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2/2）

“小天，你这学期有时间，就该准备啦，何必要拖到毕业后再考呢，到时候压力就大了。“宋英慧劝道。

“你以后是留在南州，还是回安德，还是去其它地方，我们都不反对，但你要趁着年轻，考取一个饭碗，也不一定非要考老师岗位，公务员也不错，国考就在年底了吧？我和你妈妈年龄大了，以后老了就不能再照顾你，你可要吃得上饭呀。”

“哎呀，说什么呢。”林小天埋着头，低声咕哝着，父亲的话让他有些恼怒，他觉得那些话太过守旧了，他无法接受，本想发通火以宣泄心中不悦，却又担心会伤害父母；与过去的叛逆期相比，林小天已经能够体会到为人父母的良苦用心。

林小天暑期时就考虑在大四上学期准备考取新水镇小学的在编教师职位，正如母亲说的那样，趁着有时间，提前准备；可是经过了解，新水镇那一片的教师职位招考都被安排在每年的六月份，所以如果现在就开始准备，未免过早了，他的原定计划就是先去任代课老师，然后再准备考试。至于公务员，考上了就解决吃饭问题了，林小天也曾认真的考虑过，可是一见到新闻里的衮衮诸公，与他理想中的生活大相径庭，他又对考公务员的想法远而避之。

饭桌上气氛蓦地沉默下来，林光业和宋英慧都不想给儿子太大压力，他们认为儿子太年轻了，谋取一份差事对他来说并非易事，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在林光业和宋英慧的认识里，林小天一直是个十分懂事的孩子，因工作繁忙和操劳家务而从小就对他疏于管教，可林小天依然凭自己努力考上一所名牌大学，为他们争了光，这让两位做父母的甚为欣慰；可是在职业选择的这个问题上，老两口不愿再放任不管，在林小天回来之前，就在考虑如何干预，毕竟这是关系到儿子以后能不能吃上饭的问题。当邻居和朋友们常常夸赞林小天是个懂事的孩子，根本用不上父母为他操心，林光业和宋英慧听着倒也感觉宽慰不少。

自从父母提过之后，林小天每想到自己拟定的未来计划就惴惴不安起来，他倒不是怀疑计划的正确性，而是担心父母会阻挠自己再去新水镇；在林小天的印象中，从小到大，父母对自己的学业从不干预，甚至高考填志愿的时候也任由自己的兴趣；可是现在，林光业和宋英慧忽然颇为严肃的问起林小天未来的职业选择，林小天感到自己被一股力量控制着，习惯了自由的神经有被束缚的风险，这让林小天颇感不自在。但无论怎样，再去新水镇的计划不会改变，对此林小天暗暗的下了决心；即使考不上编制那又何妨，只要陈丽在，生活就会幸福，一切都会好的。

七天的假期眨眼间便过去了，林小天决定十月七日早晨动身回校。他收拾好行囊，托着行李，走在巷子里的小路上，父母帮他拿着包，准备送他到巷子口。刚出家门没几步，父亲林光业便在林小天的身后问道：“小天啊，上次跟你说的话，考虑过没有？”

“什么话？”林小天放慢了脚步，转过头凝视着父亲，一种不祥之感掠过脑际。

“怎么忘了！”林光业说着有些不悦，“我们都希望你能好好准备，考上公务员，那我们就放心啦，比起当老师，公务员可稳当多了。”

“怎么又来了，这事你们就别管了，我有自己的想法。”林小天不耐烦的说着。

“有些事可由不得你啊。”宋英慧在一旁说着，语气缓慢温柔，意味深长。

林小天忿忿的快步向前走去，他不愿理会，只想着快点离开这里，离开他的父母，他的生活只能有他自己做主。

“你看看这孩子，越张大越不懂事，”林光业已经十分气恼，他跟了上去说道，“你不知道现在的公务员岗位多难考，现在不准备，以后可就后悔了。”

“我不想考公务员，我想当老师，究竟要说多少遍啊。”林小天骤然停下，激昂愤慨的说。

“以后做公务员才好呀。”宋英慧一会半会也想不出更好的劝慰的话。

“国考年底就开始了，你可以先准备国考呀，当老师的事可以以后再说。”林光业按捺住了一时焦躁的性子，可说话的语气中依然带有责怪的调子。

“不可能的，我明年一毕业就回新水镇，先做代课老师，然后争取考个编制。”林小天想以彻底摊牌来对抗父母的阻拦，他说话的时候显得很从容，因为他坚信无论会有谁来阻止他，他都会这样做的。

林光业又变得怒不可揭起来，训斥道：“你一个名牌大学生还要去那小地方！你要知道你是去那实习锻炼的，可不是要在那工作，即使当个老师，也不能在那偏僻的小镇上。”其实，林光业和宋英慧也猜想着林小天是否在故意气他们。

“是的，我就要去那里，你们管不着。”林小天感到父亲像是要彻底的干预此事，心头十分沮丧不安，他变得有些歇斯底里起来，怒气冲冲的夺过自己的背包，快步的走开了。这时，林光业和宋英慧意识到他们刚才的猜想是错的。

宋英慧赶忙上前劝阻父子俩，又夺回林小天的包，挽着林小天，温柔的劝说道：“你爸爸就是给你提个建议，你回学校后再考虑考虑。”

林光业怒气难消，他止住了脚步；宋英慧将林小天送到巷子口，一路不停的安慰着儿子，她在话语中隐晦的抱怨林小天的决定是多么的幼稚，却又不至于再次挑起林小天的怒火，母亲总是世界上最了解儿子的人。

林小天怀着满腔不悦与委屈回到学校，他觉得自己的人生第一次受到别人的摆布；他热切的渴望能再次回到新水镇，回到那个清凉的小院，在那里，他就像一只自由的小鸟，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只要见到陈丽，他就会重燃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