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1 灰色微笑（1/2）

还是清晨，外面的世界已经开始喧闹。

她从睡梦中惊醒，光从玻璃纸透进来，打落在阴暗的房间里的每个角落。不适地眨眨眼，从被窝里伸出手揉了揉眼睛，等清醒了，她才坐起来，靠在墙上。

外面的喧闹稍稍安静了下去，她爬出被窝，穿上外套，推开了门。外面的爆炸声立刻在耳边炸开，站在门口的孩子正在慌张地躲开已经炸开的炮竹，楠默也难受地捂住了耳朵，看着火光慢慢燃烧，火红的碎片散落了一地。待长炮竹燃烧完，回过神的孩子看到了站在房间门口的楠默，立刻开心的围了上去。

“楠默姐姐新年好￣”

今天是正月初一啊。她才稍稍反应过来，昨晚才和主人家吃完除夕夜的晚饭，怎么立刻就忘了。她不觉一笑，揉了揉额头。看着跟前在闹腾的孩子们，她想了想，转身走回了房间。

“等下啊。”

她在房间里翻找了一会，掏出了一个塑料袋，走了出去。她仔细数了数孩子的数量，然后分配合理的份额，把袋子里的东西倒在了手中。孩子们看见是糖果，立刻就兴奋了。但他们还算礼貌，都在伸出双手安静地等待着楠默的分派。

“新年快乐。”

她仔细地将手中的糖果分到他们的手里，已经拿到的孩子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糖果纸，品尝了一个。待楠默把手上的糖果都分完，孩子们也都散开了。她站起身，靠在门边，看着还在不远处分享着自己手中拿到的糖果，不觉满足地笑了。

童年的记忆，恐怕最幸福的时候就是尝到糖果的时候吧。

远处的炮竹声传来，她抬起头看着天空，感觉天气还不错。她便转过身回到房间，收拾了一下，洗漱好之后正准备出门，又被主人家热情地招待一起共进早餐。盛情难却，她便随着主人进到了他们的客厅。主人的一家人都已经坐到了餐桌前，腾出的一个位子留给了她。

楠默坐在主人的儿子旁边，才刚刚上初一的孩子看到楠默坐下来，立刻很积极地为她拿过了碗筷，并细心的盛了一碗面给她。坐在对面的姐姐看到了，笑了笑，忍不住调侃她的弟弟了。

“哟，樊林不一样了哦，第一次那么主动地照顾人。”

楠默礼貌地接过男孩递过来的碗，小男孩被*，不觉脸一红。他放下勺子坐了下去，在楠默面前突然拘谨了起来，主人也忍不住笑了，喝了一口汤，用筷子敲了敲碗边，笑说：

“樊林是喜欢楠默姐姐吧。这么漂亮的姑娘，谁见了都喜欢不是吗？”

楠默回过头看向了小男孩，只是轻轻对上了一眼，男孩的脸变的更红了，连耳根都通红。感觉再待下去，男孩该紧张得晕过去了。她便埋头赶紧吃完，然后好好感谢主人家的接待，离开了。

从门前的小路走出去，是一条水泥路，通向村口。水泥路两旁是玉米田，下过的雪铺在上面，就像一片盐田，在阳光上闪闪发光。她悠哉悠哉地在路上慢慢地走，公路上一个人都没有，风轻轻地拂扫着空气，远处隐约地炮竹声，好像笑声都听到了。她就不觉唇角扬起，胸口溢满了幸福感。

“哥哥！福字贴错了！”

被楠默吼了一声，他手一抖，贴纸就贴上去了。他懊恼地皱了皱眉，低下头看向楠默，无奈地笑了笑。

“都已经贴了。”

她默默在心中扶额，无语地嘟起了嘴，踢了踢落帆踩着的椅子，转身走进去了。落帆从椅子上跳下来，心满意足地看了下自己的贴的门联，拍拍手，收拾好东西把门带上进去了。

站在客厅沙发前的楠默低着头，似乎在发呆，但也感觉不大高兴。落帆脱下手上的手套，正要走过去，楠秉从里面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两个大红包。

“来来来，派红包罗。”

