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华丽用衣苦作心（1/2）

选择是世上最难的事情，锱铢已经在饭桌前坐了很长时间了。小圆桌上摆了六七样精致的点心糕饼，才放下手中的马蹄千层糕，玫瑰桂花糕的甜香气与薄荷绿豆饼的清润味道交融在一起扑面而来，锱铢拼命告诉自己，吃了绿豆饼后一定要想好选哪两个丫鬟随自己进宫。

一直守在身后不远的牡丹芍药两人内心都困顿不已，难得见到小姐会在早点用食上慢条斯理地花上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即将离家的少女不是都食难下咽，愁思百转的吗？到底不是寻常的闺阁女子啊。还在苦恼盘算的锱铢压根不知道自己今日用早膳与往日有多大的不同，只以为自己的挣扎不过是在挑选糕点时略略踌躇了些。

当指腹触到仅剩碎落的豆饼皮渣子的小油盘面时，锱铢的眼神才从窗格子上下移，回到几乎被扫荡一空的小圆桌上，顿时一惊。怎么不知不觉间食量就大增了啊，想来昨天夜里做的那场在高高的院墙内吃不到糕点的梦多多少少都影响了自己。皇宫的御厨怎么会做不出美味，只是这种在桂花糕中揉入摘折清的鲜玫瑰花瓣的要求，却是断断不能提的。往日在茶馆听到书生流落异乡始终惦着家味的那些段戏文，总不能深解，今日自己却是殊途同归了。理了理离题万里的愁绪，回转头示意牡丹芍药靠近些。

“平日都是丁香水仙处理庄中事务居多，你二人心思细腻，历来在我的侍理之事上尽心尽力，此番就你们陪我入宫吧。”说完漫不经心地撩着自己的手指上沾的糕粉，“你们意下如何呀？”

牡丹微上前一步，低下头说，“主子，你做主便是。”抬头飞快的看了锱铢一眼，顿了顿，“承蒙主子栽培，牡丹善调理梳妆，庶务管理。芍药亦通花药制作，营生做账。但我二人若论起武力功夫却是远不及丁香水仙，主子入宫一事，事关重大，岂能没有高手护身？”

芍药跟着颌首，“主子，牡丹说的不无道理。”

看着在自己面前一口一个主子的两人，锱铢心里划过一丝歉意。当年自己被师父接到五花庄时她们就已经在了，牡丹、芍药、丁香和水仙四个却只是名号，上一辈的四朵花跟着师父渐渐退隐了，而自己见到的她们则是同她一般年纪却饱经历练的新任庄主护法。开始见到她们刻苦练功，又有十八般武艺时，言笑晏晏地渴望更靠近她们，想与她们姐妹相称，却被管司花千树阻止了，他言辞厉害，“你是主子，这点无论如何她们都不能忘记。”这般“小姐”“主子”地称唤，一转眼已过些许年了。如果不是为了照顾武功不精的自己，她们如今想必已经练就绝世高手了吧。

但是此番入宫却是不能轻易带功力深厚的丁香水仙，须知功力深的人再怎么隐藏，但高手相见，底下的较量必定不少，如此一来容易暴露。留着牡丹水仙自然有她的用处在，她从来就不觉得花药庶务之事是轻微之事，有时对这些不入人眼的寻常事筹谋一番往往胜过刀光剑影的针锋相对。这也是师父当初将这两人放在谢府贴身侍候的用意。

“放心，以你们的功力，对付个腌臜算计倒是绰绰有余，如若有高手追杀，也耐不着我们动真功夫。”说到这里，锱铢已经索性站了起来。牡丹芍药的心思也算缜密，听到这还能不明白，想是皇宫中的试探总会多于正面交锋，背后的暗箭，她们应该能应付。真正可怕的不是庭院深深，而是人心的猜忌。

“主子说的是。”

自己私下筹谋着选好了入宫人选，但是亲娘那也要推脱交代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