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失踪的阴云(2/2)
……
龙府玲珑苑。
一名女子扭着腰肢大踏步走上铺满了鹅卵石的小路,细腰扭得宛如着了春风的湖畔柳枝,被吹得东摇西摆。小脸上的脂粉铺的厚厚,早就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煞白煞白中,仿佛一只出现在阳光下的鬼,一身衣衫一看就名贵不已。
哪儿名贵?
孔雀衣算不算名贵?
一身衣裳而已,人家就占了七种颜色,横七竖八的彩色道道看得人眼晕。
可是人家认为,这就是时尚,就跟前段时间流行的“夜莲装”一样。
“小姐,小姐……您这是要去哪儿啊,老爷说了,您今天不能出门。”一个老伯很慷慨就义地挡住了女子的去路,看着那一身孔雀尾巴似的衣服眼皮子直跳。
那女子双手叉腰,眉头一皱,脸上掉下来的香粉差点迷瞎眼睛:“我说勤伯啊,好久不见了,最近长胖了很多啊,是去厨房偷吃了不少吧。”
勤伯汗涔涔,真要命:“小姐,小的不敢,可您今儿真的不能出去。”
雪澜暗骂,你个老不死的,还从来没人敢挡小爷我的路呢:“勤伯,今儿天气可真不错啊。”
勤伯老老实实点头:“是不错。”双目却死死盯着前方的小姐,今个拼死也不能让你出去。
“没有刮风嘛,也没有下雨,”雪澜摩挲着下巴,抹了一手的粉,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最后得出这么个结论,“看来是个看美男的好天气!”
勤伯的胡髭抽搐了两下:“小姐,老爷说了,要是你再出去惹事坏了名声,老爷就让你嫁给城东杀猪卖肉的邓屠。”看这次能不能吓住你。
“邓屠啊……”雪澜皱眉,好似很纠结,“邓屠腰肥体胖的,好像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呢。”说完,忽然朝着勤伯猥琐地笑笑:“可是貌似够呛,够硬,够壮,本小姐偶尔换个口味也不错。”
勤伯好像见了鬼一样看着自家小姐:“小姐,勤伯我求您了,别再往美男阁添人了……”龙府再有钱,也要养不起那些人了。
“不添人?不添人怎么行,我还打算着过两年把您那个独苗孙子也接进来呢。”
勤伯噗通一声瘫软在地,雪澜双手互拍:“搞定。”说完,绚丽七彩的身子扭得花枝乱晃,朝着前方摇摇摆摆而去。地上勤伯不甘心地伸着一只手呼唤:
“小姐,老奴的孙子才刚满三个月啊……”
……
奕城的街道还算是繁华的,到处都有奕国特产的小吃和物件,琳琅满目的商品让行人们眼花缭乱,爱不释手。一个个商贩们飞着唾沫星子将自己的东西吹得天花乱坠,天上有地上无臭豆腐都快要吹成极品佳肴了。
秋日降临,夏天的风早已成为惬意的过去。一丝丝清凉降落在这座城市上空,秋叶飘落在街道上,凉意丝丝,十分适合逛街,但更适合的,是看美人。
雪澜,不,龙雨莲,刚往街口一站,那身璀璨夺目的孔雀服,便引起了一阵尖叫和骚乱。也不知道是谁很不厚道的喊了一句,原本热闹繁华的街道,顿时变成了鸡飞狗跳。
“快跑啊!龙雨莲来了!”
刚刚鼓起勇气出门的公子哥们撒腿就跑,没事儿出来幽个小会的姑娘们朝着自己男人的头上蒙了个手帕牵着一进家门就关了大门,一对里龙雨莲较近的情侣眼看来不及跑了,那女的真狠,抡起路旁的棍子朝自己男人劈头盖脸揍过去,男人马上便成了猪头。刚想调戏一下卖字画的穷书生的富家公子,立刻拿起砚台朝自己脸上倒去……穷书生见砚台没了,手中的笔也不闲着,马上把自己涂成了凤姐。两个正在路边摊吃面吃的正high的公子,毫不犹豫地把头放进了面碗里……
雪澜双手背在身后,满意地看着这种效果:“哇,不带你们这么伤人自尊的吧。”突然间,好像回到了十年前,她风雪澜走到哪里都让人不得不关注的时候。
没有半刻钟的功夫,原本热闹的街道上已经安静得连掉一根针都能听见的地步,满大街的烂菜叶子,满大街的女人。
街上的女人自动地排成两行,分开中间一条道,目送那个满脸涂着厚重脂粉一身孔雀彩衣的女子,个个咬牙切齿地担心那腰会不会扭断,屁股会不会扭错位。
“姐妹们,好久不见啊。”嗲着的嗓子好像敲响了一盏破锣,不过说话人显然以为自己很有魅力,“哟,这不是王姐吗,你家相公呢?”
