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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巫蛊陷害(下)((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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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芊君无语地看着男人这一举动,显得有些毛躁,这是在审案唉,这个男人怎么还有闲功夫在这**?!

“说,你究竟为何要刺杀皇上?!”拍案一声震耳,外面的怒声震地屏风也跟着咯吱作响,刘安明质问着被打地血肉模糊的人呵斥道。

“刺杀?这个罪名本王可不敢当。本王只是风流而已,那名宫女被本王搞大了肚子,这是她与本王之间的私事。但她犯了宫规被处死,她能死,本王的孩子不能死!区区一个宫女竟然闹出这等大事,本王怎知那宫女会歹毒要了欣嫔的孩子,总不能她谋害了皇帝的孩子,就要在本王头上撒气吧?况且,那宫女腹中怀地也是皇家血肉,本王护着血肉没错吧?”梁王邪邪笑着,被按压在地的头猛然抬起,嘴角上扬,连带着那未干的血迹,看上去有些狰狞。

此时此刻,处变不惊,梁王绝非等闲!

“你!”刘安明被气地不轻,方要开口。

“梁王当真是好唇舌。”坐在后面的人终于忍无可忍了,如此渣男,她不亲自摆平了,难掩心头之气。作为一个父亲,如此不拿孩子的生命当一回事,那就让她来好好教训教训他,算是给自己腹中孩子的提前胎教吧!

“梁王,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孩子,可之前本宫就已下令待月儿腹中孩子生下后再刺死,本宫就是念及皇家血肉,才包庇梁王如此肩见不得人的丑事,难不成王爷认为搞大一个宫女的肚子是件很光荣的事?你义愤填膺地说情字无罪,但裾本宫所知,王爷昨日可不是单单为了情字而来,刺杀皇上才是真吧?来人,将月儿带上。”

沈芊君俯身看着一脸从容,但全身早已被打地血肉模糊的人,嘴角浮现出一丝不为人察觉的意味,这个男人,死到临头了却还不知道!

她话音刚落,彼时一名衣衫整齐的女子便被带了上来,她被并排站到了梁王身边,手上戴着重刑犯的手铐脚链,方跪下,她便狠瞪了身边的男子,只差没将人生吞活剥。

“娘娘,梁王接近奴婢也只是为了在宫里安插眼线,他曾床头戏言,他日他若为皇,便封奴婢为贵妃。宫中大部分现报,都是奴婢及时向他通风报信,奴婢深知罪孽深重,死不足惜,但也请娘娘明察秋毫,切勿让这谋逆之臣逍遥法外!”讥讽一笑,月儿捏紧拳头道,早已忘了之前梁王对她耳鬓厮磨的山盟海誓,当初,要不是她动了不该动的念头,事情不会到如今这个地步。

听完月儿的话,梁王越发觉得好笑,开口道,“既是床头戏言,何必当真,皇后娘娘,您不会真信了吧?还有这位牛鼻子大人,你觉得呢?这就好比本王说相当玉皇大帝,想做深陷,此话也能当真?不过戏言。”

“你!高演,这哪里是戏言!你三番五次透露有谋反之意,还敢说是子虚乌有的事?”月儿气地牙齿咯吱作响,直呼他名讳,可是梁王依旧淡定自若,耸了耸肩表示无奈。

“我说女人就是蠢笨,男人的几句花言巧语你就动心了?这只能说明,你自己有谋逆之心,听了本王的戏言还真想当贵妃了?”梁王的反应极快,口才也是好的不得了,渐渐月儿就占了下风,供词也变得苍白无力了。

月儿被气地嘴哆嗦,刘安明看了看沈芊君,也表示确实没有证据,梁王说的也不无道理…

“那便将供词拿上!”见状,沈芊君急忙补充道。

当日高冉昊扫了天香楼的铺子,将一群纨绔子弟抓获,原来他早已秘密吩咐锦澜调查梁王平日举动,见他多流连达官贵人之间,便从中入手。

百人的联名状,一个个鲜红的手印。

“你还有何狡辩?”她狠瞪着他,将沾满血手印的纸竖在他面前。

“人都知这些官宦子弟平日只懂风流作乐,前几日被皇上抓进了大牢,他们个个胆小如鼠,这其中恐怕担心被逼供,虚意自招的成分应该居多吧?”梁王挑眉看向沈芊君,发出挑衅的信号。

果然是个不易对付的家伙,不仅不易对付,还相当难缠。她从来没见过一个男人甚至比女人还能言善辩。

“且不管屈打成招是否属实,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道理你不懂?之前被你收买的官员,皇上已经秘密收整,如今城门守卫也由五军都督接管,你驻扎在云都外的一万精兵,已经被皇上悄悄灭了,不知这些梁王可知?”

