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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更年期和阴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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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湖旁边的游客见状早就尖叫着逃跑了,只留下这样一个修罗之场。不过多久,三人身上已经被鲜血染透了,仿佛从血池中沐浴而出一样,而地上散落着黑衣人的肢体残骸,个个死相恐怖,如同一个炼狱。

“主子,怎么样了?”曜风快速收起了玄铁重棍,走到雪澜身畔,她身上的血腥气和被鲜血染红的衣衫,让他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杏空杏明也走了过来,单膝跪地,双头低垂膝间,自责不已:“我们没有保护好主子的安全,请主子责罚。”真是该死,他们竟然那么容易听主子的话,两个人同时离开了她的身边,这不是故意给敌人空子钻吗?该死的扶摇商行。

这一下,他们兄弟又要免不了受到曜风、风之梅他们的拳打脚踢了。

他们挨打还不要紧,最重要的是主子的身体又受伤了。

雪澜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苍白的嘴唇轻动:“我没事了,血已经止住不流了。杏空,你快看苏慕白,他为我挡了一箭。”

杏空闻言,连忙起身来到苏慕白身前,开始仔细检视他的伤口。杏明却走到了轩辕殇跟前,冷冷看着他,那目光好似要杀了他一般:“轩辕殇,我家主子两次不顾性命救了你,你居然就是这样报答她的,视若无睹,呵呵,好,很好。”

轩辕殇微微挑了挑眉头,两次?不就只是一次么。他也曾经救过风雪澜一次,两个人扯平了,他为什么还要救她?可是,刚才为什么他会觉得心血上冲,心中一痛?

……

马车从后门缓缓驶入了龙府,在玲珑苑的门口,马车小心地停了下来。杏明率先跳下了马车,和马车上的杏空一起扶着雪澜走下来,一股淡淡的血腥气,让整个繁花盛开的院子多了几分诡异的萧杀之气。

杏空最后跳下马车,从曜风手中将苏慕白小心接了过来,看着因为失血过多,而满脸苍白的苏慕白,杏空对他忽然没有了先前的讨厌,至少这个男人,愿意为了主子付出生命。看起来,也不会那么讨厌了。今日若是没有他,那如今昏迷不醒的人,就是他们家主子了。

雪澜看着苏慕白沉静地昏睡着,听杏空说了他的情况,是没有生命危险的,这才缓缓转过身,谁知道,甫一转身,便对上了一双充满讶异和惊叹的眼睛。

“珍珑?”

雪澜看着远处那个满脸惊诧的人,轻呼出声。他站得太远,即便是杏空他们,也没有办法阻止他看见这边的一切。而如今,她的脸上是自己的本来面目,并非龙雨莲的伪装。

珍珑双眸一闪,看向雪澜的目光多了几分审视和兴味,一双眸子在雪澜身上来来回回,对上杏空杏明的模样时,也是一怔。而当看到一身黑衣的曜风手中所抱的苏慕白时,更让他心中惊讶不已。

这几个人,个个气势不凡,怎么会同时出现在玲珑苑?还有,他们到底是谁呢,怎么可以让马车畅通无阻地驶进龙府?

这玲珑苑,可是龙大小姐的居所啊……

想到这儿,珍珑抬头看了看玲珑苑上头金色的匾额,再扭头看了看雪澜,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几分不可思议的惊讶。

还是带了几分不确定,珍珑走到雪澜跟前,细细打量着面前的人。脂肤如玉,艳若桃李的面容上,双眸宛若中秋的明月,那一身气度,仿佛夏日湖畔盛开的一株傲然青莲,心中不禁暗叹,世上竟然有这样的女子,不仅容貌无与伦比的绝美,而且那清冷绝伦的气质,娇媚而不造作,清灵而华贵,更是世间仅有的。那是让人一见倾心再见折服独一无二的气度。

他从来不知道,那厚重的脂粉和艳俗的孔雀装之下隐藏的,竟然是这样的绝代容颜,绝世风华。

“大小姐……”珍珑恍然回过神,躬身行了一礼,谦卑中的双眸却闪现出莫名的光芒。

雪澜眼眸微眯,看他的目光不由得多了几分审视。好一个珍珑,仅仅凭她一声下意识的呼叫,便认出了她的身份,真是聪明到家了。

杏明一个箭步上前,眸中满是杀气,识破主子身份的人绝不能留。可是,他却被雪澜拦住了,只见雪澜微微摇头,杏明只好退下了。

雪澜缓步走到珍珑跟前,他一身浅灰色的衣服却显示出不同寻常的贵公子气质:“珍珑公子慧眼不凡,眼力过人。”

“呵呵,大小姐过奖了,珍珑之前多有得罪,还望小姐海涵。”世人可真是昏了眼,这样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只不过是涂满了脂粉,穿了怪异艳俗的服装,人们便看不出她的内在了。然而谁又能够想到,人称花痴的蛮横小姐龙雨莲,竟然是这样一个绝色绝代的美女呢?若是奕国的人们知道了这个消息,不知道会有什么表情?