粗布大娘惊恐地倒退了两步:“回小姐……我家相公……死……死了。”
雪澜怪异地看了她两眼,这女人,怎么咒自己老公死啊。
扭头看向另个一女人:“哦哟,李大姐,几天不见胖了不少啊,是不是你家相公给你滋润的啊。”挤眉弄眼,风情万种。
那女子吓得连忙退步:“龙……小姐……我家相公命苦,得了……花柳。”
雪澜也连忙后退了两步避开了她:“对了,孔家妹妹,我听说了,你定亲了是吧?好像是东城的张公子。”
一个小姑娘躲来躲去还是躲不了了,只好壮着胆子回话:“龙小姐,那张公子断袖加不举。”
雪澜嫌恶地看了她两眼,瘪瘪嘴啧啧两声,扭着屁股走了,身后一群女人如临大赦,同时抬袖擦汗,舒了口气,把袖子上的汗水拧了一滩滩出来。
可状况完全不像众人想象的乐观,大家刚准备离去的时候,街道尽头,一辆马车急速驶来,本来一辆马车也不怎么惊奇,毕竟这里是街道,车来人往的,可最奇怪的是,赶车的,是一个小厮。
小厮是啥?那是男人啊。
男人是啥也没关系,有关系的是,他遇到了奕城的龙雨莲。
雪澜就那么直冲冲地站在街道中央,仿佛寻死一般,双臂一伸,生生将人家的马车拦了下来。身后的女人们个个摇头,叹息不已,好好的一个少年眼见着又要掉进火坑了。
“什么人,竟敢拦我们六皇子的马车?”小厮趾高气扬地拿着鞭子站在马车上,显然,他并不认识这个龙雨莲。
六皇子?
众人呆了,那可是六皇子啊,大胤九公子之一的公子白。天下人都说他“气若幽兰,香远益清。一哭天下为之泣,一笑万千恩仇免。蓝眸璨璨,人淡如菊”,多好的一个男人啊。
唉,可惜,可惜了……
雪澜,哦不,龙雨莲,一双贪恋的眼睛盯着小厮背后的车帘,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
“六六六……六皇子……”
那眼神,绿幽幽的,简直跟发光的半夜母狼一样,看得小厮吓了一大跳。
“什么事?”声音婉转柔和,仿佛秋日的菊花一片片盛开,顿时就将那龙雨莲的心勾走了,龙雨莲朝马车走近,似乎迫不及待想看看公子本人。
“美人,美人……”
一只素白的手轻轻掀开车帘,一张羞花赛月,坚毅中带着柔和儒雅,恬然而充满温情的脸,顿时暴露在空气中。无数抽气的声音,在看到那张笑容后不停响起。
这样的一张容颜,这样的笑容,即便是惊呼,都怕亵渎惊吓了他。
雪澜眼眸中神光一闪,掠过一丝凌厉的光芒,只是,却没有任何一人发现。
苏慕白,我讨债来了。
一转眼,她又变成了那个花痴的龙雨莲,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苏慕白,哈喇子也再也忍不住流了一地。小厮连忙将自家皇子护在身后,不解风情地来了句:“六皇子,小的掩护你。”
雪澜差点雷倒,不过还好,她的演技比较高明。
“这位公子,小女子叫龙雨莲,不知道公子贵姓?”香粉堆砌的笑容看上去分外恶心,自认为甜美可人的声音淫荡无比,众人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苏慕白依旧一脸温和的笑容,仿佛秋日里永不燥热的阳光一样温煦,使人无比舒适:“在下苏慕白,姑娘可否让一让路,好让在下通过。”
番茄你个西红柿的,笑面虎,小爷就是不让:“啊……原来是六皇子啊,小女子久仰大名,早就听说六皇子貌胜潘安,容比宋玉,在大胤九公子中还占据了一席之地,呵呵……小女子可佩服你了。”说着,孔雀尾巴一样花花绿绿的衣袖抹了抹嘴巴,笑得那叫一个造作恶心:“小女子最想见的人就是你六皇子了,不知道六皇子可否赏脸去我家做客啊,我家里的床最舒服了。”
“扑通——”
“轰隆——”
“咔擦——”
整条大街之上,除了雪澜和那辆马车外,就没有好好站着的人了,有些已经东倒西歪口吐白沫了,有的还在死命支撑狠狠捶胸。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人哇!
