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终归(3)(1/2)
“我不怕。”他想说,只要你这样一直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能让他感到害怕的,不过是此生在不能将她拥入怀中,若她完好的靠在他肩头,这世上还有什么会让他感到害怕?
“即便,我让你陷入这样两难的境地,你也不怨我吗?”微微抬头,正好与他垂下的目光对上,季音问的认真。
“如果我说怨你,你又可会放弃?”
“即便我曾经在西辰是何等风光,如今的情形,那里定早已传遍了我的事迹,我再无可能踏足故土,你觉得,我会放弃吗?祧”
她这样说,苏致卿只觉得心脏疼的厉害,那是不能代她受累的心疼。
“旁人的言论就真的那般重要吗?季音不能在回西辰,可林清绯可以!你惯爱钻牛角尖,这些年来,你的根本目的不就是为了给林府翻案吗?你待皇上那般亲厚,并未因他是先帝的儿子便存了心思,皇上心里明白的很。你若跟他开口,这案子,要平反也不是难事……你走上这条路,只不过是你心中害怕罢了,你怕这世上在没有能理解你季音的人,于是义无反顾的投靠了白舒玄。你想借他平反林氏一案,你想尽自己所能,求一个心安……珐”
季音从他肩头起身,被他说的那样直白,她只觉声线有些不稳:“为何所有事情从你嘴里说出来,就那样简单?若真如此,我这些年来所做的一切,岂不是笑话一场?先帝在残暴,那也是皇上的亲爹,他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皇上能顺利登基,不让孙氏江山易主。皇上虽年幼,可他不傻,孰轻孰重,他又怎会分辨不出?”
“先帝已逝,为宽慰旧臣遗孤,彰显皇上的仁慈,让百姓心生敬仰,平反有何不可?”
她不想再同他说下去了,因为她知道,在说下去,她一定会被他说动的。站起身,看了眼他包扎严实的手掌,她浅笑:“你只当我任性而为,我再不想和京中有什么牵扯了。”
容数端着汤药进来,苏致卿正坐在桌前发呆。面前摆着本摊开的书籍,可迟迟不见他翻动。
“老大,喝药了。”
将药碗搁在桌上,却不见老大伸手。容数奇怪了,这人像是失了魂一样?
“老大?你怎么了?”
苏致卿看了他一眼,语气无奈:“有些难过罢了。”
从老大嘴里说出难过两字,真是有些怪异。
“容数,你可知道,如今京中传得沸扬的,是帝师大人做了叛国的贼子,且这帝师季音,更是前朝罪臣之女,皇上已经下令,革去她帝师之名。”帝师之位,她丝毫不在乎。革去便革去了吧,他担心的是,若皇上被朝中那些人说动,对她下手……
老大陡然说起这些,容数一个激灵。抓住了其中细节:“罪臣之女?她是罪臣之女的事情,京中竟然也有人知道?若是知道,为何在她稳坐帝师之位的那几年不见爆出?非要在她投敌之后,雪上加霜?”
“故人所为罢了。”
“老大知道那人是谁?”容数一拍桌子,一副要找人算账的样子。
苏致卿倒是一笑:“你不是一直都对季音有所怨言嘛,怎么一听她有事,急成这个样子?”
容数被说的脸一红,不满道:“我还不是为了老大你嘛,你那样在乎她,她若有个什么,你定会发狂,作为下属,这点通透还是有的。”
“所以啊,你只需帮我好生护着她,在这场战事没有结束前,你要寸步不离的跟着她。”
“哼,白舒玄那样看重她,哪里会空出心思对付她呀。”对上老大莫名的眼神,容数一个激灵,白舒玄不会对她怎样,而老大又让自己寸步不离的保护她,难不成会是京中的那些人?
“报!”
帘帐外一阵声响,片刻后就听见侍卫急促的声音。
“报,将军,东清营中有异动!”
“何动静?”
“他们像是在点兵出战!”
点兵出战?这个时候?容数看向老大,却见老大一副了然的模样,他惊起的心,慢慢落下。
老大手掌刚刚受伤,且伤势甚重。出战是不可能了。而东清这个时候有所动作,莫不是闻见了什么?
“白舒玄这个时候点兵出战,难道他知道老大你受伤了?”
苏致卿点头,意有所指:“这营中不缺透视之人!”