“有什么话进来再说吧,外面来来往往的人太多了。”雪澜率先走进了玲珑苑,杏空杏明紧随其后,曜风也抱着苏慕白走了进去。

杏空和曜风将苏慕白小心地放在牙床上,仔细为他诊脉,虽然他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可却失血过多还处在昏迷之中。雪澜站在床前,不发一语看着他前襟上大片大片的血迹,心中有些抑郁难受。

就是这个男子,默默喜欢了她十年,不曾开口,不曾表露任何,甚至在无心伤到她之后,他每天忍受着自责的煎熬,却还是那样一如既往地关心着她。他的喜爱,从来不论付出或得到。他是第一个为她敞开心扉的人,第一个为她开放莲印的人,可她的心中,却从来也没有过他的影子。

“他怎么样了?”

杏空摇了摇头:“他没事的,只不过是失血过多,并未伤到要害。而且上次为主子提炼的‘圣血丹’还剩下很多,给他吃几粒,便无大碍了。”

雪澜放下心来了,可杏空杏明却无法放下心来,何况身旁还有一个一脸冰寒的曜风:“主子,你的伤呢?”曜风提醒雪澜,俊逸的眼睛扫过杏空杏明,带着无声的警告和责备。

杏空杏明自然非常明白曜风眼神的意思,立刻换杏明照顾伤患苏慕白,杏空来到雪澜身边,开始检查她的伤势,刚要将自己那件外袍拿下,忽然想起,这房间里还有个外人呢。

杏空不满地看着珍珑:“珍珑公子,我家主子要脱衣服,你要看吗?”

珍珑脸上一红:“大小姐受伤了?”好看的眸子里透着担忧,“我……大小姐既然抢了我,我就是大小姐的人,大小姐的伤不如给我包扎。”

杏空一听,不乐意了,干啥啊,抢饭碗是不?“兄弟,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不认识我了是不?我可是小姐宠极一时的空公子啊,有我在,还轮不到你,哪凉快你哪呆着去吧。”这小子獐头鼠目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珍珑又是一惊,空公子?不可能啊,完全不一样的容貌,可这目中无人的语气却是一模一样的,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易容之术?

杏空看了眼自家主子,见她好像没有阻拦自己的意思,干脆让这珍珑死心算了:“还有啊,珍珑公子,实话跟你说了吧,我家主子根本就不是你家大小姐,你家大小姐大白痴一个,能跟我家主子比吗?”

珍珑这次惊得更厉害了,倒退了两步,双眸大睁,满眼不可思议:“什么?她……不是龙府大小姐,那她到底是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今天发生的事情好诡异啊。

“我家主子来奕国处理些事务,正好需要一个方便走动的身份,你家龙大小姐很荣幸地被我家主子选中了,放心,龙雨莲好好的休养着呢,等我家主子办完事情,就放她出来,放心吧,你变不成鳏夫的。”

珍珑公子的眼里闪过一丝错愕和失望:“那……你是谁?”他怔怔看着雪澜,心中忽然有些难受。

“薛蓝儿。”雪澜淡淡回了一声。让这人知道也好,省得他总拿那样的眼光来看自己。

珍珑一听,浑身一震,仿佛被天雷击中一样。

薛蓝儿,薛蓝儿,她竟然是薛蓝儿。

她竟然会是薛蓝儿,那个天底下最为传奇的女子。

传说中,她富可敌国,足以傲藐任何一国的君主,传说中,她掌握着天下百姓的生计,手中握着人民的生杀大权,传说中,她狠辣无情,十分歹毒……

难怪……难怪她拥有这样绝代的风华绝美的容颜,难怪她能够请得动锦云阁的大师傅,难怪锦云阁几十件衣裳她一开口就轻轻松松送了过来,难怪朱行会为他们这些藏美阁的人每人雕一副棋盘棋子,更难怪眼下,名动大胤的公子白,会躺在她的鸾床之上。

一切,都豁然明朗了,原来是这样啊。

雪澜瞅着珍珑忽然变得悲悲切切的模样有些纳闷,杏空却在一旁幸灾乐祸,主子,谁让你的桃花运一年比一年旺呢。

“你找我有事?”他远远等在玲珑苑外面,难道不是有事要说?

