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春燕呢喃（1/2）

沙河市有一段民谣，说：颍河沙河三川汇，漂亮的女孩排成队。水韵山色幼师美，妖娆胜过卫校女。科院男生相思起，热泪滚滚赛湖水。

这里说的幼师指的豫东幼儿师范学校，它与豫东卫生专科学校和中原科技学院都在沙河市东区。学校里女生众多，且多数相貌姣好，能歌善舞，在沙河市男孩群中享有良好口碑。

豫东幼儿师范学校分两个校区。

新校区位于豫东名城沙颖市的东北角。它南枕碧波荡漾的小山湖，北近绿野千顷的生态农场，西邻大型园林式现代化社区“幸福花开”，东望沙河市东新开发区文化中心，风景优美，人杰地灵。

学校的老校区位于古城陈州的西郊，与新区隔着东新开发区遥遥相望。老校区以闻名遐迩的陈州书院旧址为中心，沿着假山和环城湖一路西来，红砖碧瓦，亭台楼阁，曲廊幽静，给人以古色古幽深久远的感觉。因为规模小，设施陈旧，也是因为要保护文物，所以老校区早已没有教室与学生了。现在，生活在里面的仅有一些退休的老教师和学校部分领导，因而这里实际上相当于学校的一个高级生活区。

与古色古香、经典小巧的旧校区相比，新区就显得大气多了。宽阔的草坪，整饬有序的花坛，笔直的甬道，错落有致的现代化楼群，再点缀以数千名活力四溢、潮气蓬勃的青年学子，便构成了一幅生动鲜活的青春画面。

学校的最南端，靠近湖水的地方有一座6层红砖小楼，那是单身教职工宿舍。

我住在3号楼一单元四层。

我的住房是个45平方米的一室一厅一卫格局的小单元。客厅有十来平方米，卧室面积约莫25平方米左右。这就是我与另一位年轻老师共同生活的空间。

我的室友是电教室的一个技术员，直爽甚至有点粗野，且爱发牢骚，心里憋不住委屈，说话就像竹筒里道豆子，就像放屁一样，图个痛快，我们叫他臭屁。

臭屁是这间房子的“元老”，住了3年了。开始，他的室友是个来自大城市北京的中年教师，大家叫他老北京。老北京是个生活很讲究细节的人，他搬进来之前找工人对房间进行了简单设计与装饰，如墙上贴上暖色调的印花壁纸，地上铺海洋蓝色地板革，厨房安装了煤气灶，咖啡机，客厅放一盆吊兰，窗台养上花花草草，卧室里摆上席梦思、书柜柜子与电脑桌等。让人一进来特有家的感觉。

生活了两年多，老北京回到了北京，这里的一切都留给了臭屁和我。

据说老北京是很有来历的，他的爸爸在教育部任职，妈妈的姐姐是人民教育出版社的领导。他来这个豫东小城纯粹是为了混个支援贫困、边、老区的经历。回到北京就安排进了国家教育研究所当了中层领导。

老北京走后，这个温馨的的小窝有半年时间是臭屁的“私人会所”。

可惜臭屁是个不修边幅的人，人家老北京营造的温馨浪漫不久就被他弄得像一塌糊涂。客厅里的吊兰成了“掉”兰，窗前的花花草草成了枯枝干草。

我搬进来以后，班里的几个小女生过来跑前跑后的帮我收拾一番。吊兰换了新的，窗帘换了新的，窗前的枯枝干草被换成了文竹和兰花，我又添置了衣帽架、书架和艺术吊灯、玻璃钢小圆桌等，小窝眨眼间便又恢复了原来的温馨摸样。

此时是傍晚时分，室友不在，我一个人坐在小小的阳台上，沐浴着九月里清爽的秋风，一边欣赏湖面上绚丽的晚霞，一边悠闲的诵读罗兰的散文：

秋天的美，美在一份明澈。

有人的眸子像秋，有人的风神像秋。

代表秋天的枫树之美，并不在那经霜的素红，而更在那临风的疯爽。

当叶子逐渐萧索，秋林显出了它们的秀逸。那是一份不需要点缀的洒脱与不在意世俗繁华的孤傲。

最动人的是秋叶映着落日。那酡红如醉，衬托着天边加深的暮色。晚风带着清澈的凉意，随着暮色浸染，那是一种十分艳丽的凄楚之美，让你想流几行感怀身世之类，却又被那逐渐淡去的醉红所摄住，而情愿把奔放的感情凝结。

