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青青芦苇（1/2）

第二章青青芦苇

按照我与燕子的约定，第二天中午放学后我找到了思。

见到思的时候，他正在与几位同学喝酒，一个是俊，一个是靖，还有一个我不认识，他们叫他乔。

俊与靖都是我的学生。其中俊喜欢打乒乓球，我们在一起玩过几次，所以还算熟。

靖是个爱唱歌的男孩子，与思一样，唱流行歌曲。但是，靖不喜欢唱那些太忧郁的歌曲，这一点他与思不一样。

靖有时也跳舞，他与教舞蹈的女老师关系很好，有人甚至开玩笑说靖是舞蹈老师的“小**”。靖总是笑而不答。

我不相信他们会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但是我也见到过几次舞蹈老师领着靖吃饭。

思他们喝酒的地方叫做忘忧谷，在市文化中心楼下。是一家新建的饭店，店面不大，装饰却很漂亮，富有诗意，是青年学生谈情说爱或者聚会的好地方。

思邀请我坐下一起喝两杯。我答应了他。

我在老板那里又要了两盘菜，一打啤酒，算是给大家捧场了。

我的到来明显使大家有点拘束，俊和靖老是看我的脸色，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话说得少，酒喝得也不畅快。因为他们知道学校有规定，学生是不可以乱喝酒的。

我知道他们是出于好意，陪思来发泄情绪来了。据我的了解，思对燕子是有明显的好感的。而且他在同学之间也毫不掩饰这他对燕子的好感。前一阵子他与燕子出双入对玩了好几次，已经有好朋友已经嚷嚷着让他请客了。

如今，燕子那不软不硬的表态，明显让他处境尴尬。

估计，他今天决定要一醉方休了。因为我发现，即便我坐在身边，也没有阻止他狂喝滥饮。一边还不停地埋怨俊和靖他们两个喝起酒来“假情假意”，不豪爽。

乔显然有点儿同情思。为了尽量的给思“面子”，他拼命地陪着他一起斗酒。

俊和靖夹在中间有点儿难为情的样子。

我说，今天大家出来玩儿，不要有什么忌讳，放开了喝酒。

思说，对！这才是哥们！他说这话的时候，靖白了他一眼，无语。

思明显想借酒浇愁。

我估计在坐的人都知道思在借酒浇愁，但是为了給思一个尊严，大家不约而同选择了沉默。

俊在思耳边悄声说：“注意形象！”

思说：“没什么，大家都是哥们！对吧?叶老师。”最后一句话明显有“威逼”我的成分，意思是我现在是他的一个哥们，不是老师，不能拿学校的纪律说事儿。

我笑笑。

我说，思说的对，坐在这里的都是哥们！这里是忘忧谷，大家何不学学古人，一醉解千愁呢？

乔站起来，举着杯子说：“叶老师，我敬你！”

我把自己手里的玻璃杯斟满，与乔咣当碰了一下，也举起来假装慷慨激昂的说：“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

我们在一起喝了近两个小时，乔喝高了，思喝得也有点醉醺醺的感觉。

俊与靖没有问题，大概他们两个因为有我在场缘故，对自己都有所约束。

我一看时机差不多了，说：“其他人继续，我和思先走一步。”

其他几个人不好意思说挽留，只是说：“叶老师你们走好！”