珍珑猛地回过头来,失神地望着她,心中暗暗笑自己不自量力,她和自己,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永远没法攀比,永远无法企及,一边这样想着,他心头虽然有几分酸涩,可态度却也恭敬起来:“珍珑本来想来请示大小姐……想回去探望一下父母。”

雪澜很大方地点了点头,有孝心是好事啊:“以后都不用来请示什么了,你想回去看父母,直接去就行。”

珍珑的双眸忽然哀怨起来,盯着雪澜的目光满是萧瑟和悲戚。雪澜被他的目光吓了一跳,心里更加莫名其妙了,也有点不知所措起来。这个人到底怎么了,自己开恩让他随时可以回家去,难道不好吗?

杏空默默看着好戏,心里暗自鄙夷珍珑这样的人真是不自量力。

“怎么,珍珑公子还不走?难不成要让我家主子请你不成?抱歉,你的面子不够。”杏空都这样开口轰人了,珍珑要是再不走,就实在招人嫌了。珍珑这才抱拳朝雪澜微微施礼:“珍珑先行告退。他日姑娘若是有需要用到珍珑的地方,珍珑一定万死不辞。今天的事,珍珑必定三缄其口,姑娘尽请放心。”

雪澜含笑点头,这个珍珑倒真是个明白人。

珍珑见她脸色霁缓,又深深看了她一眼,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去。杏空在雪澜身后将自己那件外袍脱下,又帮她将染满了鲜血的衣裳剪下,开始小心翼翼地处理起创口,上药包扎起来。

雪白如玉的肌肤上,一道剑痕将雪肤生生撕裂,翻飞的血肉上还带着干涸了的暗红色血迹,看模样好不吓人。伤口上翻起的皮肉竟然和雪澜的衣衫黏在了一起,杏空眉头一皱,顿时处理得更加小心谨慎起来,生怕一个手重就将雪澜弄疼了。曜风站在一旁当监工,皱着个眉头看着雪澜和杏空,一旦雪澜稍微有点皱眉,他腰间的玄铁重棍就有朝杏空挥过去的势头,吓得杏空额头上冷汗涔涔,却又自知理亏,不敢多言。谁不知道曜风那根棍子啊,一旦被棍风扫到,不死也得脱层皮啊。

半刻钟的功夫过去了,杏空终于将雪澜的伤口清理完毕,涂上最好的创药,拿洁净的素纱包裹起来。又为她换上了一件洁净的轻衫,这才让她趴在软椅之上,放下心来好好休息。

“主子,还是我过来伺候你吧。”曜风虽然名字是太阳的意思,可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冰块,在主子面前虽然不放冷气,可一向是惜字如金,但今天这事情,容不得他再沉默了。

杏空杏明一听急了:“主子,你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吧,我们一定将主子保护好。”该死的曜风,早就知道你觊觎主子很久了,就不让你来,就不让你称心。

雪澜也觉得不太好,让夜雪楼的总负责人来伺候自己,夏天倒还好了,让他当个免费的大冰块偶尔放放冷气凉快一下,可现在已经秋天了,她这几日也觉得天气转冷了,若是让曜风在这儿伺候自己,也还勉强凑合。可到了冬天怎么办……再说了,他那根玄铁重棍上一见就吓人,哪有人腰里插着根棍子跟自己去散步的?

杏空杏明吧,虽然这俩小子,老是拿杀过人的手给她煮药煮东西吃,可毕竟医术和厨艺都还不错,衣服收拾得好,头发也绾得好。她看了曜风一眼,心想,若是让他那双长满了细茧的大手给自己梳头发,估计过不了多久她就该落发为尼了。

“算了,这次的事,还真怪不到杏空杏明头上。是我见周围没有杀气,又风和日丽的,才一时疏忽让他们去买东西了。”

杏空杏明一听,顿时又得意了。朝曜风一挑眼,意思是,瞧瞧,主子根本就离不开我俩。

雪澜挑眉看了他俩一眼,别给点阳光就灿烂了,以前怎么教你们的,做人要低调。

一听雪澜都这么说了,曜风也不好再说什么,只不过是狠狠瞪了杏空杏明一眼,警告的意思十分强烈:“主子让你们走你们就都走?有点警觉性好不好,怎么当人小弟的。别让我看见下次了。”

雪澜无奈了,这些手下,一个比一个牛,她都快要被他们管着了。

“对了,曜风,你怎么会在那儿?”

