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无奈选择‘封箱’(下)(2/2)
看到这个母亲如此悲痛,小红联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如果自己也这么走了,母亲会跟这个母亲一样,生不如死,那她就成了伤害母亲的凶手,和这个男孩比起来,生命是太重要了,于是,小红走过去,把这个母亲搀扶起来,并不停的进行安慰,等这个母亲的情绪,稍稍稳定之后,小红以最快的速度,往家的方向跑,就在她跑到一半路程的时候,正好和母亲撞了面,在看见小红的一刹那,母亲晕倒在了地上。
原来,在小红从屋里跑出去以后,韩三还在那说补偿的事情,一开始,母亲的想法,好像很市井,她觉得,既然没有证据,打不垮韩有才,那就让他家出点血,也算是变相的出了气,就在她和韩三谈的时候,她忽然意识到,女儿该不会做傻事吧,于是,她也跑了出去,她沿着回家的方向找,碰上了从外面回家的街坊,她问街坊,看没看家她的女儿,街坊摇头,却告诉她一个意外的消息,她说,前面的河里,有人溺水身亡了。
她发了疯似的,跌跌撞撞的,往前有河的方向跑,鞋掉了,她顾不得捡,脚被扎破了,她顾不得疼,她只有一个想法,找到女儿,她不能想没有女儿的日子,该怎么往下走,就在她近乎绝望的时候,与女儿不期而遇,所以才出现了,见到女儿昏死过去的场面。
母女两个相互搀扶着,回到了家里,等于在心里,变相死过一回的小红,情绪比原来好了一倍,她去厨房,给母亲做了鸡蛋汤,母亲也好像释然了很多,小红趴在母亲的身上,小声的对母亲说:
“比起生命,什么都不重要,妈,我想好了,日子是过给自己的,别人爱说什么说什么,我求您,像过去一样,跟我相依为命,至于婚姻的事情,我也想通了,嫌弃我的人,我们不可能成为一家,不嫌弃我的人,才会生活一辈子,我就等着那个人出现,到时候,我把您带在身边,好好的孝敬您。”
女儿的话,把母亲给说哭了,这样的眼泪,在母亲的记忆里,好像有几十年没掉过了,不是她没有这样的情感,而是,孤儿寡母的她,必须给自己披上坚硬的壳,表面上坚强的很,才能把自己保护起来,才能让他们免受更多的伤害,尽管如此,还是被韩有才钻了空子,但她坚信,做坏事的韩有才,一定会得到报应的。
她告诉女儿,和韩有才的事,就算是一场噩梦,现在是噩梦醒来的时候,她们母女要联手,面对阳光,迎接新的生活,小红告诉母亲,生产队成立了编织组,正在招人,她准备明天就去报名,她要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养活母亲,看着真的长大了的女儿,母亲很欣慰。
韩有才见小红母女,好长时间没有找他,心里踏实了不少,但很快,他又不想消停了,联想到小红的母亲,来队部闹得那天,小红的母亲,主动跟大虎打招呼这一幕,让他得出了,大虎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的结论,过程他不分析,于是,他想好了,要在大虎身上,找出问题,这样才能有的放矢的出这口气。
韩有才来到了大田队,当时大田队的社员正在耪地,玉米苗也就到几寸高,可周围的杂草,却比玉米苗还高,正当大家聚精会神的耪地的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在他们身后的韩有才,韩有才走在大虎的身后,由于杂草盖住了秧苗,大虎在耪地的时候,生怕把秧苗给除掉了,他小心翼翼的,就在这个时候,韩有才一声大喊:
“大虎,让你耪地,你怎么把秧苗给锄掉了?”