梁王身子一怔,原本看着沈芊君笑得风雅,脸猛然一沉,“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你当真以为皇上真的是与本宫出宫去消遣?你与欣嫔的事,我们早知,那日本宫与皇上出宫之日,便是你召集群将一商大计之日吧?”沈芊君缓缓回身,只留清瘦的背影给他,沉声道,“刘大人,让他画押,藩王作乱,丞相已查明所有,梁王罪该万死,证据确凿,三日后问斩!将这些证词,稍后都送去丞相府。”

“是。”刘安明躬身,旋即示意狱卒动用私刑,两个粗壮的汉子按压着梁王让他画押,可是他们哪里敌得过他的力道。

“既然王爷如此不配合,那只好将手指剁了!”刘安明言毕,已拔剑嗖地朝地上挣扎的手掌斩去,瞬间一片血肉模糊,梁王惨叫一声,一根手指便落在了地上,旋即便有狱卒捡起那带血的指头,就着血迹在状词上按压了下去。

梁王被人带了下去,那冷魅阴沉的声音久久回旋,“沈芊君,记住你欠本王的!”

沈芊君身子一颤,看着刘安明递来的状子,胃里瞬间翻江倒海,捂着嘴就奔出去狂吐了起来。

此人心太狠,只能利用,不能重用!

“皇后娘娘…”,身后立即传来刘安明慌乱的声音。

坐在屏风后呷茶的男人一听外面的动静,急忙拔腿跑了出去,走出大牢便见人儿半蹲在地上,捂着胸口干呕。

他急忙拿出帕子给她,小心帮她擦拭嘴角,柔声问着,想要探手去为她把脉。

“臣妾只是闻不得里面的血腥。”她忙拒绝,接过帕子起身,冲着男人莞尔一笑。

“皇上,你会把欣嫔如何?”她擦着嘴角,将帕子小心地收进怀中,抬眸问着。

“除去宗籍,将其送回家乡安葬。从后宫中,抹去这个人…”

除宗籍?沈芊君抬眸微怔,可是转而又浅浅一笑。

如此,便不会再有人知道大内曾经有冯欣儿这个人,而她,也会像从来没有在这个世界上活过一般,只剩那孤坟留世吧,如此好,如此便无人知道她曾经如何不堪,如此皇家颜面也能保存。

“那便无罪而使?太后那边如何交代呢?”皇上药箱去一人宗籍不是难事,可关键太后那边若是穷追不舍,便会兜出欣嫔与梁王的旧账。

“太后那边朕会去亲自解释,这下可满意?”他揽上她的肩膀送入怀中,小心地将下颚靠近她的脸,声音细软,“无论如何,朕都会做到让你满意。”

她心一抽,被这句话感动地有些茫然,贴在他的胸膛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她觉得好安心,好安心。

只是当她明白过来一切时,为时已晚,因为她而受伤死去的人,很多。

三日后,钟粹宫简单地办了丧事,看着偌大的宫殿,只零星地挂着花翎,大殿中央,一具红木雕花棺材孤零零摆在那,火盆前,几个哭丧的宫女正有气无力地哭着。

“皇后娘娘到!”随着内奸的通传,屋里的人才忽然卖力地嚎啕大哭起来。

沈芊君苦笑着,缓缓走至棺材边,看着里面一张白布遮挡着尸身,她伸手想要去掀开那白布看冯欣儿最后一眼,却被扇碧一把扯住手。

“小姐,不可啊,欣嫔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尸身已摔的粉碎了,脑浆都崩裂了…”,后面的话她没再继续,用凄楚的眼光直直看着沈芊君。“小姐,这个是在欣嫔手上发现的,她死死拽住,我怕此物被他人发现,于是藏到现在。”

扇碧说毕递给沈芊君一张带血的纸,上面自己早已被血染,而上面的自己苍劲有力,一看便出自男人之手,欣嫔腹中子,不可留。

沈芊君缓缓收手,然后冷冷看了身后的内监,“盖棺吧。”

