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 她的世界（2/2）

不一会，一辆车子开过来停在她面前，门刚一打开，一只狗从车上跑了下来，扑进了楠默怀里。

苍寒晏见过blumoon，所以知道此时出现在楼下的狗不是blumoon。但是和blumoon很像，也是白色长毛大型犬，唯一不同的是它背上有一片很明显的粉色的毛。

楠默牵着它跑了上来，很快又撞见了苍寒晏。这一次她停了下来，那只狗狗很温顺的停在了她的身旁。楠默看着他，微微喘着气，眼里却异常明亮，看得出她心情很好。

“早。”楠默愣了愣，只说出了这句话。

她被自己的无厘头弄笑了，微微低下头，想起了什么，指了指在她脚旁趴下了的狗狗。

“rook。blumoon的女朋友。”

苍寒晏反应过来，弯下腰向它打招呼。他对上了rook的视线，它忽然站了起来，向苍寒晏扑了过去。苍寒晏一时承受不住它的重量，就倒在了地上，吃痛的叫声把楠默吓了一跳，正想去阻拦rook，却见苍寒晏笑了。

他是在大笑。

可能是被rook的舔吻弄笑的，但楠默看得出，他此刻很开心。

好不容易等rook冷静下来，苍寒晏才坐起来，将它抱在怀里。更奇怪的是，rook居然安分地卧坐在了他的怀里，让楠默有些意外。

“rook很少黏陌生人。”

苍寒晏想起了第一晚在乌镇的时候，blumoon也是黏着他四处转。他喘口气，微微笑着，手安静地抚摸着rook的后背。

“她和blumoon性格挺像的，也是一见面就直接扑过来。”

“平时不会，米瑶都跟他们混了很久才熟络起来，看来他们对你挺有好感的。”

他点点头，抬起头时，不知何时太阳已经移到了窗台前，散漫地笼罩住了他们。他从地上坐了起来，看到被自己放在地上的盒子，又屈身拿起。他把它递给了楠默。

“这是给你的，本想去你们家拜访一下的，空手去又不好。”

楠默接过，透明的保鲜盒里整齐地放着一些寿司，样子看上做得还不错。

“这是你做的？”

苍寒晏点点头，可楠默质疑的表情让苍寒晏有些不爽，表情立刻冷了下去。

“我其他不会做，唯一会的就只有寿司。”

“好吧。”隐约感到他生气了，楠默只好立刻承认了，笑着说，“那要去我家吗？”

收到邀请，苍寒晏当然乐意了，甚至没有犹豫立刻点点头。在楠默眼里，此刻做着这样的反应的苍寒晏异常可爱。楠默把保鲜盒重新给他拿着，牵着rook走在前头。

苍寒晏站在楠默身后等候她开门，今天她把头发束起来，露出雪白的颈项，他看着她隐约的后颈线，忽然又心脏乱跳。楠默没有发现他的异常，推开了门走了进去。苍寒晏稍稍回过神，跟了进去。

准确来说，楠默的家是在他的家的对面，房子的格局刚好反过来，但大致上也是一样。入门的玄关挂着楠默的全家福，白色已经泛黄了的鞋柜，整齐地放在鞋柜前的拖鞋。三双主人的，两双给客人备用的。

走进客厅，蓝白色的沙发，一张粉色的卧式单人沙发。茶几上放着还没收拾好的报纸，喝完的茶杯放在报纸旁。可以想象得到楠默的父亲早上坐在那里，翻阅报纸的样子。

苍寒晏说不出是怎样的感觉，明明一样的空间，他突然觉得这里很小，小却异常温暖。

楠默从厨房里出来，拿了两支饮料。她没看到苍寒晏在客厅里，才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牵着rook跑出了阳台，便走了出去。

“这里居然能看到我们学校啊。”

楠默将饮料递给他，抬起头，远远地看到他们学校的钟楼。在晨光的笼罩下，熠熠发光，大时针停在一角，美丽的花纹经历了风吹雨打，已经显得很粗糙，可是莫名地还是让楠默感到很亲切。

“我刚搬到这里的时候我还没上高中，我第一次看到那个钟楼，就跟我爸说，我要考去那里。”

“为什么？”

苍寒晏看着楠默在他身旁蹲下。

“喜欢，特别喜欢时间。”

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人的面貌，人的成长，也包括人的记忆。

她坐在了地上，把饮料放在身旁，怔怔地看着前方。rook突然站起来走开了，他看着rook离开，又回过头。

“时间里装着回忆，人才会勇敢地往前走，才不会总是害怕自己一个人。”

她突然安静了好多，似乎在想着什么，瞳孔又明亮了起来，星辰浩瀚。苍寒晏其实没理解她的话，只是隐约感觉到，这又是一个故事吧。每次楠默和他分享的，都可以感觉到在这背后，或许有着很浓很浓的思念。

“楠默。”

“恩？”她抬起头，轻轻坐起来，回应了他。

苍寒晏看着她幽黑的瞳孔，长而分明的睫毛，单眼皮。她嫣红的双唇微闭，唇线微微上扬，脸颊边有一个像针刺的梨涡。以前他不觉得楠默漂亮，也许他身边不缺乏长得好看的女生，但是这是第一次，他看着楠默，心跳竟停止了一般，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许久，他眨了眨眼，躲开了她的视线，沉默了一会，才想好了什么。