由于过于集中精神,韩有才的大喊,吓了大虎一跳,他赶紧起身,看见韩有才正站在他面前,手里还拿着几棵除掉的秧苗。
“你是不是弄错了,我除掉的是草,不是苗。”大虎解释。
“那你的意思,我手里的秧苗不是你除掉的,是我故意拔掉的?”韩有才说。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刚才锄草的时候,还是加了小心,不可能把苗除掉。”大虎说,
“你们大家过来看,我手里的秧苗,是不是刚刚被除掉的,根还新鲜着那,你们再看看大虎耪过的地,是不是少了这几棵秧苗?”韩有才说。
大田队长闻讯赶过来,他确实看见,韩有才手里攥着几棵,已经打了蔫的秧苗,而大虎的地里,也少了几棵苗,为了核实这件事情,大田队长问韩有才,你是从哪里进入到地里的,韩有才说,就在离大虎前后十米的地方,大田队长让社员停下手里的活,把大虎的地,重新检查一下,除了韩有才进来的这十米距离,其他的地方,还有没有被除掉的秧苗,顺着大虎的足迹,社员们看了一遍,没有发现一棵被除掉的秧苗。
大田队长心里有谱了,他问韩有才,这该如何解释,他没有走过的地方,一棵死苗也没有,偏偏他走过的地方,却出现了好几棵死苗,他有理由怀疑,韩有才发现的死苗,不是大虎除掉的,而是另有其人,面对大田队长的质疑,韩有才恼羞成怒,他坚持认定,大虎对不让他干木匠,回大田队干活,心有不满,除掉秧苗,是发泄他心中不满的情绪,作为副队长,他有权利对这种行为,加以制止。
下午,大虎被李有亮叫到队部,核实死苗的情况,这次,大虎据理力争,他说,有些事情,他可以不较真,但在原则的问题上,他必须寸步不让,他对李有亮说,谁都知道,秧苗是老农的命根子,一年的收成全靠它,我们保护它还来不及,不可能去毁坏它,至于韩有才说的,他是发泄不满的情绪,他表示不认可,从到大田队报到那天起,他没有请过一天的假,即使有时候,身体有些支撑不住,他也坚持。
他还告诉李有亮,他大虎,多苦多累不怕,就怕被人诬陷,李有亮对大虎说,他也不相信,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但是,身为队长的他,听到有人反映,他肯定要调查,接着,李有亮又把大田队长找来核实情况,所述的内容,跟大虎差不多,李有亮写了份东西,交给了韩有才,韩有才看过之后,很不满意,他指责李有亮,袒护大虎,他表示,要将大虎毁苗的事情,上报有关部门,李有亮不同意,两个人发生了争执。
韩有才一意孤行,竟真的写了材料上报了,过了几天,上级还真派了两个人,来沙峪村走访调查,韩有才在材料里称,原沙峪村闲散人员大虎,被生产队安排在大田干活的决定,心生不满,故意在锄草的过程中,毁坏青苗,行为恶劣,性质严重,建议对此人给予处分,两名参与调查的人员,先后走访了大田队长、部分社员,他们的回答,与韩有才反映的情况,大相径庭,在尊重事实的基础上,调查人员把调查的结果,如实的上报了。
等待惩治大虎的韩有才,等来的却是,您所反映情况不属实,这让韩有才有点接受不了,他认为,他作为一队之副队长,惩治一个手下的社员,还不时小菜一碟的事,没想到会如此不顺利,但剑已上弦,他必须射出去,于是,他把上面的反馈,藏了起来,他来到大田队,当着众人的面宣布说,大虎毁坏青苗的事,上级很重视,已经下令,要严肃处理,考虑到大虎是初犯,经队部研究决定,扣大虎两天的工分,以示惩戒。
韩有才刚宣布完,大田队长和部分社员就提出了质疑,他们说,他们已经跟调查人员如实反映了情况,调查人员也表示,尊重调查结果,怎么还要惩罚大虎,难道调查人员也出尔反尔,韩有才提醒大家,要服从调查结论,大虎更要做深刻的检讨,对自己所犯错误,要有清醒的认识,韩有才的一番话,并没有说服大家,大田队长提议,带着社员,找调查人员核实,韩有才担心事情败露,他威胁说,如果有人组织社员罢活,他将对组织者,进行严肃处理。
为了保护好大田队长和社员,不让事态再波及到更多无辜的人,大虎站出来说道,事情是因他而起,他接受扣两天工分的处罚,他希望这件事,到此结束,韩有才正愁下不了台阶,听了大虎的表态,他故作诚恳的说,既然大虎都知错认错了,就给他一次机会,以后就看大虎的表现了,韩有才说完,便匆匆忙忙的走了。
大田队长埋怨大虎,不该做这样的表态,这等于承认了毁坏青苗的行为,大虎回应道,大家都是沙峪村土生土长的人,谁是什么样的人,大家心里早就有数,不会因为韩有才的一句话,就否认了一个人的声誉,但是,如果因为大家为他鸣不平,而受到了不公平的对待,这才是让他心里最难受的,他感谢大家仗义执言,他也坚信,假的就是假的,是禁不起时间考验的。
时间过去了半年左右,大田队长的小儿子,要结婚了,家里堆积着不少木料,儿子儿媳提议,要买新式的家具,可大田队长却说,家里闲置的木料不用,还要花钱买不实用的家具,是一种浪费,他的意见是,让大虎帮忙给小儿子,打一套家具,至于样式,可以由儿子儿媳定,他的这个建议,得到了儿子和儿媳的赞同,小儿子说,大虎伯是远近闻名的木匠,他打的家具一定好看实用。