曜风一听主子发问,立刻转头过来,正色道:“婉袂此行查到了扶摇商行的分支,我一路盯着他们。今天忽然发现他们集结了不少杀手,心中恐怕他们对主子不利,就沿途跟了下来。因为在路上碰到杏空杏明询问几句的空闲,就被他们钻了空子,伤到了主子。是属下该死。”

雪澜一听,眸中闪过一缕亮光,饶有兴致道:“你说,婉袂找到了他们的分部?”

曜风点头:“是,就在雍王府中。”

雪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换了个姿势,继续软软趴在躺椅里。

看来,这雍王果然跟扶摇商行沆瀣一气了。

“有没有见到他们的头儿?”

曜风摇头,剑眉微微蹙起:“也不能说见过,也不能说没见过。此人十分谨慎,每次出现,都是用全黑的斗篷披风面纱将自己包裹得严实,连声音也刻意压抑,雌雄莫辩。可看他的呼吸和脚步,应该是一个高手。”

“好,那你继续盯着雍王府,时机一到,我要报这一弓一剑之仇。”连她欠苏慕白那份也算上了。雍王,看你的样子,真是好大的野心啊。可惜,你碰上了我风雪澜,碰上我,再大的野心,也让你变成野猪。

“蟾风那边呢?”扶摇商行到底要做什么,虽然说他们两家乃是宿敌势同水火,可它每次都是扯上一些皇族,难道说,它和自己的目的竟然是一样的?有吞并六国的野心?

杏明走过来,拿了一条毛毯盖在雪澜身上,虽然说天气不怎么寒冷,可现在毕竟已经到了万物开始萧瑟的秋季,天气变化不定:“蟾风那边,我已经按照主子的意思传达过了,想必此时,蟾风已经按照主子的意思安排好一切,主子您就放心吧。”

雪澜点点头,将身体舒展开来,放放松松地躺在椅子里,忙活了一大早的,也该休息下了。

这天晚上,雪澜睡得很不安稳。

梦里,总有一个声音,如泣如诉,哀怨地在她耳中回荡。让她的心揪得生疼。可偏偏,她却看不到那哭泣的人的模样,也听不到那悲伤的哭声到底是谁的,朦朦胧胧中,只看到一双哀怨的眼睛,充满愁绪和悲戚,默默看着自己。

半夜里惊醒过来,雪澜披了一件外衣,并没有惊动杏空和杏明,独自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夜空依旧清朗明媚。一轮椭圆的明月四周染上了一层层的光晕,好似是柔情的情人,不离不弃地守候着它。无数的星子在辰风中闪烁着,一个个传说一个个故事从这些昏暗的星子里产生,可它们却依旧那么寂寥地挂在夜空。

夜色瑟瑟而来,无数在白日里还飘摇在枝头的黄叶终于纷纷落下。枯黄的颜色在夜里融成一片,坠入尘土中。和无边的黑,分不开了。也许,这就是树和人的命运,起于尘,同归于尘。

夜风还是不知不觉地变凉了。雪澜不自觉地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发丝被夜风吹得凌乱飞舞,她没有整理它们的打算。凤眸淡淡望着天边的明月,眼中有着说不清的迷离和茫然。淡淡的光晕,流转在那一双明媚的眼眸里,仿佛思念,仿佛歉疚,也仿佛爱意。

这样安静美好却又带了几分凄凉的夜。总是让人不安稳的。夜风吹动,雪澜闻到了其中的血腥之气,淡淡的,却有几分寒意。然而,她一动未动。

暗处隐匿的人,终于是按捺不住了,粗重的喘息声在黑夜里显得分外明显。猛地,一道黑影从不远处的矮灌花丛中跃了出来,身体却踉踉跄跄地朝着雪澜倒去。雪澜本能地伸出手扶住了他,顺着月光,看清了他的眉眼。

长眉入鬓,贵气冲天。眸子轻启如同一泓秋水,暗邃含波。薄唇微凛,傲意不凡。这个男人,绝不普通,他长了一张非常好看的脸。

“沉遥津?”

