天按时上班，如此这般一直到了三月，装修工程基本结束，我则回校上课。

这学期也基本无事，就是完成毕业论文或毕业设计，闲暇时就去人才市场找工作或去各地面试。因为我不想花太多时间在学校，所以选择的是毕业论文，因为论文相对轻松，不像毕业设计需要做大量实验，论文题目好像是《cdma在3g移动通信中的应用》吧，指导老师发了几本关于cdma在3g移动通信中如何应用的杂志，叫我们在每本里面找几个观点组合起来就变成自己的论文了。

因为叶知秋的缘故，所以我只想回老家工作，因此也很少去人才市场，那时主要是复习公考相关书籍，计划参加九月份的公务员招考。

由于我们专业和数学专业已连续两年进入教育部就业黑榜，今年如果就业率继续持续低下的话，就面临停办的可能，对此，学校特别重视，毕竟来说，作为一个刚升格为“211工程”的综合性大学，连物理数学这种基础学科都没有的话，有何“综合”可言呢？在学校领导的斡旋下，我们这两个专业和矩州省气象局签了合约，每班择优选择25个同学到各地气象系统工作，所谓择优，也无非是考《申论》和《行测》，由于我近来一直在复习公考相关书籍，所以顺利通过，不过当我看到分配单位的榜单上没有涪川气象局后，我就放弃了，那时公务员还不像现在这么难考，况且我总觉得，县里的考试，反正我总能考上的，退万步讲，那时事业单位还不用公开招考，重点大学回涪川也能分配的，所以也没觉得有多遗憾。这些是四月底的事情。

五一节我回涪川见了叶知秋，说了目前相关情况，她建议我先找个单位上着，以防到时考不过时有个退路，依其言，过了劳动节后，我就到人才市场去逛了逛投了简历，有两家打来电话要求去面试，一家是一知名国营品牌电视机厂，一家是省城一间高中，电视机厂的好处是工资高，马上可以上班，高中则是需要等7月拿到毕业证后教育局等相关部门备案后才能正式入编领工资，因为我铁定要回老家县城，所以我压根没想去那家高中任教，不过我当时想证明一下自己教书的能力和水平，考虑到以后说不定回涪川教书要面试什么的，亦好借此总结一下教学方面的优缺点，所以就去了那间高中参加了面试，当时接到电话的还有王利坤。

面试那天报名的人很多，由于时间关系，临时改上课为说课，由于我们是非师范专业，所以压根不知道什么叫说课，再加上我普通话很烂，十多分钟下来，我感觉一塌糊涂，学生些也如坠云里雾里，我觉得肯定完了，结果老师一打分，我的得分却很高，因为他们认为我是虽然不懂如何说课，但是有很深的教学功底，能在短时间内把这节课的重点难点说出来，当然这些完全归功于实习时张老师的功劳。

轮到王利坤时，我就在窗外听。

记得他说的是《力》的相关章节。

他的第一句话是：“你们高中物理是错的。”

同学们一听，都一下来了精神，齐刷刷集中精力看着他，几个老师亦互相对望了一眼后，看着他葫芦里准备卖什么药？

“根据爱因斯坦的相对论，物体的质量是随着速度的增大而增加的，你们物理老师肯定告诫你们解题时都要认为m是个恒定值，但我今天告诉你们，这种说法本身就是错误的，不但质量，连时间都会随着变化，当物体的速度增大时，时间会缩短，速度等于光速时，时间就静止了，当速度大于光速时，时间就成了负数，也就是所谓的时间倒流，所以穿越剧是有其理论依据的……”

结局可想而知。当听到他提到爱因斯坦时，我就知道他要完了，我在窗外急得直摆手，不知他是没有看见还是有意不理我。

他是真心想留在这个学校的，但没有留成，回校的路上，我告诫他两点，“其一你不能说高中物理书是错的，书都错了，学生还信谁的，难道教科书都不值得信？二来说，你讲的本身就有误，因为高中物理引言就讲了，整套书是建立在宏观物理基础上的，也就是说是建立在牛顿定律基础上的，这种情况下的物体质量本来就是个恒定值，另外你讲的时间倒流本身就有问题，因为爱因斯坦还说过，物体的速度永远只能接近于光速，不能等于或超过光速，也就是说时间本来就无法静止或倒流。”

