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皇帝的女人(1/2)
第十二章
无名的视线落在那夫妇二人手里,而他的举动又怎能逃过高允的敏锐观察。00小说 00xs.com他顺着无名的视线看去,眼神落定在男人急速藏进袖子里的东西,忽然快步过去。
他抢过男人的手,掰开他的手心,抓着那块玉呆怔地看了许久,那眼眸里既充满了欣喜,又充满了阴寒。
他欣喜地是,也许阿君没死,他阴寒的是,若是阿君死了,这帮市井百姓又是怎么得到这东西的?
“此玉你们从何而来?”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问出,高允的眼眸里嗜血一般通红,他抓着男人的手,害他疼地直咬牙。
“这位爷,你别误会,这玉不是我们偷的,这是一个公子落下的,真的与我们无关啊。”妇人不停地解释着,眼里满是惊恐,她看着眼前的两人,一看就是非富即贵,他们夫妻惹不起!
高允冷眼看着惊恐的夫妇二人,却无视他们的恐惧,抓着玉凑到那男人面前,“那位公子?可是昨日雨天你们在此见到过他?”
“是是是,大爷,我们就是昨天傍晚,那公子买了两个烧饼便下了雨,他走得太急,我们还来不及将这玉还给他。”男人的话还没说完,高允已激动地手发颤,他嘴巴也跟着哆嗦着,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又觉得无从说起。
“无名,你听到了么?他们也见到了阿君,是阿君,我没有眼花。”高允激动地抓着无名的肩头,用期盼认真地眼神看着他,想要从他那里得到肯定的回答。
无名也跟着欢喜起来,重重地点头,他从来没有看过王爷如此开心过。他从来没有见过王爷的笑,原来可以这么地温润。
高允看着手里的玉,就如期盼良人那般,守在了烧饼铺子前,他本就长得俊俏,此刻脸上隐隐多了一丝笑容,让他那张峻冷的脸多了几分柔光。他颀长地身影立在那,一身的便衣紫袍随风吹起裙角,露出里面青色的长衫,长衫上隐隐约约绣着一副木槿花案。
无名看地怔神,这还是那个冷面无情的王爷吗?
“小姐,我觉得这块玉还不错,你说这个配在衣服上是不是很好看”,珠宝铺子里,三人正在四处打量,织锦显得很激动,因为她从来都没有看过这么多宝贝,当她握着一块玉在手心的时候,忽然冲着身后正在看挂饰的沈芊君道。
沈芊君微微回眸,看了眼织锦手里的玉,淡淡一笑,“是不错。”
“哪里比得过小姐的羊脂白玉”,张妈轻声道,然后结果织锦手里的玉去和老板问价。
“掌柜的,这个玉怎么卖?”
“这位夫人,您真是好眼光,这可是北鲜和田的商贩运送过来的汉白玉,你看它色泽晶莹,就如水一般透彻,当地人喊它水白玉,无独有偶,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宝贝。”老板夸夸其谈,接过张妈手里的玉,给她详细地粉丝纹理。
沈芊君只是摇摇头,汉白玉通体洁白,可是并不通透,一般用于建筑,比如石狮和佛像,这要是做成手镯色泽还如此光鲜通透的,定是惨杂了其它成分,她也不揭穿,只是继续看着各种挂饰,但提到她的羊脂白玉,沈芊君还是留了个神,探手到自己的腰际,这羊脂白玉她没来得及还给阿允,是以就一直随身保管着。
只是手刚探到腰际的小锦囊袋子时,她整个人都懵了,袋子,是空的!
“唉?小姐,你去哪里啊?”织锦在后面唤着,里面和老板喊价的张妈也忙放下那汉白玉,“不好意思,我们下回再来看。”
“唉?你别走啊,这价钱好商量~”。
玉会去哪里?沈芊君跑出铺子,站在石阶上彷徨观望,街道上人流川流不息,来来往往的人有些晃眼,她捂着额头,看得有些眼花。
“烧饼,卖烧饼”。
对面烧饼铺子,一对夫妻正在有气无力地喊着,那妇人显得很难过,她一抬头,便正好对上沈芊君,忽然惊喜喊道,“公子,是你?”