军中竟然有白舒玄的眼线!老大带兵向来严谨,下面的士兵他不敢保证,但凡能近到老大跟前的将士,必定是受过老大的教诲,不可能被白舒玄收买了去。不是自己人,那就是被别人透进来了?
“老大,那我们眼下如何?真要与他们对战,老大你受了伤,那白舒玄又非常人,我怕……”
“无碍。”
他那样镇定,容数便被他安抚了。召集了将士,主帐中议论声不断。消息传开的很快,季音离了主帐不过几步的距离,自然知晓了白舒玄的动作。
她若是白舒玄,此
tang时的确是大好机会。若苏致卿不能出战,面对白舒玄的威名,西辰将士心中已然有了几分顾忌,再加上主将不在,失了主心骨,这场战,还未打,胜利的天平就已经倾斜向了东清。
也不知道他会如何安排这场战事。
容数从主帐中出来,想了想,还是转弯去了季音帐中。他状似无意的看了她两眼。
明明很在意的要死,却偏偏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你要是真不关心,又为何老是将目光看向自己?
“哎,老大伤了右手,不能提剑,却还硬要出战。你也知道,战场那个地方,稍有不慎就有被撂倒的可能,在那里,倒下去了,就别想在站起来了。”
“你说他要出战?”即便容数不说,她心里也有了底。他那个人,怎会坐在后方,看着手下的将士浴血杀敌?以前尚且只是担心,可现在,他那右手伤的多深,她怎会不知。连东西都不能拿又如何提剑?不能提剑,上战场,是去送死吗?
“可不是,我劝了,没用啊!老大那个人,他做了决定的事情,任凭你说破嘴皮,也是无用。”容数低着头,一副颓丧的模样。
季音望向被阻隔了视线的帘帐,声音低哑:“他自己都不在乎,旁人又能如何……”
容数何时离开的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充斥耳边的是军中吵嚷的集结声。她听见他有力的嗓音响彻军营,听见他鼓动将士,听见他调兵派遣,听见整齐划一的步伐声渐渐出征……
他虽占了地利条件,可白舒玄异非省油的灯。这军中早已被他派来的视线摸透,想要知道地形与布阵,并非难事。苏致卿虽然战功赫赫,可到底只是十万将士的主将,白舒玄就算是草包一个,用他三十万大军,车轮战也能战死他!
直到营中渐渐安静下来,她才恍惚察觉,手指有些疼痛。原来竟是无意识的将双手扭在一起,分开后,才觉得麻涩。苦笑一声,倒真是验了那句话,自作孽,不可活。她挑起的事端,让苏致卿去背负,到最后,自己也没有多开心,反而更加不宁!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道战事如何,她在帐中出着神,有些不知今夕何夕。
“夏蓉你看,这芍药开的真好。”女子清脆的嗓音响在耳边,没有一丝杂质,纯净的仿若初生。
“是啊,花瓣硕大,颜色亮极,倒不想,这乡野寺庙竟还有这样的花种。”夏蓉凑近细闻,香气怡人,刚想伸手摘下,却被一旁的女子制止。
“别,你看这花盆青瓷干净,盆中又是肥沃的土壤,与旁边的花草想比,高下不一;这株芍药,定是有主的。”
夏蓉这才细细看去,果然,这株盆中的芍药与一旁的野花野草相比,确是显得尊贵许多。她左右看看,语含疑问:“可是谁会将盆栽放在此处?这里来来往往的,谁又会是它的主人?”
她们本是出来散心,寒香寺不过是个城外的小小寺庙,比起城中的庙宇,实在不得一提。只是两人无事,又闻城外的寒香寺有高僧做法,这才来凑凑热闹。没想到,一入了庙宇,就看见这株艳丽的芍药花开在遍地的野花间,分外显眼。
“管它主人是谁,咱们看过便罢,别人的东西,再好咱也不惦记。去里面瞧瞧。”
夏蓉本是爱花之人,被她这样一说,也不好在盯着了,恋恋不舍的随她离开。
两人一走,寺庙旁便转出一人,他眉眼弯弯,有些兴味的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没想到,再见,会是在这此地。上次相见,是上元节,从她手里接过一盏花灯。她清脆的嗓音宛若黄鹂,四目相对的时候,他瞧见她通红的双颊,说不出的可爱。
适才,她一番凿凿的言论,听起来分外有理,也是个十分聪慧的姑娘。这样想着,脚步随着她们离去的方向,挪动了步子。
“清绯,你说那高僧真的灵验吗?为何都不见有人慕名而来?”四周来往的,都是一些庙里的和尚,真正如她们般前来上香的,并未有多少,想来,还是因着城外无名的关系。
“咱们只当是来进香的,不关人,只关心。”林清绯朝着正殿里的佛像虔诚的跪下,双手合十,闭眼默念。
夏蓉见的她的样子,不再多言。一样跪下,两个少女在佛前,由衷的许着内心深处的愿望。
半响,林清绯睁开眼,眼里含笑的起身。任何事情,有了信仰,便觉得再难也能克服。佛祖慈悲为怀,定能感知她内心深处的希冀。
夏蓉还在许愿,她闭目微翘的睫毛一抖一抖,嘴唇念念有词,季音瞧着有趣,不由浅笑出声。
“施主!”