曾有一位画家画过一幅霜染秋林的《秋院》图，高高的枫树，静静掩住一院的清幽，树后重门深闭，有着看不尽的寂寥，好像我曾生活其中品尝过秋之清寂。而我正想悄悄步入画内，问询那深掩的重门，看其中有多少灰尘，封存着多少生活的足迹。

……

“叶老师，您读书呢？”一个女孩子低低的声音冷不丁从我的背后冒了出来，打断了我的诵读。我回头一看，是燕子来了。

燕子是我班的文娱委员，是个长得很精巧的小姑娘，个头中等，细条身材，白希的皮肤，瓜子脸，尖下巴，一笑起来眯起两只大眼睛，脸上的表情显得特别甜美！她平时活泼开朗，工作有热情，喜欢穿梭在同学之间，像只琢泥的春燕。

她的最大优点是和蔼，见人总是笑吟吟，学生和老师似乎都很喜欢她。

我喜欢看她笑，看她眯起两只大眼睛，脸上露出两个小小酒窝的俊俏模样。我感觉这种模样就是我心中的一缕**，就是一汪明媚的阳光，能暖暖的洒进我的心田。从进班的第一天起，我的目光总爱在在她的脸上停留，我发现她笑吟吟的表情能让我的心情变得美好。上课时时候，我也不时的在她脸上探寻，因为我喜欢看到她听懂以后微微含笑的样子。

燕子知道我喜欢她，她也乐意让我喜欢，就顺理成章地成了我的跟屁虫。

在我们幼师好像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也就是我们平常所说的潜规则，高年级的女生可以拥有单身男教师的房门钥匙，这大概是为了方便这些刚刚进入工作岗位的年轻男性挑选对象，培养自己的意中人吧!

有人认为这样不妥，容易出花边新闻，不利于这些年轻人修身养性、为人师表。但是多数人认为，应该相信青年人的理智，让他们自己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自己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显得更潮、更人性化，更受年轻人的欢迎。

燕子是二年级的学生，按照惯例她本来没有资格拿老师宿舍的钥匙，但是她勤快、热情，爱来我们这里干些打扫卫生、浇花、替我们整理衣物、收拾窗台之类的杂活，我们两个又懒又笨的大男人乐得一个省心，就把钥匙交给了她一把。

燕子是个懂礼数的女孩子，她进我们的房间平常是先敲门的，没有人应的时候才使用自己手里的钥匙。今天她怎么就冒冒失失闯了进来呢？我想：或许，她敲门了，而我读书太专注，没有听见。

燕子站在我身后，一只手扶着我的肩，微笑着看着我说：“读书呢？”。

我说：“是!”，示意她坐在我的身边的另一个椅子上。

阳台上放有一个小圆桌，两把椅子，平时方便我和室友坐在这里聊天、看书、品茶。现在我占据了一把，另一把可以让给燕子。

燕子听话的坐了下来。我正想问她话，忽然见她又站起来匆匆忙忙回到屋里，倒了两杯水出来放在小桌上。大概她忽然意识到我们两个人干坐着似乎不太像一回事儿。

我特别喜欢看燕子像个女主人一样干这干那的，她的举止让我有种家的温馨和幸福的感觉。常听人说：女人天生爱管理家务，一点儿不错。

我侧着身子，笑米米的盯着燕子，见她又坐下来，但是不说话。而且她脸上似乎有一点儿阴云。我问道：“燕子，你有话要说吧？”

燕子一改往日的活泼，脸上一副沉重的表情，手里握着一杯水，不喝也不放下，迟迟疑疑，苦笑道：“没……没有什么，就……。”

我说:“别装了，话都写在你的脸上了。憋在心里难受，说出来不就轻松了？”

燕子是一个非常纯洁的小姑娘，心里装不住话，她来这里肯定想找一个自己信得过的人倾诉一下。

听我这样一说，燕子低下了头去，一双美丽的眸子起了薄雾，她低低的说：“我把他给得罪了!”