雪澜眸中闪过一缕惊讶。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半夜里忽然遇上了一个半死不活的人,而这个人,竟然是水国的那个寂寞侯,沉遥津。真是天涯何处不相逢,搞了半天,竟然是个熟人。

沉遥津只觉得鼻端一阵清香扑面而来,好像是有些熟悉。而那声音,更是让他猛然睁开了眼,惊喜地看着扶住自己的绝美女子,一双鹰眸含辉,似乎欲言又止,又似乎有千言万语说不出一样。

“你怎么了?”雪澜皱起了眉头。这男人,就跟狐狸一样精明,怎么今天去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了。

沉遥津的食指倏地放上雪澜的唇,示意她止住了声音。勉强着撑着自己的身体从她怀中站起,又转眸在四周看了几圈,这才小心翼翼道:“你怎么在这儿?该死的……早知道你在这里,我就不进这座宅子避难了。”若是连累了她可怎么是好?

“你到底怎么了?”感情这人是避难来了?堂堂的水国寂寞侯爷,竟然落到避难的地步?

沉遥津痴痴望着雪澜,低声道:“我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此刻正被扶摇商行的人追杀,敌不过他们人多,逃到这附近看这里宅门高大,便躲了进来。”

雪澜的眸光一闪:“你是说,追杀你的人是扶摇商行的?”

“是。”沉遥津微微侧身,不小心扯到了身上的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雪澜看了看他身上的伤势,扶着他走到中庭的石凳上坐下:“你似乎受了很重的伤。”看这伤口的模样,围攻他的人不在少数,这哥们到底知道人家扶摇商行什么秘密了?

沉遥津难受地咧了咧嘴,然而看向雪澜的目光却依旧是从前那种让她想要躲避的眼神:“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你……雪儿。”

雪澜抬起头,与他四目相对,眸中满是坦然:“你,都知道了?”

沉遥津点点头,眼中全是喜悦的光芒:“你觉得,一个有心的人,会查不到吗?”三年之后再见,她虽然容貌大改,可那双眼睛,他却记得清楚。这样清亮这样美丽的眼睛,天底下几人能有?他曾经在楚府就认出了她,几番试探下来,虽然她并不承认,可他最终还是得知了她的真实身份。

真好,她真的没有死。那个曾经在他的手指心,结下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写下名字的人,没有死。

“雪儿,”沉遥津灼灼望着她,清冷的月光下,他的目光却带着如斯炽热的温度,好像要把雪澜灼热融化一般,“十年前,是你说的,等我们长大了,你要让我过门当大房的,你还记得?”

“咳……”雪澜一脸惊恐诧异地看着沉遥津,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这丫不会是有病吧?

“咳咳,当然记得了。小爷我当初最大的愿望就是把天底下的美男尽收囊中,不过这个大……大房嘛,还得靠你自己争取。毕竟好几个人都在虎视眈眈呢。”跟小爷耍浑耍无耻,小爷就只有比你更浑更无耻。

沉遥津的黑眸宛若深潭一般幽邃不见底,他淡淡含笑,很好看:“雪儿放心吧,说起宅斗,我自信没人是我对手。这大房,我是做定了。”

“啊?”哥们真牛,连宅斗这种先进的词都知道。

这一下雪澜彻底傻眼了。这厮不仅有病,而且病得还不轻,估计还是神经病。

“可是,我是女人,你是男人。”

沉遥津点点头,眸中好似水流一般轻动:“我知道呀。”

“男人是茶壶,女人是茶杯,你们这儿是这个比喻吧。”一个茶壶可以配许多个茶杯,可一个茶杯却只能配给一个茶壶。

又点头:“嗯,我知道呀。”

靠,这男人真是傻了:“你想当茶杯?”

“雪儿不是想做茶壶吗?”

“哐当”雪澜四脚朝天,很不雅地摔倒在地,沉遥津一看,忍着自己身上的伤痛连忙将她扶了起来:“大晚上的,地上那么凉,不仅不利于身体,也不利于将来生孩子。”

“咣当”雪澜还没站稳呢,又下去了。

好不容易爬起来的雪澜抹了抹头上的冷汗,人才啊,真是个人才,她终于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做人才了。

“哥们,莫非你也是穿来的?”思想前卫,言语放荡,行为无度,这简直就是二十一世纪九零后的作风啊。

“穿……来的?”沉遥津一脸纳闷。雪澜再度擦汗,还好,还好这厮不是穿越过来的,自己在这个世界里还是独一无二的。

“没事,没事,我瞎说呢,呵呵。”雪澜摆了摆手,决定将大房什么乱七八糟的问题闪过去,“你这伤不打算治了?”