他未等我讲完就反驳道：“爱因斯坦说得这么绝对本身就有问题，从哲学的观点上来讲，事物本来就是不断向前发展的，不可能有绝对的存在。那牛顿以前还说过他三大定律是物理学的顶峰呢？后来还不是被推翻了？科学的事情谁说得清楚？”

“有说过吗？”我问。

“不但牛顿，当时很多科学家都说物理的大厦已经建立，我们今后做的事情就是修修补补了，爱因斯坦不是还说他的相对论要多少年多少年才能得到证实吗？你看原子弹才多久就爆炸了，有些时候尽信书还不如无书呢。”

我无语。不过此君确实是个才子。

他当时的论文似乎是关于什么对称与破缺的，带他论文的是一个老教授，姓彭，就是大一时教我们《普通物理》长得像李敖那老头，后来大三时又教过我们《电动力学》，是整个矩州物理学方面的权威之一。

王利坤当时的理想是把四大力学统一起来。至于统一起来的意义，他似乎说是用一个方程式就能对整个宇宙和物质进行解释。我问他是不是我们以后都不用学物理了，小学到大学只学你这一个方程就够？他没有理我，涉及到物理前沿问题，对于寝室那帮如我等不学无术的家伙，他向来懒得搭理，因此，我终究也没弄明白其意义何在，反正觉得是蛮深奥的一个东西，因为他说统一那天就是他获得诺贝尔物理学奖那天。

我说过，我去这间学校只是为了以后回涪川教书做准备，所以很显然地放弃了，最后毅然去了电视机厂，同去的还有卓亦安，只是他分在了四厂（同一公司的二级厂），我则在技术开发处，但公司给我俩安排到了同一个宿舍，都在大学生公寓，两室一厅一厨一卫。

我们处长是一个50左右的男子，脚有些跛，很随和也很干练，技术上是一把好手，经常对你生活上的事情嘘寒问暖的，也很乐于助人，但如果涉及技术问题，他总有些敷衍带过，我想这也是很多国企当时频繁倒闭的原因之一吧，因为懂技术的人一走，这一块业务就停摆了。

由于是技术开发处，首先得知道整个公司的生产流程，所以我的工作就是到各二级厂熟悉生产情况。本来处长的要求是，在一个厂待一个星期，我知道我终究要走的，所以每个厂待了一两天了解一下大致情况足够给处长汇报后，就去找卓亦安玩。

他想留下来，他的意见是在省城捡垃圾生个儿子都比在县里生的儿子聪明，所以他很用功，那时比较缺镀膜方面的人才，他就申请留在镀膜车间专攻镀膜技术，镀膜要用到纱布，而且必须是清洁的纱布，为了节约成本，镀膜车间旁边就有一间小屋专门用来清洁纱布并烘干，负责清洗纱布的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少妇，老公原是四厂的一个青工，生病刚死不久，厂里为了照顾她生活困难呢，就喊她到这里来洗纱布，长得很丰满，用风韵犹存来形容她一点也不为过，镀膜车间全是一帮男生，闲暇时大家自然围到了这里。

卓亦安也不例外。

他甚至周末时还带我到她住的地方蹭饭，我也隐约感到了他们关系的异常，不过遗憾的是，我知道到了开头却没有猜到结尾，这个黑锅后来背到了我的身上。人说寡妇门前本来就是非多，何况这本来就是存在的事实，不多久厂里就传开了，一个风流寡妇和一个年轻大学生的爱情故事，这确实是一个劲爆的话题，让我郁闷的是，大家都认为这个大学生是我，因为卓亦安本来就在那里上班，而我却是每天都从别个车间跑去那里，所以出现这种状况也是必然。

“你tmd男盗女娼，干这些苟且之事后由我来背黑锅。”有天吃饭时，我对卓亦安说道。

他笑了笑没有回答，他似乎很享受这种办了事不用负责的感觉。

中午工厂是有食堂的，下午则各回各家，他是个娇生惯养的人，不知道怎么炒菜，我就叫他洗菜，但吃到嘴里满是沙子。

于是我建议道：“你还是来炒菜吧，我来洗吧。”