说来也巧,正在这时一位大侠从奕城上空飞过,只见到下面的街道上几百号人同时突然倒了,个个面如死灰,有的还口吐白沫不止,大侠心中无比佩服,不知道是何方高人,竟然有如此本领,真是让人佩服不已啊。
苏慕白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发皱的衣袍,脸上重新挂上俊逸的笑容:“龙姑娘,抱歉,在下有要事在身,恐有不便。”
雪澜很好说话地摆了摆手:“没事没事。”苏慕白刚松了口气,“马车里面也行啊,我想试试传说中的车震。”
“噗——”
“哗啦——”
人群中的人吐了。
苏慕白脚底下一滑,踩上了小厮的衣服角,小厮猛的摔下了马车,惊了马。马儿一惊不要紧,马车也随着马儿的跳动而摇晃起来,那马猛的向前跑去,吓得雪澜赶紧让到了一边,前方一些看热闹的女人没站稳,差点成了车下亡魂。
苏慕白很好命地甩进了马车里,随着马儿扬蹄狂奔,朝远处去了。
雪澜可惜地望着疾驰而去的马车,叹息不已:“对本姑娘一见钟情,也用不着这么害羞吧。”
龙府玲珑苑。
雪澜换下了那一身恶心的孔雀装,将脸上的香粉洗净,露出一张干净的绝色小脸来,无尽的灵气好似有神一般,让这张脸蛋显得无与伦比的可爱美丽。
“主子,要不要再贴个黄瓜。”杏明晃了晃手中的瓜。
雪澜白了他一眼,意思很明确,你用过的别拿给我用。
杏明的脸都白了:“主子,我不是断袖……哦不,我的意思是,我没有用过。”
雪澜撇撇嘴:“那谁知道咧。”
杏明气鼓鼓地不理她,这时候杏空走过来了:“主子,用点珍珠粉怎么样,美白养颜还滋润。”
雪澜朝床榻上一仰,好像四肢没长骨头似的:“过两天是奕国著名的连理节,告诉主子,你们有没有看上眼的姑凉。主子给你们做主。”这两个大了也不中留了啊。
杏空狠狠瞪了她一眼:“没有,多谢主子关心。”
“没有啊……”雪澜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一脸猥亵不堪的模样,“没有就算了,话说回来了,那天婉袂也打算来,本来嘛,我想的是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下好了。只能算了。”
杏明看了一眼杏空,嘿嘿干笑两声,杏空的脸瞬间红了,一跺脚跑了个没影。
“哎,我说,你别跑啊,”雪澜笑得不行,“咋跟个大姑娘似的。”
“主子,您是啥时候知道的?”杏明非常狗腿地爬上来,又是捶背又是捏腿的,他居然也是刚刚才发现了这么大个秘密,主子真是神人啊。
“没见你大哥这两天有事没事儿就坐那儿傻笑吗?典型的发春,再说了,婉袂三天两头就来一次消息,每回那杏空都跟宝贝似的不给我看,还偷偷把信藏起来,只告诉我消息。不是婉袂那丫头,难道是送信的鸽子?”再说了,那鸽子也不一定是母的呀。
“主子真圣明。”
“话说杏明,我说你该不会也是喜欢婉袂的吧,我记得上次你俩一见面就撕脸斗嘴的,要不你也去喜欢婉袂怎么样?咱们来个争风吃醋,满城风雨,兄弟相残,骨肉操戈,最后再来个二龙夺珠,什么的,让你家主子我过过眼瘾啊……”雪澜眼珠子倍儿亮,说得兴奋不已。
“噗,主子,我尿急。”哧溜一下,杏明也无影无踪了。
“呸,小子轻攻见长啊。”雪澜无聊地拉过自己的头发来,一根根开始数,一二三四五六七八……真多啊,怎么数不过来啊。
他妈的,怎么这么无聊啊。