我知道送她话中的他是谁？他叫思，是我们班的团支部书记，一个优雅但是有点沉默的男孩子。他爱唱歌，但是唱的多是一些让人忧伤的东西，特别让人心疼。班里有好几个女同学都被的忧伤打动，争相关怀他，默默送去一份温暖。可是，他似乎并不在意那些女生的嘘寒问暖，把一腔真情全部倾注在燕子身上。

思喜欢燕子，燕子对思也有好感，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他们曾经出双入对，好得像恋人一样。那么燕子今天又怎样“得罪了”思呢？我很想知道真相。

“怎么回事？说！”我问。

“班里有几个男孩儿给我递纸条，包括思。都说要和我建立一种‘更深’的关系。我想，大家都是同学，不偏不倚，怎么还会有更深的关系呢？直到后来，有人写出来更露骨的话，我才明白他们都想和我谈恋爱。”

“你不是正和思谈着恋爱的吗？干嘛还要跟别人谈？”我好奇的说。

“你？”想不到她竟然怒了，脸红红的，一副委屈地摸样，叫道：“我没有！我谁都没有谈！我……还小。”

最后那一句话“我还小”她说得低低的。

我说，我明白了，原来我们的小燕子还情窦未开呢！

我笑着又问：“燕子，你说的是真是假？我怎么不相信你这样一个漂亮的小姑娘没有喜欢过男生？”

燕子更不好意思了，撅起小嘴，说：“不和你说了！”说完，站起来欲走。

我忙进行挽留。

到此时，我才真的相信燕子到目前为止还惷心未动。看来，她平常与思的出双入对，其实也只是一种纯洁的举止，没有特别的深意。

我在心里笑了。因为我就喜欢单纯甚至带几分质朴的孩子，有他们在身边我更能找到当老师的感觉。

我说，后来发生什么事情了？

燕子说：“我把这些讲给了同住室的灵说了，灵让我想办法告诉那些男孩子，自己年龄尚小，不想处对象。可是，我怎么好意思跟他们说呢？说出来对难为情呀！”

“那你的意识是让我替你告诉他们了？”我问。

“不！”燕子说：“要是那样就好了。都是灵出的馊主意，让我写一首诗歌贴在班里的文化专栏里，婉转的告诉大家我目前的想法，让他们知难而退。于是，我就写了，贴在班里。结果……思……就不理我了！”

我问，你怎么写的？念给我听！是不是太直露了，伤了人家的自尊心？

此时的燕子已经把低下的头抬了起来，眼睛看着我，一脸淡淡的忧伤，说我写的一首短诗叫《致蜜蜂》，内容如下：

春天里，我刚昂起头

挺立成一片浓绿

你就来了

在我的耳边嗡嗡嘤嘤

说要采蜜

酿造甜美的生活

可是

我现在只有倍蕾

正需要吸取营养

你的絮叨

空添我许多烦恼

我明白了，多情的少年喜欢上美丽的姑娘，他向姑娘唱青春的赞歌，表达自己的真诚与思慕。不料，姑娘情窦未开，对少年的热情莫名其妙，不仅不领情，而且还迎头浇了一盆冷水。这种事情在现实生活中经常碰到，可以说司空见惯。

科学证明，青少年的身体发育和心理成熟期是有差别的。有人成熟较早，有人成熟较晚。我记得自己上初中时就喜欢上了同桌。多次暗示，人家无动于衷。最后，我大胆的写一张字条夹在人家书里，竟然把人家吓哭了。我当时挨了老师与家长好一顿臭骂，心里曾经一直记恨那个女孩。直到离家上大学那年，那个女孩子要求送我一程时，还被我冷冷的拒绝了。现在看来，纯属无知与轻狂。

今天看到燕子与思之间的事情，再一次让我感觉到我当时太愚昧了，没有科学处理男女之间的关系，结果害人害己。

我笑着对燕子说：“不会有事的。回头我去处理，保证让思不会生你的气！”

“真的么？”燕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