“你教我吧。”他倒是很乐意，只是确实不会。

“很简单，先烧热锅，再放猪油，待油化解完后，就把切好的菜放进锅里，为防止炒糊，你需要不停地铲，待菜烧熟后就放盐巴，然后就ok了。”

“所有的菜都这样？”

“都这样，我肯定地回答。”

“那咱俩出去开个厨师学校？”他笑着开玩笑。

“行，你出资，我出技术。”

……

我俩的厨师学校虽然没开成，晚餐却因为他搭上风流寡妇的关系而因此有了着落，当然也不是白吃，我们每天下午负责买菜，她负责掌勺，确也是件两全其美的事情。

日子在他俩的你情我浓中流逝，他们每个周末都会出去游玩，我一个人无聊得紧，也不想去给他们当电灯泡，就每个周末返回学校。

这段时间万荣邦的毕业设计获得了全国电子竞赛一等奖，省里一家电子科学院立即和他签了约，王利坤也不错，彭教授答应保送他读研究生，因为觉得他物理功底不错，最关键是爱学，李茂符则高分考进了气象局，卓亦安决定留在电视机厂，寝室里就基本上只有我还没着落。

到了六月中旬，去气象局的同学接到通知，需要前去各单位报到，待七月中旬时回来进行论文答辩，那天班里举行了盛大的欢送仪式，说是盛大，也不过就是去了豪华的酒店罢了，自然班主任田灼华也在，那天大家都喝了很多酒，我更是。气象局走了一大批，其他同学大多也基本签了工作，我当时心情糟到了极点，毕竟我已经主动放弃两次机会了，又不知道回涪川能不能安置，未来一片茫然，最遗憾的是省城教书那个职位，很显然，留在省城是很多人的梦想，就连田灼华也表示不解。

“是不是家里有啥特殊情况，你需要回去？”同学们都去唱歌了，本来我也准备去的，她拉着不让去，让我陪她走走。

“也不是，留在贵阳没啥意思。”我答。因为我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显然她也不信，所以也没有说话。

我醉得很厉害，走路一晃一晃的，几次差点跌倒，她见我如此，就用手挽住我的胳膊，让我的手搭在她的肩上，我们一路往花溪公园方向走去。

由于喝得实在太多，见到路边有个垃圾桶，就忍不住就趴在上面狂吐了起来，晚上吃的食物伴随着心里积压的怨气从嘴里和鼻子里一起喷了出来，食道和鼻孔辣得要命，感觉胃都要被吐出来了一样。她到街边的小卖部买来水和纸巾，不停地给我冲洗和擦拭嘴角及鼻孔边的污物，街边的路人不停地像我们张望，我头脑还是很清醒的，就用手推了推她，示意她别这样，怕她难为情，她没有理会，直到呕吐完毕，人顿时轻松了许多，我们则继续往前走。

一路无话，待到达花溪公园，看见里面一对对互相依偎的情人，我才忍不住问她道：“我们算不算在谈恋爱呢？”我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我说的是以前。”

“不是。”她答。

我有些痛苦地点了点头。

“你性格太孤僻了，很难走进你的内心，这点很重要，因为你会让人缺乏安全感。”

“我只是不知道如何表达而已。”我答，“况且我觉得别人也是这么做的。”

“或许我们真不合适。”她接着说道，“马上毕业了，有什么想法？”

“走一步算一步了。”我没有给他提回家的事情，那个时候很不想提。

“我的意思是对我有什么想法，可以提出来。”她面无表情地说。

“你这个样子，我能有什么想法。”我的意思是指她态度太冷漠。

她缓了缓语气，笑了笑，说道：“难道要我跪着请你？老实说，如果对你没感情的话，那是骗自己，但我真的爱不上你。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点了点头，表示我理解。我是真的理解，因为这是我就是我对靳瑜瑾的感觉。

“谢谢了。”我笑了笑回答，“我又不是种猪。”

“至少可以丰富一下你的大学记忆。”她说，“你是不是有问题？”她笑了笑接着问。

“没有，真没有，我只是希望有个人陪我走路而已。”

“你爱我吗？”她问

“嗯。”我点了点头，笑了笑继续说道：“不过我好像只要是美女都爱。”

“都上过吗？”她笑着问。

“真没有。”我答。

她若有所思地看着我，表示很不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