“主子,主子……”杏空又急匆匆地跑进了玲珑苑,雪澜顿时来了点精神。
“主子主子,那个藏美阁打起来了。”三个女人一台戏,没想到男人多了竟然也能生事。
“咋回事?”藏美阁的那些男人,看着就烦,算了,不想说也不想理,反正也不是她的男人。
“好像是明月公子吃了清风公子的血燕,清风公子又不小心踩死了延君公子的‘铁将军’,延君公子打翻了珍珑公子的上古棋谱,珍珑公子又撕烂了秋华公子的衣裳……”
雪澜听得一个头两个大,不耐地摆摆手:“停停停,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杏空更无奈:“总之一句话,藏美阁快被他们闹塌了。”
雪澜翻了个白眼,重新躺回了床上,相比之下她宁愿无聊死,也不想让那些男人破坏了她对男人最好的幻想:“不管。反正那个藏美阁里的人又不是我的,塌了也跟我无关。”这是嫉妒了啊。
杏空挤眉弄眼走过来:“主子,吃醋了吧?人家一个小小的龙雨莲才真正是莺环燕绕美男多多呢,主子一个孤家寡人,嫉妒了吧?”
雪澜嗖地坐起身来,狠狠瞪着杏空,个熊孩子,就不能不说实话吗:“光能看不能吃,不嫉妒就怪了。”那龙雨莲还真是好命,藏美阁的男子个个美得很,姿色上等,十分出挑,虽然比不得倾宸,却个个别有一番风味,可惜不是她的。
“我说主子,谁让你偏偏挑中这龙雨莲的,你要是换个别的人做做,也不用整日这样流口水了。”两个月前,他们追上雪澜的时候,她正在思索用什么身份混入奕国呢,好巧不巧的遇到那个龙雨莲,她见杏空杏明生得好看,一时“好心”救他们于水火之中于是……
于是,她被囚禁了。雪澜化妆成了龙雨莲的模样,而杏空杏明则装成了被她新收的两个爱宠。
不过话说回来,装这龙雨莲对他们兄弟二人有一样好处,那就是他们似乎是升级了,可以不再装丫鬟,改装男宠了。
人家都说,祸害不出门,贻害也千年。说的,大概就是雪澜这样的。她的运气那叫一个好啊,前脚才刚刚进入龙府,杏空就眼尖地在院子一个偏僻的角落里发现了一株火阳草,以前也仅仅是在医书上见过图略而已,从来没见过真物,却没想到竟然得来全不费工夫,随随便便就给他们碰上了。或许这奕城真的地下藏有灵玉,所以能够孕育神物。传说,这火阳草乃是天地间阳气最盛之物,无论是天气寒冷、阴暗、黑夜,它都会缩进地下,只有等阳光充裕时,才蹿出泥土,收集阳气。所以一棵小草,从种子到抽芽吐叶,得几百年的功夫。一身一体,一叶一缕,全是天地至阳之气。
杏空杏明大喜过望,将那株火阳草混合了几十种名贵的滋生阳气的中药,炼成了三颗药丸,用来压制雪澜体内的寒毒。没想到,竟然有奇效。接连两个月的时间过去,雪澜在月满之时体内寒媚之毒发作,都用这火阳草炼制的药丸给压了下去,只可惜,到现在,药丸只剩下一颗了。
“主子您到底去不去呀,好歹您现在是龙雨莲,做做样子吧。”杏空就是看不惯自家主子那副懒散到没骨头的样子,多运动运动行不行,虽说有他帮忙调理身体,但怎么也是运动养生啊。
雪澜不情不愿地起身:“知道了知道了。”去那有什么好的,那些男人个个不是省油的灯,全都是这龙雨莲强迫来的,哪个正常男人愿意做女人的面首禁脔啊。
此刻,藏美阁中,早已经鸡飞狗跳乱成一团了。漫天都是飞来飞去的枕头竹筷软椅,甚至还有亵衣亵裤,雪澜还没走到门口就已经确定了,这些男人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他们就是不想让龙雨莲好过。
