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朱颜,面皮之下;少年,千山之外(2/2)
“别出声,”涵韵食指架上寒玉的唇“她们两个还不知道呢。”
“真好。”
“用不着羡慕她。你以后也会遇到情投意合的人的。”
白涵韵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
是啊,寒玉都已经十二岁了。那她会不会有了这样的心思了。
“玉儿,姐姐问你一个问题。这么多师兄里,你觉得哪一个最好?”
“都挺好的。我都喜欢,”
白寒玉用力抓了抓头“又好像,不是说特别喜欢。”
白涵韵看着一脸稚气的妹妹。
觉得自己真是喝多了,想什么呢。玉儿根本就还是个孩子。
“嗯?没酒了。”
琼诗的手从酒壶堆里翻拉出来。
“我来。再拿酒进来!”
“是瑶小姐吗?还要什么东西吗?”
“别开门啊。谁开门我跟谁急啊。”
清脆的声在外响起。小丫鬟扣了扣门。
屋里,一片沉寂。
谁,也没有回应。
“别喊了…”
“姐姐,十堰城好大呀。有慈溪好几个大呢。”
“哪啊,十堰不过是个省会小城罢了。其实慈溪……”
涵韵话还没说完。寒玉已经睡过去了。
“呼呼”的打着鼾。
“姐姐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让爹知道的。不会的。”
寒玉搂着被子,喃喃的说道。
“玉儿,你不该这么聪明的。”涵韵翻过身来,在寒玉额头上,轻轻一吻。
“姐姐希望,你永远都能像现在这样单纯无邪,没忧没虑的。
永远不会学会记恨别人,永远,不要经历,姐姐所历经的一切。”
年轻的女孩子面向墙壁诉说着什么。一字,一句。
白寒玉将脸深深埋进苏绣软枕。呼吸急促。
”吹龙笛,击鼍鼓; 皓齿歌,细腰舞。”
美妍忽地来了一嗓子。
是呀。皓齿歌,细腰舞。
况是青春日将暮, 桃花乱落如红雨。
劝君终日酩酊醉, 酒不到刘伶,坟、上、土。
小床上。姐妹两
几乎头靠着头地睡了一夜。
“啊呀——,这是谁呀,腿压我身上了。”
琼诗是哀叫着醒过来的。
高挑的钰腿骑在她小腹上。
美妍趴在她肩头。半个身子都压在了她身上。
她扭过脸来。抬开美妍的腿坐了起来。
“琼诗你醒了吗?你们怎么喝成这样啊。这都什么时辰了还不——”
白琼诗迷迷登登地推开了窗户。
嘉义跺着脚,焦躁如雷。
他一停下来 。
“啊——”
琼诗“咣”扇上了窗。
“起。”
“都别睡了。天亮了!”
琼诗跳下床,戳戳这个,推推那个。
“都起来!屋里进来人了!”
“瞎蹦哒什么呀。”
“别吵了。我再睡一会,就一会啊师姐。”
“谁在窗上叫唤呢。”
涵韵懒懒拍了寒玉下,
“起床了。玉儿。”
被角一掀。连盘带东西都飞了出去。
寒玉抠下黏在脸上的火腿肉。
“卯时到了吗。”
“卯时,辰时都快过了。别赖了!”
寒玉睡眼惺忪地靠在床帷上。
白涵韵七手八脚的给妹妹拢着头发。
窗下坐台上,
琼诗好容易把美妍给拽了起来。
“刚才好像有个男的在说话。”
美妍盘腿坐着。
腿上腿下,夹着整摞的纯棉实心坐垫。
“你睡懵了。过来。”
拽过衣领来。琼诗飞快的帮美妍扣着盘扣。
水粉色肚兜,纤细的系带半松半散的吊在琼诗脖子上。
露着一整个白花花的后背。
寒玉歪着脑袋,
“哇——”
“好香艳哪。”
涵韵悄没声的走过去。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啪”地拍上了琼诗的翘臀。
“啊!”琼诗捂着屁股惊跳起来。
“嗯——”瑶瑶从墙角木几上,大步跃了过来。
“亲天哪,”白瑶瑶用力的揉着脸上通红的五个手指印“消不掉,怎么出去见人呀。”
“没关系,我们大家不会笑你的啦。”
“师姐~”
“我说什么了吗?”琼诗无辜的咬着唇“我什么也没说呀。”
白涵韵麻利的套上衣服。
寒玉踮着脚,给她季好头发。
涵韵转过身来,比了比寒玉的个头,“嗯,用不了两年,就能长我这么高了。”
“我也要长。”
“往哪长啊。你都快十五了。骨骼早就定型了。”
“人家不管了。她长,我也要长!”