沉遥津忽然诡异地笑了起来:“雪儿手底下那么多医馆,随便找一家给我治治不就好了。”

雪澜愤愤看着他,声音陡然拔高:“你难道是说,你要住这儿?”猪肉你个白菜炖粉条的,麻辣你个夫妻肺片的,你脑子里进水了吧。

沉遥津眨了眨眼,深邃的眸子里闪过几丝得逞的笑,雪澜的火还没发完,正要继续撒泼,沉遥津忽然一手拉过她,将她紧紧抱在怀里,眸中光芒犀利无比,四处搜索警戒着四周。

突然,安静的夜空被一阵尖啸声划破,空气中骤然闪动着兵刃的寒光,空旷的院落里,忽然多出了七八个黑衣人的身影,他们的造型十分大众,都是黑衣裹身黑布蒙面,可雪澜还是一眼就认出他们来了。

这些人,都是扶摇商行的人。

扶摇商行的杀手身上,都有属于扶摇商行的标志。

雪澜冷冷地看着那些黑衣人,小声问沉遥津道:“这些就是追杀你的人?”扶摇商行刚刚才刺杀过她失败了,断然不会再贸然前来。果然,沉遥津点了点头,左手将雪澜紧紧抱在怀中护住,右手持着长剑微微颤抖,他的伤势有些严重了。

“你到底知道了人家什么秘密啊,人家非杀了你灭口不可,是他们的主子的老婆养了野男人,还是他们主子是个性无能断袖哥,或者他们家主子其实是个口不能言目不能见,缺胳膊少腿的糟老头子?”

沉遥津的眼角抽搐个不停,这个女人,难道就不知道安分一点吗?就算是说话也别这么毒啊:“你难道就丝毫不担心?”

“担心啥?”雪澜表示很不理解,她在自己家里担心个啥,当然,是暂时,借来的家里。

“他们出手狠辣毫不留情,对无辜的人也绝不可能放过,你就不怕他们为了杀人灭口伤了你,甚至是杀了你么?”沉遥津双眸深邃,仿佛蒙上了一层薄雾。

“怕什么,我的地盘我做主。”雪澜话音方落,那些黑衣人便蓦地出手,长剑带着凌厉的攻势朝着雪澜和沉遥津刺了过来,沉遥津连忙持剑迎上,左手死命护着雪澜。雪澜却像是看戏一样,悠然自在地,在他怀里反而惬意得很。

沉遥津此刻哪里还顾得上看她惬不惬意了,他身上的伤势本来就严重,此刻又运用了内力,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再度崩裂了,时不时地还要躲上几招。总而言之,那个风度翩翩双眸幽深的寂寞侯,此刻也几乎变成一个狼狈不堪衣衫破碎的叫花子了。

雪澜也觉得差不多了,对这人稍微惩戒一下也就算了,真闹出了人命可赔不起给水国。她轻轻一声呼哨,两条人影从房中激射而出,出手快如闪电,很快地,那七八个黑衣人便如同破布一样倒了下去,个个圆睁着眼睛,死相恐怖。

杏明把手上沾上的血在自己亵衣上擦了擦,好歹不那么吓人了,这才走到雪澜跟前:“主子,你大半夜的不睡出来干嘛呢,会男人啊?”虽然这样调侃地说着,双眸却防备而警戒地忘了沉遥津一眼,哟,还是熟人呢。

杏空也走了过来,只不过他就聪明多了,把自己双手上沾染上的鲜血朝杏明衣服上擦了擦,搞得杏明一声声怪叫两人差点就打起来,幸亏有外人在场这两人才没给雪澜丢人。

“主子,你又从哪搞回个男人来了,难不成还要往藏美阁里放啊。”

雪澜没好气地白了他们一眼,她心里更郁闷了,这两个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不过算了,暂时没工夫理他们,还有个大麻烦杵着呢。

不着痕迹地挣脱出了沉遥津的手臂,雪澜转身对上他的眼:“好了,他们都死了,你是不是也该走了?”大麻烦一个,早送走早安心。

人家寂寞侯果然不愧是堂堂水国的寂寞侯,很争气地两眼一翻白,晕了过去。

雪澜郁闷地朝天空比了中指:“靠!贼老天,故意坑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才终于发善心地吐出一句,“把他扔到那边去。”

……

一大早的,藏美阁又热闹开了。

二十多个美男聚在院子里,个个低着头,看着地面上圆圈中间某个躺在地上,血迹未干,身上没有经过包扎,处处破损的男人指指点点。

“啧,新来的吧?怎么被虐成这样了……”

“大小姐是越来越过分了,还好,她好像已经忘了我了。”

“身材倒是很不错的样子,难怪大小姐喜欢呢。”