杏空是搂着雪澜进去的,在人前,他是她的面首,样子总得做足了不是。
雪澜扭着蛮腰,脸上的脂粉厚重得呛到杏空直想打喷嚏,还好,很好的忍下了。
“都给我住手,再吵,把你们全送进宫里当太监。”雪澜得意地看着那一溜二十多个美男齐齐朝自己行注目礼,抬头挺胸,很好,感觉十分良好。
各美男看了一眼,不屑地别过脸,有的直接冷哼起来。
雪澜扭着腰走到各位美男中间,坐在一张打翻了的石桌上:“怎么,都想把我这藏美阁拆了是不?告诉你们,就算你们拆了它,本小姐有的是钱,再造一座两座的便是!”其实吧,这龙府的钱还真是不多了,被这个嫡女糟蹋得差不多了。
龙府虽然出了不少达官贵人,妃嫔宠侍,可日积月累下来,名气是大大的有了,银子却坐吃山空。特别是到了龙雨莲这一代,大小姐脑袋只有一根弦,只知道泡美男,银子大把大把地挥霍着,怎么能好?再说了,他们龙府虽然除了皇粮田地,还有许多的产业,可是自从有了风行商行之后,将奕国的生意抢了一大半,他们的产业亏损严重,如今龙府没死没倒就算不错了。
养活这么大一个家族,不要钱吗?这些小姐夫人侧室们穿金戴银的,不要钱吗?抢男人骗男人不要钱的吗?
所以说,这个龙府其实很穷滴,穷得真正的龙家大小姐都不敢给各位美男加餐,高兴的时候,顶多炖一锅没有肉的骨头汤给他们磨磨牙齿。
二十多个美男子或倚或坐,或靠在树上,或侧卧椅上,怎么看怎么养眼,让雪澜嫉妒得都有点想弄个什么藏美阁雪藏一批美男了。
杏空干咳了几声,让雪澜注意一下形象,可看在众美男眼里,那就是吃醋。
“空公子貌似很受小姐宠爱嘛。”说话的,是一个倚在回廊华柱上的美男,一身浅蓝色衣袍,眉目清秀,给人一种冰雪初融的瑞静,可是那鄙夷的目光,看得雪澜很不舒服。
杏空得意地昂起头,示威似的朝雪澜靠了靠:“那是,本公子功夫好。”
“咳咳……”雪澜被自己唾沫呛了,这杏空……真是……
那说话的男子脸上一红,更加不屑起来:“若论不要脸的功夫,清风自当甘拜下风。”
“咳……清风?”不认识,但也得假装认识,“清风啊,听说,你踩了延君的蛐蛐儿?”蛐蛐而已,吵什么吵,男人也真是够烦的。
台阶上一直稳坐的一名男子站了起来,吼道:“什么蛐蛐儿!那是千金难求的铁将军,就算找遍整个奕国,也没有几只的!大小姐,你全身上下的东西加起来,恐怕也没有一只铁将军值钱!”
雪澜一听,彻底怒了。靠,小爷的身价说出来吓死你,不就是一只蛐蛐,小爷给你一麻袋。
杏空在一旁默不作声,只等着看好戏呢。
“延君是吧?铁将军是吧?既然你喜欢养,本蛐蛐儿,啊呸,本小姐就给你来个蛐蛐儿泛滥,到时候你就是求我,我也就不会救你的!”
延君眼一邪,冷哼道:“我说大小姐,吹牛也写个腹稿好不好?谁不知道铁将军难得啊,别说泛滥了,就是一只恐怕也难死你了,虽说龙府在奕国也有些势力,可毕竟无法遮天吧,大小姐,你说话还是小心些的好。”
雪澜眼珠一瞪,由于太用力,脸上的香粉扑簌簌往下掉。
“小爷我就他妈不信了,你等着吧,今天晚上小爷就让你满屋子爬铁将军,到时候你就去跟你的铁将军约会去吧你!”
杏空满头大汗,在雪澜耳旁提醒道:“主子您不当小爷不爆粗已经很多年了,注意点影响啊。”
“哼,吹牛。”延君只当是雪澜吹牛扯大旗呢,扭头不再说话。
“呵呵,既然大小姐这么慷慨,那不如请大小姐将我的衣服一并准备了如何?”这声音很不错,泉水叮咚似的,可是带上了那么轻蔑的口吻,雪澜就不爱听了。
“秋华?”
