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冰凌碎寒梅（六）（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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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要和他们一起阴害寡人？”

……我没有。00小说 00xs.com

我没睡，一直都醒着，只是眼皮好沉，好难睁开，为了不睡过去，我和黑暗争夺着记忆，拼命的回想着家人的脸，家人的声音，家人的点点滴滴。

好累，要不是他说我害他，恐怕我真要睡过去了。

在他放开我之际，我拼尽全力回握住那只和哥哥一样热乎乎的手，在他诧异地看向我时，我回光返照似地睁开眼睛，平生第一次觉得自己的睫毛好沉。

看着他不相信我还能再次睁开眼睛的目光，我试着聚集身体里仅余那点生命的力量，希望在死之前能弄清楚他为什么说我害他，能解释清楚……我没有阴害他。

可是，我问不了，也解释不了，好冤枉。

直到我又想睡去，他才再次出声。

“寡人曾在平阳遇到过一个奇怪的女子，第一次见到她时，她正在爬窗台，还险些被自己的裙子给拌倒了，逗得寡人好生怪趣；第二次见到她时，她疯跑在诺大的太庙里，一会对着影壁跺脚，一会爬在阶梯上垂头丧气，还对着房子发呆，不知道她那时有没被寡人吓哭？”

说着，他笑了，似乎很享受扮鬼的感觉，脸上充满了乐滋滋的回忆：“第三次见她时，寡人把她一头的卷发给掀散了，还意外的……占了些便宜。”

“……”

听了他的话，我涣散的瞳孔再次聚焦，凝向曾经的x脸，倾注了所有的气力，缓缓抬手去捂住他的鼻子和嘴，只露出一双凤尾睿目，真的和那晚一样炯亮，原来是你。

我捂在他脸上的手无力的垂下来，滑在半空时，被他及时接住，顺势握进自己热滚滚的掌心里，笑了笑：“反应还是那么迟钝，寡人若不说，只怕你这辈子都想不出那夜的黑衣人是谁。”

“……”

“寡人一直在找机会，希望你能认出寡人来，希望那一夜寡人也在你的心里留下过一抹痕迹……”重重的鼻息似在感叹，顿了好一会，他才小有失意地说：“看来你没有，在你的心里似乎就只有他一个人，直到刚刚寡人还在想着，没机会了，就连让你知道都没机会了。”

“……”

“那夜的大殿里光线很暗，除了一头的卷发和你身上的味道，你的面容寡人一点也没看清，当你蒙着面纱被赵国太后交出来时，寡人并没认出是你。”

“……”

骗人，那晚他曾对着我的脸发愣，我看到了，怎么可能认不出。

他欣然笑了，似乎读懂了我生命渐逝的心语：“因为你很喜欢咬人，所以寡人很想看清你的脸，想着以后捉到你，怎么向你讨回来。可惜，逆着月光，除了忽闪忽闪的感觉到你的睫毛应该很长，眼睛应该不小，其它的，真没看清楚。”

“……”

“直到你不肯随寡人回营，在大殿上用眼睛和公子嘉纠缠不清，又在太庙前不顾身份的自己往马车上爬，寡人方才觉得你和那夜里的女子好像。”

沉默了好一会，他才接着前话说道：“那日的阳光下，一个遮着面纱的女子，让寡人重又闻到那晚淡淡的香，寡人从未那般期许过……”

载着曾经和平阳马车上一样的自嘲，又是一声鼻息轻来，他的声音有点失磁，低得几乎听不真切：“一股想马上掀开面纱、看看你到底长成什么样的冲动，把寡人推上了马车……”

他继续讲着他的故事，我模模糊糊的听着，人之将死，他的话也善意了好多，讲故事的语调轻轻的，飘飘的，伴着我的灵魂和他的声音一起，慢慢的消散着。

……没力气了，瞌上眼睑，紧抓着他的手不肯放，我怕，睁不开眼睛时，那个世界好黑，好冷。

贪恋着他手上传来的温度，安慰着自己还活着的心，不怕。

他也由着我这样抓着，陪了我好久，终于……

“……传医官进来”低磁的秦王声。

“喏”医官在阁外久候的等待声。

“拔箭”秦王清冷而不犹豫的吩咐声。

“喏”

医官近前摸了摸箭的位置，颤颤地回禀道：“回禀大王，这箭射得极深，又靠心脏太近，此时硬/拔出来……恐怕清姬挺不过去，不如……”医官想让我自生自灭。

“寡人累了，送她上路吧。”

秦王的王命声，好狠的心。

比箭伤得更深，马上就要停止的心跳，像被急诊室的高压电流击中一般，重新启博窜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