声音响的莫名,林清绯循声望去,就看见一穿着袈裟,上了年纪的僧人冲着自己微笑。
“高僧是在叫我?”
那僧人显然对她颇为满意,只是语中带了疑问:“施主又怎知,老衲是高僧?”
“这庙宇本就小,来往的僧人适才我都见识了,皆是素衣加身,像高僧这般独特的,在这小小庙中,除了传出的有高僧做法,我实
在想不出还有何人。”
“施主果然聪慧,观察力与分析力异非常人,老衲佩服。”
夏蓉已从一旁起身,站在林清绯身边,眼神十分犹豫。她在好友耳边浅问:“清绯,这人就是所谓的高僧?既然他在此,我们要不要向他讨教一番?”
林清绯只觉得好友十分可爱,既然她想,自己便如何也要帮她讨来这个机会。
“高僧适才叫我,所为何事?”
那僧人也不卖关子,面目和蔼,语气温和:“老衲见施主面相富贵,眉眼间都是灵动之气,只觉得施主定是不凡之像,想替施主细细看上一番。”
他这样的说辞,谁听了都是开心,可都会在心里暗忖,那些算命之人,除了说人好,还能说你有大灾不成?
林清绯笑的开心,只是并未接受他的好意:“既然高僧说我面相好,那便够了,我满意的紧。不知高僧能否帮我朋友看上一看,她倒是极为敬重高僧的。”
敬重?夏蓉想笑,可她这样为自己如愿,自己便也如何都要忍住。
那高僧虽有些为难,可面前的两位姑娘容貌出众,笑意温和,是难得的善意之相,他便点了点头。
他仔细问过夏蓉的生辰八字以及平日的兴趣爱好,在仔细查看了夏蓉的面貌及手相,一番推算之后,便闭目沉思起来。
这派作为,端的是个架子。林清绯失了兴致,在夏蓉耳边低语一番,径直出了去。
寺庙很小,不过一趟转了,便走到了头。屋舍简陋,倒是大殿里的佛像光亮无比,看来,平日里,这些僧人定也是十分注重。
转了一圈,想必夏蓉那里也有了结果,她刚准备回去,就听见旁边有男子朗朗的笑声传来。
她从来没有冲动的时候,可那笑声太过惹人注意,只让人觉得那欢笑之人该是何等的开心,才会笑的这样肆意。她想了想,脚步却在想法之前,挪了出去。
不过几步距离,隔了一个拐角,转过便是她们过来时的前院,正是那株芍药花的地方。
而此时,花盘前站立了一人,且是个男子。林清绯细细看去,却惊在了原地。竟是他……上元节匆匆一面,没想到这么快,又遇见了。
“若不是给它换了个环境,整日在府中,那些奴仆要照看众多花圃,哪里还顾得上它,它怕是早就枯萎了。”
“公子事务繁忙,这株芍药又对公子意义非凡,能为公子尽份力,也是我的荣幸。”
“行了行了,知道你们僧人不在乎那些,这声谢谢还是要的。我暂且将它搁在你这,等母亲身体好些了,在将它移回去。”
不远处的林清绯听的一愣,她知道那花有主,没想到花的主人竟然是他?
那边,不知何时站立的僧人已经离去,苏致卿余光瞥见拐角处的裙摆,语含笑意:“出来吧,又非不能见人,躲着做什么?”
躲?说她?林清绯面颊通红,不知所措的从拐角处走出,嘴上却还硬着:“我哪里躲了,明明就是见着你们说话,不好出来打搅。”
她揪着衣摆的手指纠结的不成样子,生怕她将手指折断,苏致卿连忙妥协:“好好好,你有心了,我谢过你成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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