琼诗弹了美妍一指头“长个也长腰啊。你那一尺七的小腰不要了?”
“都穿好了吧?我可开门了啊。”
瑶瑶跳起来,一勾门闩。丫鬟们就都涌了进来。
美妍故作严肃的问
“怎么不叫我们哪。”
清秀的领头丫鬟,惶恐的跪了下来。
“周妈妈说,让再等一刻钟。”
“哎,不对吧,那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呀。”
瑶瑶点了点寒玉额头。
“昨儿后半夜才交的班,在隔间守夜的,不知道小姐们都在这儿,还当是都回自己屋里去了。”
“哼~,快起来吧。她逗你的。”
……
“师父呢,”
“说是天还没亮就出门了。”
“你瞧你,她都发抖了。”
“这帮丫头,越来越惫懒了,真是……”
“有歧义!师姐说的是我们还是她们呀?”
“枕得我手都麻了。”
内苑雕花拱门口。
明朗连着不间断的,作侧空翻跃。
飞起的双脚,撑开了衣袍下摆。
在半空,划出一道又一道金色半圆弧。
嘉义低着头,脚在土里刨着什么。脸上泛着微微红晕。沙土尖,陷出个核桃大小的漩涡来。
摊开的书,盖在脸上。凯航歪歪斜斜的走着。
双臂伸展。如鹏在水。如鹰在天。
一袭月白长衫的高鸿恩懒散的倚着墙。宛如飞天雕塑上,拓下来的人儿。
他悄然抬起腿。
白凯航毫无预警的跌了下来。
他抬手抓着边上的白嘉义,就摔了下去。
美妍活蹦乱跳地,一手搂着琼诗,一手是瑶瑶。
琼诗扬着娇美的脸,脚下乱得不行。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那少年的眼神,径直从她身上飘了过去。
瑶瑶走在最里边。小拳头半遮半握的挡着脸。
有几个小厮就那么揣着手,打盹。
白涵韵的手很随意的搭在妹妹肩上。
三个男孩扭到了一起。
上面的两个默契的别住了另一个的手,把人按在了地上。
金衣服的男孩子上蹿下跳的分着他们挥舞乱套了的拳头。
也不知
是谁,一拳就砸他鼻子上了。明朗捂着脸就跳了起来。豆粒大小的血珠,从手掌缝隙渗出来。
白瑶瑶心疼的咬住了手指。
“高鸿恩,我杀了你!”
明朗扣着鸿恩的脖子把他别倒在地。“还有你,白凯航!你刚踹我好几脚呢!”
“冤枉这回真不是我干的。”
“往哪跑你。”
嘉义转身要跑,绊倒了爬起了一半的凯航。
明朗按着嘉义的头,举步维艰的站了起来。
白凯航一副踩到屎了的表情。他一甩头。脸上掉落的黄土。飞着晃进了明朗眼里。
鸿恩扶着膝盖。笑得全身直打颤。
十几米的长廊,拉开了女孩到男孩的那段路。
却将他们心上的距离,拉得越来越近。
白寒玉指指前头女孩衣上,浅浅的一身褶。与身旁女孩放声笑着。
所有的快乐时光,在这一刻定格。凝着他们花一样的年华。
白涵韵抬着步。浑然不知,她人生的分水岭,就在此拉开。界限分明。僭越不得。
情仇变幻,死生无常。
多美妙的事物,也敌不住这,流水的光阴。
人,不能通晓过去与未来。所以没人料到,接踵而来的,
会是那样一场灾难。它来得那么急,那么快。
所有人,无从幸免。连还手之机都没有。
多年以后,
白寒玉为人妻,为人母。
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可一听到“清风门”三个字,心底依然是无限的温存。
记忆的涟漪,一圈一圈的漾开。
白寒玉依然能够触得到,自己的青葱年岁。
和那场,盛大的青春。
所有人都在。围坐在,火树银花的光影之中。所爱的,所恨的。爱我们的,以及我们爱的人。
无一缺席。
只不过,她再不是当年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璞玉少女了。
岁月不曾在她脸上,留下丝缕的痕迹.
却将她的心,生生烙成了铜墙铁壁。刀枪不摧。
食古不化。
83中文网最新地址www.83zw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