“看这衣服料子,应该是很好的质地,没准还是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呢,哎呀,我说大小姐的胆子也太大了,就不怕惹祸上身。”

“抢都抢回来了,虐都虐了,她还怕什么。”

“估计昨晚没伺候好大小姐,惹她生气,被虐待成这样,还扔在地上,啧啧,真是可怜……”

围观的人里面,只有秋华和珍珑没有说话,二人定定望着地上昏迷的人,思忖着是救还是不救。

这时候,轩辕殇带着白露慢悠悠地走了过来。身上无与伦比的贵气晃了不少人的眼睛,人群不自觉地让开一条路来,让轩辕殇畅通无阻地走到了沉遥津身旁。

仅仅一眼,轩辕殇就愣住了。虽然那张刚毅俊逸的面容被鲜血染污,头发也凌乱地黏在脸上,可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沉遥津。

“白露,把他抬到月歆苑去。”

几乎同一时间,藏美阁另一边的玲珑苑里,雪澜也得到了消息,她心中一惊,这轩辕殇怎么又回来了?

雪澜二话不说,哐啷啷穿上了衣服,连发髻也懒得绾了,便带着杏空杏明去了月歆苑。只不过,今天的她,依旧一脸的厚重胭脂,咔擦擦往下掉着,身上的五彩衣服比公鸡尾巴还要艳丽好几分,更让人郁闷的是,她今天没梳头,头发乱糟糟的,跟个鬼一样。

一路上经过丫鬟家丁们的窃窃私语指指点点,她终于来到了藏美阁。

藏美阁中本来聚在一起聊天闲唠的美男,一见她这副尊荣,立刻吓晕过去好几个。剩下的,都发狂一样地喊着“鬼啊”跑远了。

秋华的定力稍微好点,正打算走出院子去哪里逛逛,迎面就来了“犀利姐”怒发冲天的造型,他脚底下一滑,立刻很有觉悟地淡定回屋换鞋去了。珍珑却站在自己的苑门口,痴痴望着风风火火的雪澜,可惜雪澜却连正眼也没有瞧他一眼,风一般路过他身旁后,那双眸子立刻变得哀怨起来。

几个胆大没跑的,看着珍珑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暗暗叹息,好好的一个男人,怎么就中了邪了呢?

等雪澜奔到月歆苑的时候,轩辕殇请来的大夫已经为沉遥津包扎得差不多了。而沉遥津似乎也有了要苏醒的迹象。雪澜大摇大摆走进沉遥津所躺的房间里,看了看在桌旁大大咧咧喝着香茶的男人一眼,便来到沉遥津床前。

“还没死呢吧。”居高临下地看着沉遥津,雪澜轻问了一句,包扎的大夫以为是询问伤患的情况呢,连忙躬身答道:“伤势虽然沉重,却没有伤及腑脏,大小姐请放心,并没有生病危险。”

雪澜白了那大夫一眼:“我是说他怎么还没死。”这人一看就让人不舒服,不仅是个腹黑的主,还声称是什么淡泊名利的寂寞侯爷,要真是寂寞侯爷淡泊名利的话,犯得着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就充满试探吗?

还是死了的好。

算了,就当是日行一善好了:“杏空,给他看看。”

杏空很不情愿地上前去,执起沉遥津的手为他号脉,雪澜退了两步,淡淡看着躺在床上的沉遥津。

“难不成,这个寂寞侯爷也是你的入幕之宾?”冷冰的声音带了几分嘲讽和不屑,轩辕殇依旧悠闲地喝着茶水,轻轻一吹茶叶,屋中顿时弥漫起一阵茶香。

杏明首先怒了。这男人三番四次地侮辱他家主子,实在绝不能原谅。可主子居然不让他们动手收拾他,真是该死。

雪澜缓缓转身,目光复杂地看着轩辕殇:“你怎么还没走?”毒不是早就解了吗?

轩辕殇低垂的眸中忽然出现了一缕阴暗,他抬头,对着雪澜的眸子,却依旧带着些不齿:“怎么,大小姐是怪在下妨碍你和男宠们你侬我侬了?”