小女孩一听到有红包，立刻就喜笑颜开，屁颠屁颠地冲上去，第一个就是抱住楠秉的大腿。看着女儿卖力的撒娇，他也忍不住地笑了，就着楠默抱着的大腿单膝跪下，楠默自然也松开了手，退了一步。楠秉抬起头，看着走过来的落帆，微微笑了。

“一人一个，抽到大的就走大运，小的走小运，哈哈哈。”

楠秉只是为自己的任性而笑了，可楠默却莫名真挚了起来，斟酌了很久都没法抽出一个。可落帆就是那样安静地站在她身边，等她抽完了再抽走剩下的那个。两个人面对面一起打开了红包，楠默看到自己抽到一张大的，立刻掩藏不住胜利的喜悦。但抬头看看落帆，居然是两张，委屈的情绪立刻涌了上来。

“什么啊，怎么还有两张的！楠默不服！”

落帆不觉笑了，有些不知所措。楠秉自然受不了楠默的脾气，趁她开始缠住自己之前，赶紧逃走了。

“你自己抽到的，怪谁呢，都不差啦。我们要出去走大运罗，赶紧换衣服吧。”

说完就转身走了。留下两个孩子在原地大眼瞪小眼，楠默一脸委屈地，甚至扁起了嘴，眼眸水光闪烁，一看就要哭了。落帆最后还是放弃了，把红包重新包好，走了过去拿过了她手中的红包，把自己的塞到了她的手里。

“唉咿，这倔脾气真是受不了。”

看着楠默又一次露出胜利的表情，他没好气地捏了捏她的鼻尖。落帆转身正要走回房间，身后突然传来跑起来的声响，一个没反应过来，一个重心往前就扑到了他的身上，稳稳地勒住了他的脖子。他顺其自然地伸出了手抱住了她的双腿，颠了颠把她背稳。

“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他喘了一口气，回过头，看着蹭在他的肩膀上的小脑袋，对上她的视线，虽然为她的任性而无语，却还是幸福地笑了。

落帆总是*她，*到可以让她无法无天。

楠默仰起头，朝着天空呵了一口气，烟随着空气消散，可她看着碧蓝的天空，万里无云，明亮而遥远，心就这样被动摇。然后把手踹得更紧，低下头往前看，脚步一步一步往前走，恍惚间有人从对面走过来，慢慢靠近，她错开了视线，看向了玉米田里，然后两个人擦肩而过，突然之间她停了下来，回过来头。

就像神差鬼使，她对上那个人的视线。

“哦？”她露出惊讶的表情。

是那个红色雨伞的男人，这一次她认出了他。落帆看着眼前的楠默，佯装出惊讶的表情。

“哦？是你啊。”

他不觉为自己的反应而觉得好笑，露出白齿，眼角也觉得上扬。

楠默转过身，为这样的偶遇感到神奇。

“你是住在这里的吗？”

他摇摇头。

“来度假。你呢？你也是和家人来度假的吗？”

她犹豫了一下，摇摇头。落帆不觉一愣，表情僵住了。

“你是自己一个人？”

楠默很快意识到，大年初一自己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好像怎么也说不过去。她抬起头看着落帆，正想撒谎掩盖过去的时候，话突然说不出口了。最后她无奈地露出了笑容，歪了歪脑袋，抬起手伸出食指凑到唇边。

“嘘。”

她没有否认。落帆不安地皱了皱眉，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他很快清醒过来，明白现在形同陌生人的他并不能问她理由，只好忍了下去，笑了笑，点点头。

“为什么，来这里？”他问。

楠默愣了愣，她其实没想过理由，只是很自然而然逃到这里了。这里其实离乌镇很近，也在杭州范围内，可是她竟不记得这个地方，去到深圳的时候，因为渔村和这里很相似，她才想起来。楠默看着四周空旷的地方，背后是围起的山，陌生而熟悉。她看着眼前的男人，表情有些僵硬而冰冷。

“来过，喜欢就再来一次了。”

“你呢？”

气氛陌生但并不尴尬，她看着眼前的人，很自然地问。落帆对上她淡漠的眼眸，和第一次见面一样，并没有色彩也没有任何光亮，空洞而凉薄的感觉。

“短暂地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放假了就回来看看了。”

她理解地点点头。彼此又一次沉默，落帆知道他们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说了。

“你要往哪走？”

“这边。”她指了指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