那秋华正对着雪澜,笑得有几分虚假:“正是。”
秋华,人如其名,仿佛一朵秋日里盛开的花,映着日光,一身干净不染的风华,让奕国的男男女女追捧不已,素有奕国第一公子之称。
只是,这么高傲的一个人,怎么就被龙雨莲弄到自己家后院了呢?
雪澜低头在秋华公子身上搜索半天,终于在衣角一处不显眼的地方发现了一处撕痕,雪澜撇了撇嘴,谁说这秋华不染尘俗的,摆明了就是一个故意找事的主。
“你这衣服明明是珍珑撕破的,干嘛让我赔?”
秋华唇一扬,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容挂在唇边,双手抱在胸前,那讥讽的笑容让人看了十分不舒服。
“珍珑公子不也是大小姐的人吗?既然是你的人撕破了我的衣服,当然要找大小姐赔。”
雪澜看美男的好心情全没了,这群男人个个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弄不好还是一群老虎一群狼,指不定什么时候趁她不备就将她吃个骨头都不剩呢,不过话说回来了,从来只有她把别人吃得骨头不剩的份儿。
雪澜慢悠悠的起身,一身的孔雀服大红大绿晃花了众人的眼,她慢慢踱着小步,风情万种地走到秋华身边,高傲地抬起下巴,看着面前淡雅如同秋日的风一般的公子。
“哟,秋华公子好奢侈啊,连‘锦云阁’的衣服都能弄到,不过,貌似这不是我送的吧?”谁不知道,这锦云阁是奕城最有名的制衣坊,不仅引领潮流,而且质地华贵,不管绸缎刺绣都是上品中的上品,即便是有瑕疵者,打折之后也得一千多两银子一件,更何况,这锦云坊一直是小工作坊形式的经营,一天只卖三件衣服,早就被皇家的人预定到一年以后了,即便是有钱,也买不到的。
这秋华听说是个没入仕途的文科状元,没想到竟然能够将锦云阁的衣服穿上身。
看来,这藏美阁,还真是藏龙卧虎啊。
秋华眸中一缕得意之色:“大小姐好眼力,这衣服确实不是小姐所送,大小姐,你们龙家恐怕还没有这样的能耐吧?”
雪澜扯起秋华胸前的衣襟,一下下顺着那光滑的质地抚摸过去,动作有些暧昧,可只有杏空和雪澜知道,这姿势,这模样,跟暧昧俩字完全不搭边,而是有人,又要遭殃了。
秋华觉得胸前痒痒的,没来由地就臊了起来,可是一低头,对上那张画得跟鬼一样苍白的脸蛋,瞬间便没有了想法。他不耐的扭扭身子,想要摆脱她的掌握,谁知道她像是一块狗皮膏药一样,再度粘了上来。
“龙家啊,当然没有这能耐。”雪澜抬头,恶趣味地看着十分不舒服的秋华,有些得意,“可是,我有。”
倏地放开手中的男子,雪澜淡漠地转过身去,速度之快,让所有人都觉得刚才那个去跟秋华搞暧昧的场景是场幻觉,在四周围个个注视着准备看好戏的公子们全愣住了。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个转身之后,一身凛冽气息的女子,那过于夸张的孔雀装之后,是女子美得难以形容的背影。
可是,当雪澜再度转过身来,那种美感就完全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白得跟鬼一样的脸,时不时掉下二三两脂粉来,刺鼻令人作呕的香味,她身上,实在是俗得不能再俗了,跟刚才那个背影完全不沾边。
幻觉,刚才果然是集体出现了幻觉。
这时候,一个身穿湖绿色锦袍的男子走到秋华身后,冷哼一声,眉目间带着极度的不屑和鄙夷:“龙府没有,你有?我说龙大小姐,你认为自己是万能的?仗着龙府的势力,抢抢男人也就算了,这锦云阁的衣服,可不是说赔就能赔的。龙大小姐,你下一句,是不是要说连我的黑白翡翠臻玉棋盘和棋子,也要赔给我?”
