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父母的琐事（1/1）

林墨言的家乡是南山市的一个偏远的小镇，小镇叫临溪镇，因为南山市的主要水源凤溪流经于此，所以因此得名。临溪镇和所有的普通乡镇一样，有自己的特色，也有自己的贫穷，特别是上个世纪的七八十年代，那种贫穷是今天的人们无法想象的，林墨言的父亲林磊那一辈60后就是生存在那样一个窘迫的环境里。

林墨言的爷爷奶奶在当时的成分划分是贫下中农，可能很多人不知道贫下中农是什么，根据当时的农村阶级划分标准，贫下中农是贫农和小中农的合称，贫农是农村的半无产阶级，土地不足或者没有土地，占有不完全的农具，必须租入土地或者出卖部分劳动力来维持生活。下中农是中农的一部分，生活来源靠劳动收入，经济地位也比较低，生活状况在普通中农下。当时的农民很大部分都是属于贫下中农的，到了后来出现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土地下放之后，这种成分才逐渐被人们淡化忘记，人们也开始有了自己的土地，正真的自己当家做主。在那样的一个特定的国情下，贫穷成了老实巴交的农民祖祖辈辈都摆脱不了的命运。林墨言的爷爷早年在地主家里做过长工，出过远门，知道读书可以改变命运，所以在国家恢复高考后的几年里，夫妻两靠着卖工，做挑夫，上山挑柴禾卖等把林墨言的二姑妈三伯伯和他的父亲都送进了学校，其中就林墨言的父亲上了高中，可是为了供三个孩子上学，家里真的穷得叮当响，在他们成年后婚姻都成了父母心里最大的难题，没办法，大伯去了几百里外的山村上门，给三伯换亲换回了个媳妇，大姑妈和四姑妈只好找了个同村的和自己家差不多的人嫁了，嫁人总比娶亲容易不是？人的命运往往就是老天爷这样注定好的，无论你再怎么想要逃脱它的掌控都是徒劳了。

改革开放后，人们的生活慢慢变得好了起来，那时的林磊已是个眉清目秀的小伙，因为上过高中的原因，在林墨言爷爷四处求人的下被安排到了镇上的邮局做了一个邮递员。当时的人们最大的日常娱乐就是看书和看露天电影，只有有钱的人家才买得起台小黑白电视，还得托人呢！林磊和林墨言的母亲就是在露天电影场认识的。

林墨言的母亲叫任月凤，是离临溪镇不远的任家村任老铁匠的大闺女，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美人。1982那年的春节，临溪镇又到了放映电影的日子，任月凤和几个要好的小姐妹便相约着一块儿去镇上看电影，女孩子不管什么时候话都是比男孩子话多的，坐在林磊前的任月凤和几个好姐妹一直在说电影多好看，演员演得多好之类的，这可打扰到了后面林磊看电影，再多次提醒无果后，两人便吵了起来，因为两人吵架影响大家观看电影，被巡场员赶出了电影场。扫兴的二人一离开人群，便又吵了起来，并相约着第二天在溪边的老柳树那再扯。墨言后来从父亲的言语里听得对那场电影的难忘，一直到很多年后，她都还能在父亲的房间里看到几个不同版本的《小花》的碟。

第二天傍晚，晚霞掩映了夕阳最后的一点光彩，两个年轻男女在各自的朋友的陪同下到了见面的地点，在看清彼此的容颜后，两个人都哑火了，在朋友们的起哄下，成了不打不相识的朋友。虽然年代不同，但同样年龄段的青春悸动还是相似的。现在的我们，往往考虑更多的“今朝有酒今朝醉”，是一种只要爱就不计较后果的冲动，而那时的他们，想要的是一份以结婚为结果的爱恋，因为这种爱恋，男女之间可以有最真最纯的感情，可以有守候一生的深情，但也往往是这样的恋爱，最后都容易变成一场“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闹剧！

在认识和交往后的8个月，不顾父母的反对，任月凤便嫁到了只有几间土坯房的林磊家。婚后林磊夫妇两和自己的父母及三哥三嫂住一起，因为三嫂太爱计较，任月凤又是个要强的人，所以经常会有吵架发生，父母看着他们心烦，便让哥俩分了家，各过各的。