思有点走路不稳，我扶着他。

我们没有直接往学校去，而是来到湖边的一个小亭子里坐下。

秋风微微吹来，送来丝丝的凉意。秋天的阳光很明丽，却不厉害，照在水上银光闪闪。

思说，我知道老师找我因为什么事？我问他，你说是什么事？他说肯定是因为燕子。燕子前两天动员我参加文学社，我没有答应她。

我说，你猜对了一半。这事与燕子有关，但不是文学社的事情。

思说，不是文学社的事情？

我说对，不是文学社的事情。

那会是什么呢？思自言自语说。

我说你还想猜么？思笑了，说不猜了。

我说好，那你想听我跟你讲个故事么。

思说行，我听着。

我抬起头来，望着远方，给思讲了一个十年前的故事：

十年前，一个大山深处的乡村中学里有一个男生叫苇，他是个聪明的孩子，门门功课都是第一。

但是，他是个穷孩子，常年穿着破旧的衣服，也不讲卫生，许多女生不喜欢他，甚至不愿意和他说话。

他的同桌叫兰，是数学老师的女儿，人长得漂亮，成绩也不错。

兰是全班唯一一个愿意与苇说话的女生。兰不嫌弃苇的寒酸，时常与他一起学习，而且还把文具借给缺少文具的苇使用。

就这样，他们一起度过了三年的初中生活。三年来的朝夕相处，日久生情，苇慢慢的就喜欢上了兰。

上高中那年，苇因为成绩全年级第一，被分到一班当班长。兰恰巧也在这个班里。

农村的孩子在初中还能做到两小无猜，男女生在一起打闹嬉戏，到了高中却忽然意识到了男女有别，许多青梅竹马的小伙伴从此不再搭腔。加上高中生活异常紧张，同学之间很少有交流的机会。所以苇和兰天天见面，却天天进行无声的交流。

苇一直喜欢兰，但不知道兰是否喜欢自己。他抽个机会送给兰一个纸条，写四个字“兰心蕙质”称赞兰的品质。

过几天，兰也抽空往苇的书里夹一个纸条，同样写四个字“蒹葭苍苍”来形容苇坚强无畏的性格。

苇断定兰喜欢自己，于是便向兰发出明确的信号。他将自己摘抄的一首咏兰的诗词夹在兰的书里。

我爱幽兰异众芳，

不将颜色媚春阳。

西风寒露深林下，

任是无人也自香。

兰本是个纯洁的姑娘，当时情窦未开，对于男女之间的事情忌莫如深。苇的这种露骨的表白一下子吓坏了她，她手拿着纸条手足无措，惊慌失措，从教室里冲出去，一个人躲在寝室里流泪。

她的异常举止惊动了老师和同学。

苇不久便受到了老师严厉的批评。

高中毕业那一年，兰在即将走上社会的瞬间忽然觉得自己长大了。当她再次反思苇给他递纸条的事情时，感觉苇想表达对自己的爱慕本身没有打的过错，倒是自己没有处理好，让苇失了面子，很对不起苇。

就在苇准备上大学的时候，兰托人捎口信说想送送苇，借机解释清楚二人之间的误会。苇由于纸条的事情在学校吃了不少苦头，心里一直还在记恨着兰，当然就一口回绝了兰的好意。

又过了几年，兰结婚了，嫁给一个军官。

这时，苇已经学习了心理学，知道青少年的成长都需要一个过程。少男少女情窦初开的时间都有所不同。这个时候再回头反思自己对兰的所作所为，觉得自己的做法也有不可取之处。一来不该在兰兰情窦未开的情况下冒冒失失的表白，吓着了人家；二来不该在人家已经后悔的情况下拒绝人家的解释，白白错过一段姻缘。然而木已成舟，时过境迁，后悔有什么用呢？好好地一对才子佳人最终没有走在一起，可怜可叹乎？

听了我讲的故事，苇沉默不语。

我说，知道我为什么给你讲这个故事么？苇说不知道。我说，我是受一个女孩子的委托……

我还没有讲完，苇就脸红起来，说：＂求求你别说了老师，都是我不好，改天我向人家道歉去！＂

我拍拍他的肩膀，说：“聪明的小伙子！记住知错要改。古人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思点点头，腼腆的说一定。

我说你现在的表情与刚才喝酒的时候可是大相径庭的。思脸红了，说：对不起，叶老师，我失态了。

我拍着他的肩笑笑。

我扶着思进了校园。分手的时候，思说，老师，改天我请你喝酒。

我故意把脸一沉，嗔道：“你已经违反了一次校纪了。难不成还想再来一次？”

他脸红了。

喝了那次酒以后，思就成了我的另一个“小伙伴”。他经常陪燕子找我玩。

思也应邀参加了文学社。他送来的第一篇作品叫做《芦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