“你认识我?”沈芊君缓缓穿过人群走过去,那妇人立即走出烧饼摊子,激动上前,“公子,你昨日在我们烧饼铺子买烧饼的时候不慎丢下一块玉,我们夫妻帮你好好保管了,方才,有位公子将玉拿走了,他等了你许久又离开了,你别走,等一等他就来。”
沈芊君一听,身子猛地一颤,然后急忙转身,她害怕那个拿他玉的人是阿允。
“公子,别走啊,别走,公子,求你行行好,我们捡了你的玉没有据为己有,你就看在我们不贪图小利份上,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吧,他得了痨病,本来是可以拿你那块玉当了还钱的,我们铺子的生意真的不好,没有钱给孩子找大夫,可是我们夫妻就那么一个儿子,他可不能死啊…”,妇人一边哭诉着,一边扯着沈芊君的裙子,沈芊君蹙眉,蹲下腰忙搀扶着女人起来。
“大姐,不要这样,你家孩子得了痨病?”看着妇人哭得两眼朦胧,沈芊君问着,竟然有一丝踌躇了,虽然眼前只是个陌生人,可是看到这个母亲哭得如此凄惨,她竟然不忍心,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终开口,“你孩子在哪,带我去瞧瞧。”
“唉”,妇人忙应着,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应,她的男人也走了出来,脸上满是感激,“我家内人不懂事,公子,我们不能耽误你办事…”。
“没什么耽误不耽误的,这些天我一直在研究医书,可能能帮上一些忙”,言毕,她又冲着身后的织锦道,“织锦,你去找个大夫来。”
“大哥,你在这里等着,待会带我家丫头过去,我和我家老仆还有你夫人先去瞧瞧。”沈芊君拉着女人的手,才忽然发现自己现在是男扮女装,有些窘迫地急忙把手撒开,让张妈走在了女人的旁边。
只是几人还没离开,一声喊声将沈芊君怔在了原地。
“阿君,你还要躲我几时?”
温润悠然的声音,其中还惨杂着一丝的苦楚,那声音瑟瑟发抖,带着颤音,甚至有一丝令人听到会心痛的感觉。
张妈回头,楞在了原地,然后看向沈芊君僵直的背不出声。
沈芊君站定,想要溜走,想要逃,可是下一秒,高允已飞速奔来,从后面将她环抱住,属于他身上熟悉的木槿香味淡淡地飘来,他的胸膛一如从前那般的厚实,虽然他们早就见过面,可是当高允这样抱着她的时候,她还是觉得很心痛很心痛。
“公子,你认错了…”,沈芊君嘴角轻抿,还没把话说完,身子已被高允掰转过来。
高允握着手里的羊脂白玉,举在沈芊君面前,“这是铁证,你躲不掉。这次既然我找到了你,我就不会放手!”
“阿允…”沈芊君终于还是抵不过,轻唤出声。
只是大街上,忽然两个男人拉拉扯扯,立即引来了众人的侧目,而且这两个男子都长得很俊俏,大家自然以为是断袖,都鄙视地看了一眼便又走开。
“阿君”,似是不相信眼前的景象一般,高允拉起沈芊君的手,大手在她小手上摩挲,似要将人的手捏到骨子里去一般,然后将她的手送到自己的脸颊边,感受着来自她手心的温暖,每一次触摸,似乎都是在慰藉这些日子留下的一道伤。
他看着眼前的人,刻骨的容颜,让他心痛的眼神,为何这些日子她要一直躲着自己,为何既然没死,却还要让他伤心,阿君,你知道自己有多残忍吗?
一滴清泪沿着手指滑落,滴在沈芊君的手指上沁凉。
她呆呆地看着男人,用极尽神情的眼神看着她,眼角里竟然淌出泪来,手主动抚摸上男人的脸,像是要好好地回忆这张面容一般,沈芊君微微一扬唇,“傻子,你知不知道自己很傻?”