林墨言爷爷奶奶也没有什么家产，就八间土坯房，因为爷爷从来都不喜欢这个“花枝招展”的儿媳妇，加上任月凤又泼辣，嘴也不饶人，不喜欢做家务，所以爷爷便有些偏心的只给了林磊两间屋，老三分了四间屋，虽然奶奶疼爱墨言父亲，但家里都是爷爷做主，也不敢说什么。林磊倒没什么，可是任月凤却不干了，一直骂自己家男人窝囊，骂公公婆婆偏心，一直骂一直骂，到最后出嫁的两女儿也回来凑热闹，结果那场分家成了镇上人前人后的话料，也成了林磊和自己兄弟姐妹断交的主因。

家是分了，又闹成这样，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大家都觉得别扭，而且有时候还是免不了磕磕碰碰的。任月凤和林磊商量后一咬牙，回娘家借了钱，卖了分家的两间老房子，由镇子西头搬到了镇子东头，重新建了四间土坯房外加一个小院，房子建起来，林墨言也两岁多了。由于要还建房借的钱，所以一家三口的日子也过的捉襟见肘，林磊每个月一百多块钱的工资，也仅仅够维持一家的开支而已。任月凤有个远房的表姑在城里，她也去过城里几次，知道城里机会比乡下多，就想着做点小买卖，便叫林磊把工作辞了，一起出去闯荡。一来墨言还小，二来是工资虽然低，可国家政策越来越好，以后可能会加，而且这份工作也算稳定，他怕出去后挣不了钱，还怕工作给丢了，两头空怎么办？所以他没同意。为此任月凤便跟林磊吵了一大架，收拾了自己的行李，便丢下了“哇哇”大哭的墨言，头也不回的走了，她觉得她和他越来越没有共同语言了，他越来越没有出息，日子那么艰难，她想逃离，想离这一切，可是她走的时候她却忘了，她不再是那不谙世事可以随心所欲的姑娘，而是一个妻子一位母亲一个家的中心。她这一走就是两年，这两年里她没有回来过一次，也没有给家里写过一封信，林磊要忙着上班还要忙着照顾小孩，只要一见有人从城里回来，他都会问人家有没有见过他媳妇儿，他想去找她又害怕吵架，更害怕找不到，他觉得她玩够了就会回来的。而他却也不知道正是这两年里他的不闻不问，成了他们间最大的心病。在这两年里，墨言已经长成了一个漂亮可爱的小姑娘，她总是朝林磊吵着要“妈妈”，林磊没办法，在跟多个朋友打听知道任月凤在城里的地址后他便做了些任月凤爱吃的菜，带着儿女坐上了开往城里的客车。墨言记得那一天父亲起得很早，做了好多好吃的菜，还帮她扎了两个神气的羊角辫。父女两高高兴兴的来到城里，转了老半天才找到朋友给的地址，到了后有个漂亮的女孩告诉他们任月凤不在出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那时候还没有普及手机，连pp机也很少人用，联系不到她，所以林磊只有很无奈的把那些菜放下，带着墨言又坐上了回程的车。没人知道兴冲冲的去垂头丧气的离开是一种怎么样的失望啊！

人们总说，妈妈是孩子最亲近的人，在逐渐长大的墨言心里，妈妈越来越陌生了，她想不起她身上的“妈妈”特殊味，甚至有的时候妈妈的样子会变得很模糊，反而她记得最多的是爸爸哄她睡觉，爸爸给她洗衣服，爸爸给她扎小辫儿，爸爸陪她玩耍……

而离家两年多的任月凤，内心是矛盾好纠结的，她19岁嫁给了林磊，20岁就生了林墨言，现在也才是26岁的年纪，她觉得自己还年轻，以后的日子还很长，她不想一辈子就这样过。在看惯了外面的花花世界，形形色色的不同人生后，她真的觉得自己这么些年过得都不知道是啥，所以她渴望一个全新的自己过一种和以往不一样的日子，但是她毕竟是有了家室的人，她还有做为一个母亲的的责任，可是她又不甘心，所以她也害怕回家，害怕自己的心不定的摇摆着！也是两年，林磊没有找过她，也没有关心过她，在她的心里她的丈夫根本就没有在乎过她。不知道这是她对自己丈夫的抱怨还是仅仅是一种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