湖绿锦衣的男子一通话满是讥讽的语气,明显是在嗤笑龙雨莲胡吹大气,其余二十多个美男一听,也跟着笑起来,个个看着那个仿佛刚从脂粉堆里钻出来的女人,嫌恶和不屑丝毫不加掩饰。
雪澜有点头疼了,这龙雨莲还真是不长脑子呢,没事找这么多不省油的男人回来,又没有办法应付,别说养他们了,简直就是找罪受,幸好,她是风雪澜,可不是之前那个龙雨莲。
“珍珑真给力啊,难不成你是我肚子的蛔虫不成?”一会儿就把你拉出来,“连我想说什么知道了。”
珍珑也不傻,一听她这话就知道自己被骂了,可他心里不悦,脸上却隐忍下来:“不敢当,小姐肚子里的蛔虫,只有空公子当得。”
杏空得意地朝雪澜身旁靠了靠,就是拽,就是吃软饭,怎么着?
二十多个男人齐齐鄙视他,杏空倒乐乐呵呵的,跟着脸皮厚的主子久了,自己的脸皮自然也不会薄。
“呵,有些乏了。”延君伸了伸懒腰,看了眼雪澜,“没本事就别出来现,真没意思,在这儿看猴戏,还不如回房睡觉呢。”
珍珑立刻附议:“谁说不是呢,今儿个没拆了这藏美阁,真是可惜了。”
二十多个美公子嘿嘿粲笑,个个甩着衣袖,理也不理雪澜,径自走了。
雪澜重新坐回石桌旁,手从桌面上拾起一片金黄色的落叶,仔细看着上头的脉络,那认真的神情,仿佛在看一件奇珍异宝的艺术品一般,对那二十多个公子的嗤笑和不屑恍若未闻。
“将珍珠作鱼目,有眼也是白长了。”声音并不大,但离雪澜最近的秋华公子却停下了脚步,微微侧身,却没有说话,看向雪澜的目光里,带了一份探究。
“秋华,你想留下来侍寝?”延君嘲笑着,脚步却也停了下来。
雪澜依旧旁若无人地把玩着手中落叶,红唇轻启,却是对着杏空说的:“空儿,把锦云阁的师傅请来,就说本姑娘发善心,要给所有的公子做衣服。”
杏空一个哆嗦,那声“空儿”听得他想吐:“是,空儿这就去。”艾玛,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这一下,所有的公子都停下了脚步。转身呆呆看着雪澜,个个眼中充满了猜疑,这龙府大小姐傻了吧,败家也不带这样的啊。
二十多件锦云阁的定制衣服,不说秒了龙府,但估计也差不多了。要真是请来了,定做了,那以后龙府上下只有吃窝窝头的命了,这龙家大小姐八成是脑子里进西红柿炒鸡蛋了,人家锦云阁的架子端的比谁都大,除非是风行商行的公子孔方来了,否则即便是皇帝的帐也不买的,会买你一个花痴大小姐的帐?
可惜,他们不知道,这刺激,还没完呢。
“还有,让朱行连夜刚过来,明天的这个时候,我要看到他们中喜欢围棋的人,人手一副黑白翡翠臻玉棋盘和棋子。”她是个体贴善良的好人呢,从来不偏心的。再说了,挣钱也的不是她,花着一点也不心疼。花钱什么的,女人最拿手的了。特别是雪澜这样的女人。
珍珑公子脚下一滑,其他几个公子也好不到哪去,差点就叠罗汉了。
这花痴大小姐该不会是真的傻了吧,尼玛,那可是朱行,朱行啊……朱行乃是六国之中的第一神手,但凡出自他的手下之物,石头也能卖出天价去。一个翡翠臻玉棋盘加上棋子,不过也就几百两银子的数目,可若是出自朱行之手,那就是万金难求的宝贝啊。不过,听说这朱行住的地方十分隐蔽,六国中无人知晓,几乎更是从来不见生人,这龙雨莲竟然开口就让他连夜赶来,一晚上做二十多副棋盘棋子?
“是,我马上去请。”杏空得意地看了一眼二十多个美男,头一次感觉跟个有钱主子,其实是一件超威风的事。
雪澜很满意地看着那二十多个美男瞪大了眼睛,一脸错愕的表情,点点头,嗯,这个模样的男人,才可爱。
“空儿啊,别忘了,那个什么铁将军,也是一个人一只啊,有事儿没事儿的时候,让他们自己斗着玩去。”省得没事拆房子玩,“那个什么延君,就多给他几只好了,我这个一向很慷慨。”
“是。”两百只够不够?
