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真疯狂(2/2)
“胡扯!什么咱们一家人,是两家亲戚!长根是我本家侄子,为啥不能坐下来吃?他是你的手下不错,但不是你的仆人。不让他坐,意思是也不让我姓景的坐了?”我一站起来就被雪儿和曼儿给拉住了,苟四野气也不是,笑也不是,那种矛盾心理导致的痛苦变形的脸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好久,苟四野盯着我的脸皮笑肉不笑地说:“你要不是我哥,我的老师,我的发小,我真想一拳打在你那张‘叨叨叨’不停的嘴上,还有你那整天价别人都不如你高深高尚的高傲的脸上……咋的了?你清高就不兴人家庸俗了吗?你贫穷就不兴人家富裕了吗?你当不了官就不兴人家当大官了吗?……人家不但当大官,还贪大钱呢!你一个一个地问得了吗?”
我被苟四野一阵抢白也弄得哭笑不得,看见我的脸上几经变幻颜色与神情,雪儿和曼儿姐妹都捏了把汗,直盯着我担心我再犯倔与四野闹翻了。其实,越是这样我们俩越是闹不翻了,从小玩下来的贱脾气。
我也不屑地对他说:“我也是每次见到你那张欠揍的脸,连拳都懒得用,怕粘坏了,只想用孬脚跺你……”
“哈!你终于承认你也有孬脚了?……你看不上我,我承认;可你也不是十全十美呀!瞎清高……”
“叔叔叔!你们吃你们的饭!我呢,在今天上午去汽车美容城装饰车内时,由于时间短,还没有完成,有两个座垫铺的不好,趁这个机会我再去让他们给拾掇拾掇,然后给人家付了钱……”景长根赶紧过来熄火,说罢抽身离去。
我心里又多了一层恨长根的软骨头,乐于吃这道奴才饭。
本不想喝白酒,这也是我多年的习性,因为我体内的分解酶可能天生就少,喝一点,酒精就立马成为了我的领导,它操控我,我还反抗不得。它让我往东我就得往东,它让我往西我就得往西,它让我东倒西歪,我就得东倒西歪。它还不让我睡觉,一会儿让我说,一会儿让我唱,一会儿让我笑,一会儿又让我哭。所以,我一向坚持不入酒场不喝酒,实在是不得不喝了,白酒不超过一两,啤酒不过一瓶。
但是,今天苟四野似乎分外兴奋,啰啰嗦嗦,唠唠叨叨,抚今追昔,说了一箩筐的“对不起!是我小心眼儿,过去的种种让它过去,谁让咱们自幼是兄弟,现在是亲戚呢?是吧?再加上师生关系,整整三层亲啊,我的哥!亲兄弟不计较对错,必须喝一个,一醉方休!”
于是在他的“感情有喝杯酒,感情深一口闷”的逼迫下,也在雪儿和曼儿姐妹俩的“男子汉男子汉喝杯水酒亮亮拳”的诱引下,我喝高了,苟四野也喝高了,景长根到临结束时才来,他没有喝酒,他要开车。可是我和雪儿的一人一辆自行车就没有人能全“开”走了。正在饭店门口的大路边上重复着是开车送人,把自行车先扔这儿,还是我推着自行车仄仄歪歪地各走各的?这时候突然一辆银白色北京现代对着尚在搂抱一起的我和苟四野直冲过来……
其实没有人注意到,那辆车早就停在百米外了,车上坐着一位美女,扭曲得已经不美的粉脸上阴沉沉得能随时落下雨点儿来,两只凤眼里喷着怨恨的火焰,不转眼珠地盯着饭店门口。一见苟四野出来就想发动车子,当苟四野走到大路上时,那车由静而动蓦地前冲,但见苟四野一个斜斜的转身就抱住了身后跟来的我,那车子屁股一撅,旋即又停了下来。苟四野放开我去招呼景长根来送我们走,那车又陡然启动,但苟四野又抱住了我的膀子,那车里的美女又是一个急刹,车子戛然而止。就这样几次三番,以下的时间里,苟四野和我就黏在了一起不分开了。
好像是美女不耐烦了,银牙挫碎,俏眼迷蒙,柳眉倒竖,放离合踩油门车子便冲了上来。我哪里知道我是因为苟四野这倒霉蛋而倒霉的呀?
雪儿和曼儿没有喝醉,曼儿在路边扯着俩孩子,离路面远一点,雪儿因为想照顾着我,离我们俩近些,长根那小子在摆弄着车。
“哎——车!”看到飞来的车子,雪儿扑向了我们……
你脑海里那一刻想的是什么呢?我美丽的妻子啊!雪儿一生中就这一次力气最大,纤纤的双手推出去,推倒了两座大山。我和苟四野双双摔倒在马路牙子的上面,立即晕了过去,没有看到雪儿被撞飞的一幕。想来那曼妙的身躯从空中划个极美的短弧线,然后……然后凄美地落在大马路上,随即便盛开出一朵鲜红的玫瑰花……
曼儿吓傻了,是路人报的警。长根想发动车子去追赶撞人的车,但就是发动不起来。那开车撞人的是舒扬,她居然没有逃跑,三百米外停下来了,打开车门,人走下车,依靠在车子身上,哆哆嗦嗦地点燃了好多次才点燃上的一支烟,吸着……等着……
后来听警察先生说,舒扬整天唠叨着一句永不变更的话:“我很后悔撞死了沙雪儿,要是撞死了苟四野,我就随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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