“你有喜欢的人吗？”

她应该觉得苍寒晏是个心细的人。

自己一次次在他面前异常的举动，他应该发现她的心思，或者在她的心底有着很深很深的秘密。

周末过后的一周里，苍寒晏仍然没有和楠默在学校里有过多的接触，他们的距离，就像他们坐在教室里的距离，很近，但却很远。但是每到傍晚，楠默都要带rook一起去散步，苍寒晏就会在楼下等着，然后和他们一起散步。

楠默开始觉得不习惯，后来看见rook那么喜欢苍寒晏，也就接受了。一连几天下来，就变得像是他们的一个约定，苍寒晏总会准时在楼下等他们，她也会很自然把rook交给他带着，自己偷偷懒。

“为什么不接blumoon回来？”

不知不觉他们就已经走到了广场，rook安静地走在前头，渐渐有入冬的感觉了，夜来得特别快。楠默拉紧了外套，怔怔地望着前头。

“它身体不适合住在这里。”她眨了眨眼，眼眸水波宁静，“blumoon跟在身边已经七年了，它刚出生，毛都没长就被遗弃在街边。”

狗狗的记忆到底有多长，blumoon会不会记得落帆。

楠默总是想象着有一天真的有落帆这个人，他们相遇了，blumoon能见证这一天的到来。她的记忆里总是有着一个男孩，细心照顾着一个狗狗，她很自然地认为那就是落帆和blumoon，她也一直坚信着，在blumoon生命垂危的时候，落帆那么努力地为它祈祷，blumoon怎么会忘记落帆。

然而几天后，一通电话打到了老师的办公室，楠默被叫了过去。不一会，她离开了，直接走下楼，跑了出去。

这时还是课间，很多人都看到了楠默走出了校门。

刘珂趴在阳台上，饶有兴趣地笑了笑。

“唉，好像家里有人不舒服了。”

她转身正欲走回教室，抬眸瞬间刚好对上了苍寒晏的视线，有那么一瞬她僵住了。苍寒晏的眼神如此淡漠，深邃。刘珂从来不留意苍寒晏，只是那一刻她能感觉到，他眼里的厌恶。但她没有明显的异样，一掠而过，转身走了。

直到放学，楠默也没有再回来。

苍寒晏接到老管家的电话，等学校的人都走了才出校门，远远就看到了自家的车停在绿荫道旁。他走了过去，坐上了车，车里坐在后座的母亲轻轻地瞥了眼他。

苍寒晏安静地坐着，车里沉默了一会，徐西柔看着车外的天。晚霞褪下，夜幕即将到来。她不禁心里松懈了一下，微微低下头。

“怎么就不听话呢？”

她责备，但被责备的人没有回答。她微微笑了，看向自己的儿子，感觉有些陌生。

“第五季的主题出来了，你姐姐的作品要在意大利发布了，下周去走一场吧，让大家认识下。”

苍寒晏还是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低着头。他能感觉到母亲在身旁轻轻地叹息，不一会走下了车。他不知道母亲是不是走了，只是过了很久，他才回过神，微微抬起头，看着前头司机位等待着的管家。

“走吧。”他轻轻地说。

车子很快启动，开出了林荫道，走上了大街。经过校门的红绿灯的时候，楠默刚好从学校里走出来，苍寒晏立刻让车子停了下来，走了下车。当苍寒晏走到楠默面前，楠默明显有些受到了惊吓，她缓了缓神，微微勾起唇角。

“是你啊。”

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却让苍寒晏悬着的心放下了。他喘了一口气。

“去哪了？”

“blumoon要做手术，我去银行划医疗费，然后不想回来就……。”

她想了好久，低着头，很不情愿地告诉了他。也许能感觉到她的难过吧，感觉到她一点点崩溃了的心，苍寒晏觉得很愧疚，心软了。

“我送你回家。”

他不容许她反抗，牵着她的手走过马路。绿灯在闪烁，来往的人中飘来了熟悉的味道，楠默抬起头对上了一双眼睛，可是她没看到楠默，在那双幽深得有些可怕的眼睛中，她看到了一种宁静，只是这一瞬，她意识到了这种香味。

是桂花香。

她闻了很久却又想不起来的味道，只是因为它是混杂了一种特别的香味。但楠默还没来得及看清，人又消失在人群中了。苍寒晏把她拉上了车，楠默安静地坐了一会，感觉到车子已经开出了校区，她才悄悄反应过来。

“去个地方吧。”

“哪里？”

“雨花路知道吗？”

车子缓慢地绕路，往反方向开走，慢慢开进了小路。夜晚不知何时来了，黑夜中的热闹滚热起来，苍寒晏第一次在城市中奔跑，看着窗外的霓虹和宁静交换，慢慢地褪下了只剩下一点冷清。

楠默下了车，带着他走了一会，走到了一间书店前。她推门进去，径自走到了尽头，尽头有间小房子，她推开了门。

那是第一次，触碰了楠默的世界，就像那个房间，很小很空，却有着淡淡的味道。苍寒晏发现，自己对楠默的感情，正在一发不可收拾地陷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