二十多个美男直到这一刻,才终于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龙家大小姐彻底傻了。
公子们齐齐转过身,切了一声,走了。藏美阁只剩下满地的锅碗瓢盆,垃圾碎屑。
一直到傍晚的时候,当锦云阁的师傅拿着尺子走进藏美阁,毕恭毕敬哈着腰给他们家大小姐请安的时候,这些人才傻眼了。
原来,竟然不是龙雨莲傻了,是他们傻了。
“锦云阁”的师父年纪不大,三十来岁的模样,可光是那一双犀利的眼睛就能够看出这个人绝非一般之辈,若是个平凡人,怎么可能支撑起偌大的锦云阁,连皇室也不放在眼里的铺子。
师父初到藏美阁的时候,雪澜还坐在那张石桌旁,倾倒的桌子已经翻过来了,上面摆满了香蕉、葡萄、西瓜等水果和应时点心,某人吃得十分欢脱自在,偶尔还逗逗身旁的杏空,支使一下一旁的杏明,这小日子过得还蛮惬意的,最重要的是,还有满庭的落叶飞来飞去可以看。
藏美阁的院子依旧没人收拾,乱糟糟的好似经过了一场大战。
锦云阁的师父是龙府的小厮领进门的,早在他刚刚登门拜访的时候,龙府大老爷就得了消息,急忙让人领进来,走进院子没多久,所有的人也都知道了,锦云阁连皇帝老子都请不动的大师傅,竟然亲自拿着尺子来见龙大小姐了。
龙府,瞬间炸了锅。
龙大老爷亲自领着师傅进了藏美阁的门,人家师傅连理都不理他一下,可一见到正悠然坐在石桌前喝茶的大小姐,立刻就满脸笑容点头哈腰地上前请礼去了,一下子吓坏了所有人,就连藏美阁里的那些公子,也都傻了眼。
雪澜淡淡瞅了眼师傅,随便喊了声起来,人家师傅就屁颠屁颠拿着软尺上前了。
“不是我做衣服,是他们。”雪澜下巴一抬,指指那些瞠目结舌的公子。她为人很低调的,从来不穿锦云阁的衣服。
那师傅一听,走到二十多位公子跟前,眼带不屑,腰杆挺得笔直,开始给他们量身。手中的软尺毫不停顿,口中却有些抱怨:“站直点。手伸开,啧啧,真是好命,能让我亲自给你们量身,这位公子,你是不是天天晚上烧高香呢?”
他也很低调的。从来不自己动手量身,除了给自家主子做衣服,不过这还是头一次不是呢。呜呜,主子太坏了。
“别动。你一动我还怎么量啊,这位公子,我说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要不是看在你家大小姐的面子上,就算是给我万两黄金我也不来的。我说大小姐啊,就这样的货色穿我亲手做的衣服,会不会太可惜了啊……”
龙大老爷呆呆地看着,对自家女儿佩服了个五体投地。二十多个公子闷不吭声,任由锦云阁的师父摆来摆去,就连他口中的讽刺也忽然变成了好听的夸赞。
不过,总算还是有那么几个脑袋清楚的,秋华就是其中一个。秋华看着师父忙来忙去的身影,忽然想起他刚才见到大小姐那副点头哈腰的模样,一双眸子顿时变得深邃不已。
锦云阁的师父是什么人,这里所有的人都清楚得很。不畏权势,不贪钱财,能够请得动他的人,全天下不超过五个,可他们这位花痴大小姐不仅仅把他请来了,而且还令他对她卑躬屈膝,这,难道这女人真的是蒙尘的珍珠?
一个时辰的功夫不到,师傅收起手中的软尺,走到雪澜跟前,雪澜摆了摆手,连句话都没多说,那师傅便恭恭敬敬地退下了。这一点,让秋华更加怀疑起来。
师傅一走,藏美阁中顿时骚动起来。有的兴奋,有的疑惑不解,有的对雪澜刮目相看,有的探究的声音中带着一些防备,吵吵闹闹的声音,让雪澜再度不耐烦起来。
龙大老爷讨好似的走到自家女儿跟前,好像也是第一次认识她一样:“女儿啊,你是不是攀上什么大贵人了,竟然连锦云阁的师傅都请得动,告诉爹爹啊,是不是终于要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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