难道欣嫔自杀的原因就是这个?哀莫大于心死吧。她想地出神,缓缓背过身去。

几名内监急忙而来,顶着笨重的棺木盖上。

轰的一声,棺木合上,四名太监麻利地扛着棺木便朝外面而去,沈芊君久久地看着那消失的人影,又回望了眼身后破败的屋子,低声道,“将钟粹宫打扫后闭宫吧。”

冯欣儿等了三年,在这后宫没过过什么好日子,可是最后却得到这样的结果。孩子没了,连仅存于世界的名都没了。宫里不能给她风光大葬,死后不能入皇陵,即便是宫里品级最低的妃子,死后的待遇也比她好吧。

一念成痴,一念成恨。

“走吧。”她垂眸跨出院子,再也没回头。

午休了一下午,总觉得眼皮子跳地快,待醒来时,扇碧已煮了些红枣茶进来,“小姐,近日的事实在是多,您现在有了身子,就不必事必躬亲,亲力亲为了吧?”

沈芊君接过碗微微一笑,看着碗里漂浮的红枣,闻着那气味忽然就胃里一阵犯恶心。

扇碧急忙端来痰盂让她吐下,眉头不禁一皱,“这才一月,按理说害喜不该这么厉害的呀。”

“可能最近没休息好,这茶不喝了。”沈芊君把碗放到一边,用帕子拭嘴,刚抬头,便见小宫女在门外候着,神色焦急。

“何事禀告?没见娘娘好不容易歇下了吗?”扇碧呵斥着,实在心疼沈芊君这几日的劳顿。

小宫女支支吾吾,待沈芊君展颜让她进来,方道,“天牢那边来人说,月儿昨夜在牢里自尽,尸、体已被处理扔去乱葬岗了。”

什么?月儿…死了?

沈芊君方要起身便被扇碧扯住,“小姐,月儿这是畏罪自杀,此事您就别再去管了,毕竟牢房不干净,对你腹中胎儿也不好。”

说月儿自尽,她不信。她特赦月儿可以生下腹中孩子再死,当时月儿感激地不得了,又如何会去死!何况从她义愤填膺对梁王的指认,不可能梁王未死她便先死。

最为蹊跷的是,尸、体是得了谁的准许这么快处理的?后宫里除了她有这个权利,还有谁?

“去把月儿的尸身抬回来。”不顾扇碧阻拦,她抬步便出了院子,扇碧没办法,只叹一口气急忙拿了件披风跟了上去。

冷宫外几里有个乱葬岗,基本是处理宫中死去的宫女太监尸身之所,一周清理一次。

一条不大的山丘,却杂七杂八地堆积了数不清的尸、体,因为有些尸、体已经搁置了一周,面部的皮已脱落,整个尸、体膨胀成巨人,加之周边环境恶劣,许多尸、体上已经爬满了蛆,看得人只觉得肠子翻滚。

月儿的尸体夹杂其间,被几名内监抬了出来,立即送往了天牢给仵作验尸。

“禀娘娘,那名犯人就是在这里上吊的。”狱卒三缄其口,眼神有些躲闪。

“那时你在何处?”

“奴才们一直在外面守着,直到清早送饭,才发现犯人已死。”

地上无任何打斗的痕迹,凳子下面是一双绣花鞋,上吊的是随身的腰带。

“把那腰带拿来给本宫看看。”

待狱卒拿下,沈芊君微微一瞥,不禁眸子里有了冷然的光芒。

“传仵作。”

不时一个白胡子老头便提着工具巷子走来,显然是刚给月儿尸、检过。

“微臣叩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仵作的声音浑厚,中气十足。

沈芊君瞥了他一眼,并不让他起身,问道,“尸、检结果。”

“禀娘娘,死者尸斑全部压退,羊皮纸样斑形成,角膜高度混浊,巩膜黑斑出现,口腔粘膜及眼结合膜自溶,应该死了足有一日。死者颈部有两寸宽度勒痕,伤口角度偏下,后背有瘀青,指缝有布料碎片,脚后跟皮肤摩擦褶皱…”。

仵作详细地陈述尸、检结果,沈芊君蹙了蹙太阳穴,大抵知晓了月儿的死因,可是,凶手是谁?