雪澜有些生气了。她的骄傲不允许她在任何人面前示弱,就算她心里真的喜欢他又如何?他却三番四次将她的自尊践踏,她,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既然知道,还不滚?”瞥一眼,身旁还站着有些茫然无措的老大夫,使了个眼色给杏明:“明儿,送大夫出去,打赏五十两。”

大夫一听欢天喜地跟着杏明去了。屋中再也没有了别人,轩辕殇也不必一句一个“大小姐”地刺她了。

轩辕殇双目一敛,寒气外泄:“薛姑娘的博爱,在下可真是佩服了。”

“轩辕家主客气了。你们轩辕家的宅院里,雪藏美女无数,如今又心系奕国的八公主,其他地方,红颜知己更是俯拾即是,小女子甘拜下风。”雪澜波澜不惊地看着轩辕殇,反唇相讥,美丽的小脸上却满是倔强。

“天下以男子为尊,一夫多妻本就是祖制认可,我身为大家之主,有妻妾无数有何不可?倒是薛姑娘你,身为女子却霸着男儿无数,就不知道天下人若是知道了,该如何耻笑姑娘了。”轩辕殇黑眸中流转着一股不明的情绪,在看到雪澜理直气壮的反驳之后,更加汹涌了。

雪澜冷冷一挥衣袖:“那又如何?这是个强者为尊的世界,谁有能耐,谁便可主宰天下。哪里分得了什么男女?呵呵,我身旁有好男儿无数,难不成轩辕家主是嫉妒了?”

轩辕殇眼神一凛,继而嗤笑起来:“薛姑娘还真是会说笑话。我早已说过,今生今世,我心中只有意儿一人,全身热血为她奔流,你那些欲擒故纵的把戏,还是少拿出来丢人现眼的好。”说着,冷哼一声,身上的冰寒之气不减。

雪澜只觉得心血上冲,心头一颤,眸中带了些黯然,看得杏明揪心不已,不免为主子不平起来:“是轩辕家的主人就了不起吗?既然你心中只有那个恶心虚伪的女人,为什么还赖在我们这里不走?我家主子魅力无双,天下好男儿慧眼识珠,谁像你,狗屎猫尿蒙了眼睛,偏偏喜欢那个矫揉造作的苏瑜意,狗屁的轩辕家主。”

“你!住口!”轩辕殇双眸含怒,“不许辱骂意儿。”意儿的温柔善良,他们根本不懂。

杏明的一句话,像是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他的胸口,让他窒闷难当。

是啊,他的毒已经解了,可为什么还赖在这里呢?对自己莫名的行为,他心中也同样不解。

“够了。”雪澜冷喝一声,杏明恭恭敬敬退下了,袅娜的身姿朝轩辕殇走去,莲步轻动仿佛带起了一阵轻柔的风,一身光华掩盖了那厚重脂粉下的艳俗,此刻,就连她身上那件花花绿绿难看的衣裳,也显得缤纷多彩,气度非凡。

雪澜靠近轩辕殇身旁,幽幽问了一句:“你,真的不会爱我?”

轩辕殇的呼吸猛地一滞,一股清香透过厚重的脂粉气传入他的鼻端,那一缕浅淡的幽香,仿佛是魅惑人心的毒药一样,将他瞬间迷惑了。望着那张如此靠近的容颜,他忽然觉得心血上涌,一颗心不由自主地狂跳起来。

虽然被雪白的脂粉遮盖了原来绝色的容貌,可那一双清澈而美丽的眼睛,此刻却像是能够摄人魂魄一般,让他有些情不自禁。那睫毛长长的,忽闪着,仿佛双翼的蝶,让他忽然想要将手覆上去,感受一下那如同蝶羽的轻柔。

“公子。”白露忽然叫了一声,将轩辕殇的思绪一下子拉扯回来,再看过去,才发现是那张自己讨厌到极点的面庞,该死的,他刚才为什么会失神,难不成这女人会媚术?

轩辕殇冷笑着,鄙夷重新挂在了脸上:“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姑娘还是别再枉费心机了。”

黯然爬上雪澜的眼眸,她扯动嘴角苦笑了一下,原本坚定的声音也终于动摇了:“好,我明白了。”她到底还在坚持些什么,她的自尊已经被他看得不值一文,她为什么还要期待。

雪澜缓缓转过身子,却忽然发现,自己的眼睛酸涩疼痛得厉害。杏明重新走到她的身旁,狠狠瞪了轩辕殇一眼,担忧地看着她的背影,喊了一声:“主子。”

雪澜淡淡摆了摆手,调整了自己的思绪,走回床边。

轩辕殇看着转过身去的雪澜,心中有一丝疑惑,就这么算了?那句“好,我明白了。”,难不成,是终于放弃了?

也好,省得她总是缠着自己。

只是,为什么,轩辕殇摸了摸自己心口的位置,为什么他觉得心里的血仿佛一下子冷得慌,有些痛?

“他怎么样了?”雪澜看着沉遥津,轻声问杏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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