当她知道他为自己一夜白头,她何尝不心痛,可是她想他好好的,他有亚赛这么一个好妻子,比自己好上千倍百倍,她觉得自己,不能连累他。
但是这些话不知道怎么说出口,一切只化为了嘴边的浅笑。
高允摇头,“阿君,遇到你,注定我一生痴傻”,说毕,他便张开双臂,将人拥在了怀中,手紧紧地扣住人儿的背,他发誓,他要一生用性命来保护她。
…
“皇上,那不是宸王吗?他一直告病在家,奴才现在怎么看都觉得他精神地很啊。”街边人群依旧川流不息,只是在暗角,两双眼睛正瞩目着那边搂搂抱抱的两人。
高演如炬的眸子闪过一道戏谑之光,看着高允怀里的沈芊君,一摇手中折扇,沈芊君,想不到你竟没死,呵呵,朕就知道你不会那么容易死去,你若死了,朕与你的前程过往,还怎么继续?
他嘴角扬起一丝不明的笑意,但很快便被那邪魅的笑掩饰,手中折扇一扬,敲在那太监的头上,“走,咱们今日去丞相府瞧瞧,就当是微服私访了。”
“啊?皇,黄公子,你不是打算去春风楼的吗?”太监伸了伸脖子讨好道。
“恩?本公子想去哪里何时轮到你多嘴?那些庸脂俗粉入不了我的眼。”说毕,用折扇拍了拍太监的脸。
那太监忙称是,低眉顺眼地不敢再多说半个字。
…
“阿允,咱们先去这位大姐家瞧瞧吧,她家的孩子有痨病,我想去帮帮他们。”从高允的怀里出来,沈芊君又恢复了一番淡然。
高允看着她的眼,轻轻点头,“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妇人带着一行人穿过弄堂小巷终于来到了一家木门前,妇人推开吱呀的木门,脸上露出难色,“寒碜二位公子了,家里简陋。”
众人顺着妇人开门的方向看去,一个不大的院子,里面摆满了各种铁锅和手推车,可是铁锅已经烂了,手推车也基本生锈,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
见高允就要随行进去,无名急忙伸手阻拦,“王爷,痨病会传染。”
“小儿痨病一般是不会传染的,放心。”沈芊君急忙出声打断无名的话,妇人一脸感动的表情,擦着眼角未干的泪,“公子,你心肠真好。”
“大姐,快别说这些客套话了,咱们快点进去吧。”说毕,便跟着妇人走进了屋子里。
屋内的光线很不好,四方形的屋子,床摆在正中央,窗户在床的左侧,微微打开一条缝隙,四角饭桌上,还放着一个碗,碗里的药已经凝固了。
而床(上),此时正躺着一个小男孩,小男孩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知道自己娘亲回来了,声音很是虚弱,“娘,难受”,刚说完,他便连续咳嗽了几声。
“二娃子,这里有两位恩公,他们说帮你把病治好,快,二娃子,快起来,给两位恩公磕头。”妇人哭哭啼啼着,抱着床、上的孩子就要让他坐起。
“孩子都这样了,还折腾什么?”沈芊君快步上前阻止妇人,探手到男孩的额头上,然后微微蹙眉,“是低热,这痨病可以根治。医书上有记载,痨病者,面色乍赤乍白,乍青乍黄,唇口生疮,声嗄咽痒,烦梦不宁,发焦舌燥,寒热盗汗,口出秽气,不知香味,喜见人过,常怀忿怒,梦见亡先,惊悸咳逆;或腹中有块,或脑后两边有小结核。……皆为痨虫之候也。月华丸主之。多食鳗鱼肉,既有滋补,又善杀痨虫,或用鳗鱼骨烧黑,鳖甲炒为末,煎人参、当归、白芍、白薇汤送下,补虚杀虫,相辅而行。即可大好。”
将手转过方向,果然在男孩的后脑勺上摸到小肿块。
妇人神色慌张,他们家里穷,哪里买得起那么多名贵药材?