“将月儿的尸、体先妥善保管,本宫今日与你们所谈任何事都不得外露,否则,杀无赦!”她沉眯着眼睛,大步朝牢笼外走去。

身后传来一阵附和领命的声音,在牢笼深处显得越发空旷。

叮、叮,沈芊君把玩着手中的银筷,在盛满不同水量的茶杯上敲击,发出声阶不同的声音。在现代她也喜欢这么玩,穿越而来许久,到时把这打发时间的玩意给忘了。

她继续敲了几声,直到扇碧走进才放下筷子。

“宫史记载已经拿到手了,月儿的身世很平常,自小孤儿,七岁入宫,曾在尚衣局当过六年的差,三年前欣嫔入宫后便一直在钟粹宫里当差。”

沈芊君接过厚重的册子,看着上面关于月儿寥寥几字的介绍,峨眉微蹙,她将宫史放到一边,而后又问道,“那月儿指缝的布料碎片可与那上吊的腰带有关?”

“说来也奇怪,月儿指缝里有两种布料,一种和她上吊的腰带吻合,另一种,则是上乘的苏锦…”。

“苏锦?”那可是品级妃嫔才能用的东西。她舒展的眉头蹙地更紧了,事情果然不简单!

“谁会要害月儿呢?不会是杨昭仪吧?”扇碧脱口而出,而后又摇摇头,因为无从找到动机。

“瞧瞧你,现在倒是像是断案神判了,不过呢,现在时候也不早了,你早些去休息。”缓缓起身,沈芊君宠溺一笑,推了推扇碧。

扇碧忙回头不肯走,愁道,“我还没伺候小姐梳洗呢。”

“让别人来吧,这几日你陪着我也累了。对了,我这有几瓶南越进贡的活肤膏,还不去给你家锦公子好好看看伤势如何了?”

“小姐,你惯会取笑人。”扇碧羞地直跺脚,抓起她手中的东西逃一般便出了院子。

沈芊君笑得更加温和,看着扇碧离去的身影,抿了抿嘴,是时候考虑这丫头的终身大事了。虽然有些不舍得。

她叹了口气重新坐回书案边,又翻了翻方才扇碧送来的一干资料。

执起一边的茶杯呷茶,茶杯刚要送到嘴边,她却猛然停住了手上的动作,看着一个早该被遗忘的名字发呆,静儿。

那个在景仁宫,被她杖毙的宫婢。

一失手,茶杯险些不稳,茶水正好一滴,迅速在泛黄的纸上晕开,裴静?

当年父亲任会稽监察史时,的确搬到过一个裴姓官员,当初她和表哥与裴家小姐还有过一面之缘,她记得那位小姐叫…裴潇凌…

潇凌、潇凌。她反复念叨着这两个字,却无从在记忆里搜寻到匹配的内容,毕竟是好几年前的事了。

一夜辗转,半夜迷糊中似乎感觉有人睡到她旁边,可是早晨醒来,床侧依旧空空如也,手探去,留有余温,她知道高冉昊来过。

“皇上昨夜来过?”她开口问着踏入的人。

扇碧打着哈欠,浅笑着,“是啊,听说近日朝堂也是剑拔弩张。丞相将梁王的罪状向皇上启奏,这几日关于如何处理梁王,百官争论不休。”

“这又什么好争的,梁王谋反之心,路人皆知。”她不以为然驳道,转而又噗此一笑,“昨夜你不会一晚上都呆在锦公子那吧?瞧你两只桃子眼,都快熬瞎了。”

“小姐,才没有呢,宫规甚严,我把药膏放在他门前就走了。”

“真的?”

“真的。”

看着扇碧被调戏到脸红,沈芊君忙打哈哈下床洗脸,“你还记得七年前咱们第一次逃出府,半路遇到一个矫情小姐的事吗?那官家小姐叫什么?”她佯装记忆不佳。

那件事算是他们童年里最疯狂的一件事,回府后,两人都被老爷赏了好几板子呢,怎能不记得?

“记得记得,那小姐非要你陪她糖人,还因此追了咱们一条街呢。好像叫裴潇凌,对,就是裴家的小姐,长得可美呢。”扇碧只字未提萧雨的名字,眼里却止不住对过往的怀念。

会稽有她们最美丽的青春…

原来她没记错,那人就叫,裴潇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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