得到了儿子儿媳赞同的大田队长,找到了大虎,他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他本以为,以他俩的老交情,大虎会痛快的答应,可等来的却是大虎的拒绝,大田队长不解,他追问大虎:
“这里面一定有事,打不打家具的,咱们先放在一边,你得把心理的难处告诉我,咱们共同想办法解决。”
“有些事,你还是别问了,你孩子大家具的事,我会给你找个木匠。”大虎说。
“不行,这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你是了解我的,要是弄不明白,我晚上睡不着觉。”大田队长说。
在大田队长的一再坚持下,大虎只好把‘封箱’的事,告诉了大田队长,大虎说,他心里明镜似的,这次把他列为闲散人员,不是李有亮的主意,是韩有才的主意,韩有才回村的目的,其中一个,就是为了给他父亲‘报仇’,大田队长说,当年的事情,村里的人都清楚,是他韩三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怎么着,他儿子还要将错就错,他凭什么,大虎说,这件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如果韩有才发现他做家具,他是不会罢休的,还会牵连到大田队长。
大田队长听明白了,他告诉大虎,韩有才有万语千言,咱有一定之规,不让他发现不就行了,大虎说,这恐怕难于做到,沙峪村巴掌大,瞒不住的,大田队长拍着胸脯说‘看我的’。
大田队长有个表哥,也是个木匠,去年干活的时候,不小心摔坏了,一直在家养伤,大田队长把他使用过的工具,拿了回来,放在了他家的院子里,白天干活的时候,他告诉大虎,家具的样式,孩子们拿出了方案,需要大虎去他家敲定,看大虎还是有些担心,大田队长告诉他,他有备用方案,让大虎放心,他还说,可以利用晚上的时间干,他了解过了,韩有才晚上不再沙峪村居住,会回到他父母那里,就是要辛苦大虎了,大虎说,辛苦他不怕,只要是不被韩有才发现。
开始的几天,还是挺顺利,村里的人发现了,也守口如瓶,就在大家以为这件事,会神不知鬼不觉的做完的时候,突然间的一天夜里,韩有才带着人,来到了大田队长的家,还看到了大虎,这可不得了了,他义正言辞的指着大虎说,你是明着服从管理,背着干私活,胆子也太大了,就在韩有才指责大虎的时候,大田队长站了出来,他说,给儿子做家具的,不是大虎,而是他的表哥。
他的话一出口,大虎也愣了,难道这就是大田队长的备用方案,韩有才不信,他说,大田队长是为了袒护大虎,故意编造的谎话,大田队长随即把表哥叫了出来,看到了表哥,韩有才还是将信将疑,他说,既然家具是表哥做,大虎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大田队长说,同是手艺人,过来见个面,也是人之常情,韩有才提出,要去大虎家查看他的工具,如果能证明他的工具,完好的在家里,就说明这个活,不是他干的,否则,就另当别论了。
来到了大虎家,大虎把韩有才带进了杂物间,指着那个贴了封条的箱子说,这里面就放着他的工具,韩有才却提出要打开箱子,大虎还是耐着性子,把封条揭开,打开了箱子,韩有才看见了工具一件不少的在箱子里,他信了。
韩有才走了以后,大虎和大田队长都很纳闷,是谁走漏了消息,让韩有才夜里来抓把柄,大田队长的儿子分析说,可能是那天,他在道上碰见了韩有才,韩有才问他,什么时候结婚,他无意中透露,打完家具就结婚,事实正是如此,儿子的这句话,提醒了韩有才,他认为,大田队长肯定会把打家具的事情,交给大虎,于是他坐不住了,连夜带着人,来到了大田队长的家,想抓个现行,没想到,大田队长早就防备着韩有才这手,预备了第二套方案。
大田队长事先把表哥接到了家里养伤,大虎干活的时候,并不知道,那是他的表哥,大田队长叮嘱表哥,如果遇到韩有才来家查,他要站出来,帮助大虎解围,他之所以跟表哥借工具,也是为了保护大虎,那天,大虎谈到了‘封箱’的事情,他就想到了,韩有才有可能会去验证,所以,他干脆不用大虎的工具,让韩有才抓不到大虎的把柄。
细想起来,多大点事呀?搞得人人像个侦探似的,可对付韩有才这样的人,不这样还真不行,在大田队长和大虎的努力下,崭新的家具打完了,婚礼也如期的举行了,在酒桌上,大田队长带着儿子给敬酒的时候,一语双关的说‘大家都夸,表哥打的家具,样式新颖,做工精细,太感谢了’,大虎忍不住,偷着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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