正想着,织锦匆匆忙忙带了一个郎中走进,那郎中一看屋内满满的人,先是愣神,毕竟在如此破烂寒酸的房间里,却能看到这么衣着华服的公子,是有些奇怪。
是以他也不敢怠慢,忙提着药箱上前给男孩把脉。
“你家孩子的痨病只是刚发,早些服一些鳗鱼滋补,将腹中痨虫杀死便可无大碍。”郎中的方子,果然和沈芊君的如出一辙。
高允立在当场,有些出神地看着身边的女人,她只是静静地看着郎中开方子,那镇静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惊讶,他能感觉得到,她变了,似乎变得更加沉着冷静了。
织锦拿着方子送郎中便出去了,屋内妇人搂着孩子,又开始一阵哭哭啼啼。
“大姐,不要哭,这些钱你拿着,给孩子买最好的药。”沈芊君上前一步,将自己随身的钱袋子拿出,悉数都给了那妇人。
沉沉的一袋子钱,怕是他们夫妻几辈子都赚不到,妇人当即就敢动地岂不成神,抱着孩子便给沈芊君下跪,“多谢恩公,多谢恩公。孩子,快跟恩公说谢谢。”
“谢谢恩公。”那孩子奶声奶气道,却是用尽了力气。
沈芊君微笑地抚摸着男孩的头,“钱乃身外之物,命却是无价的。我们也算是有缘,起来吧,快别跪了。”
“唉,恩公,你真是好人。”妇人擦着眼泪,无力的其他人无不感动,尤其是看着妇人破旧衣衫怀中抱着的可怜孩子,那嘴唇发白,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的样子直让人心疼。
与妇人又体己叮嘱了好一番话,沈芊君等人才离开。
刚走出院子的时候,高允便忍不住出声,“阿君,你变了。”
“恩?那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沈芊君打趣道,提前跨出了一步,走在破烂的弄堂里,弄堂狭窄,周围都是些烂木头破帆布,她随手捻起破帆布的一角,又抬头望了望旁边的房子,似是漫不经心问道。
“你一向就狠不下心肠来,不过现在的你,更让人摸不透”,高允自言自语着,却又忽然一笑,“阿君,我们可以重新再来吗?”
他这一问,让沈芊君一怔,手指掐着帆布半晌没有回应,后面跟着的无名、织锦和张妈,也都止步,互相对视着,然后三人悄悄别过了头去。
“现在我们之间,没有三哥,没有皇权争夺,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吗?”高允认真地重复着,靠近了一步。
沈芊君松开手指,淡淡一笑,“之前我已经给你答复了,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了,即便不是为了昊。而如今,我身负着血海深仇,如果我的仇人就是你母后,你觉得我们还能在一起吗?”
沈芊君回头,忽然逼视着高允,她仰起头,每一句话都咄咄逼人,让高允怔地不能回答,只能不断地后退。
高允大喘了一口气,搀扶着旁边的围墙才不让自己跌倒,他认真地看着眼前的人,终于苦涩一笑,“我知道了,我们,也许,只是生不逢时,但是你要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谢谢,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什么都够了。”沈芊君淡笑,然后冲着身后的人道,“天色不早了,我们该回府了,王爷保重。”
织锦和张妈都慢吞吞地绕过高允跟在了沈芊君后面,她们方才都还未小姐高兴的,可是现在,眼里都满布了云雾。
“小姐,方才你与王爷重逢的时候,您分明是很开心的,可是为何你要与王爷说那种话?”张妈跟在沈芊君后面,在即将走出巷子的时候问道。
沈芊君步子一止,缓缓回头,余光淡扫巷子角的高允,暗藏一丝哀伤,“他夹在中间总是不好,而我的野心,也并不是他能料想的,我要的并不是简单的报仇,而是属于昊的皇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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