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星变（1/2）

夜，月隐星稀，万籁俱寂！整个吴家镇都陷入了沉寂，偶有一声夜鸟惊鸣，像是要打破这夜的沉默……

吴家宗祠，正殿，白天那蜂拥的人群早已不见，几只快要燃尽的火把插在正殿四周，在夜风的吹拂下，忽明忽暗，顽强燃烧着最后的生命……

灼热的洞口，仿若被夜带走了全部热量，恢复了常态，只是在微弱火光的照射下，不时有几丝光华闪动，吴泽站在洞的旁边，一动不动，像雕塑一般，犹若恒久！

他是在夜幕降临时，耐不住内心煎熬，才匆匆赶来，那时地洞的温度已经降下来了，吴泽本想叫几个守祠的族人，让他们下去看看，但傍晚时分那个孩子被抛入洞中时那几欲冲天的火光，帮他们抵御住了对族长往日威严的恐惧。

任由吴泽呼喝怒骂，也无济于事，最后只是在洞旁钉了一个木桩，抱来了一捆粗绳。然后各找借口，纷纷离开了这个让他们有着深深畏惧的祠堂。

他们原本就是被里正抓丁，强行留在这里，心中纵有千般不愿，也不敢擅离半步，在他们眼里，那掌管田亩分配，决定年终每人收益的里正，是一个比族长还要威势的人。

吴泽这样站着已有一个多时辰了，露水打湿了他外面的棉袍，让这个垂暮老人感到了久违的寒冷。他此时心潮翻涌，久久难决，好像那个黑黑小小的身影总是在他眼前晃动……

“孩子啊，我……我对不住你啊……爷爷没用啊……”老人眼角几滴略显浑浊的泪水，滴落在被高温熔煅后的洞口，闪烁出几丝晶莹。

吴泽蹲下身体，吃力的拉动那团早已超过他力量极限的粗绳，向洞口挪动，一步，两步……奋力一推，粗绳碰撞洞壁的啪啪声隐隐传来，老人的身体也向后“嘭”的倒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

拉动一捆粗绳已经耗尽了吴泽全身的力气，他已经没用力气再站起来，看着洞口的绳头慢慢停止了跳动，老人的眼睛里充满了无奈……

………………………………

洞底，漆黑一片，时有一丝白光闪动，让洞中的景物隐约可见……

陈末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以抓住光源的右手为支撑，身体软软挂在洞壁上，柔弱无骨。

又一丝白光闪动，却比刚才弱了许多，好像有什么东西遮住了它的闪烁。慢慢地，光源仿佛在移动，它……竟然把陈末的胳膊为跳板，几个闪烁后，那闪现的位置，竟出现在陈末身体上……

有如脉搏的跳动，一闪，一闪……带着很明显的节奏，就像呼吸。随着时间的推移，节奏的间隔越来越短，白光停留的时间却越来越长……

洞底逐渐的亮了起来，白色的光驱散了黑暗，琉璃般的洞壁，在光的闪动中宛如流动的星河，瑰丽夺目！

洞底亮如明镜，那曾经让人触目惊心的鲜血，看不到一丝，仿佛没用存在过一般。白光的闪动，似乎为这个空间带来了一丝生命气息。

闪动的瞬间，可以清晰的看见，陈末身体上正有一缕缕黑色的粉末向下飘落，就像草木燃烧后留下的灰烬。一股若有若无却说不出味道的香气，在这不大的空间中浮动……

不知什么时候，洞壁上的白光消失不见，陈末的身体失去了手的支撑，整个人顺着洞壁滑了下来，成块的焦炭状物质在滑动的过程中崩落，露出里面洁白如玉般的肌肤……

静止下来的身体平躺在洞底，身边散落着很多块状的黑色物质，地洞渐渐又恢复了平静，只有那陈末身体中，不断闪出的白光仿佛在预示着什么。

渐渐的……陈末那黑白斑驳的胸膛有了一丝起伏，一点点，一点点……静谧的洞底慢慢响起了激壮的心跳声，咚……咚咚……

……………………

大殿上，燃尽的火把上偶有火星崩闪，展示着它的顽强……吴泽盘坐在地面上，一动不动，仿佛睡着了一般。

蓦然间，“呜呜”风声响起，大殿中突然刮起了一阵旋风，让那快要燃尽的火把猛地迸射出闪亮的火花，风越刮越烈，疯狂地卷动着四周的空气，火把上仅剩的星火都奋不顾身般投入其中，霎时间漫天星火犹如那璀璨的星空……

老人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抬头向天空望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夜空中的繁星仿佛也突然间变得夺目起来，星星点点几乎连成一片。

“轰……隆隆”，一声声惊雷在璀璨的夜空中炸响，漫天的星光似乎也化成了闪电，大殿中的旋风，此时已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风柱，慢慢拔地而起，在空中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风圈，发出巨大的“呜呜”声响。吴泽的身体也被风柱的边缘扫动，不由自主的摇摆起来……

“这天象……是异兆吗？难道……唉！为善者日盈；为恶者须报！报应啊！”

老人的低语，完全被那狂风的呼啸遮盖，几乎连他自己都没用听到。吴泽一脸的苦涩，又把目光投向了那个洞口，竟对那呼啸的风声再也充耳不闻，任由身体随风摆动。

…………………………

艰难的睁开眼睛，触目一片漆黑，彷如虚无之地，一阵茫然涌上陈末心头……

“这是哪里？好黑！难道……这就是阴间？我……已经死了吗？”

陈末猛地记起了之前那最后记忆，温凉之物，似曾相识的感觉，这让他心中忽的一动。

下意识的动了动手脚，似乎感觉到了身体的存在，陈末突然伸手猛地在大腿上使劲掐了一下。

“啊……好痛。”

陈末突然间觉得活着真好，生命是如此美好，这个世界是如此美好，就连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都分外美丽。

身上没有一点疼痛，摸着那光滑的新生肌肤，几乎让陈末产生了错觉，似乎之前的一切只不过是一个梦。

感叹着世界的奇妙，陈末开始摸索他周围的环境，虽然没有一丝光亮，但触手可及的冰冷以及坚硬光滑，让他确定自己还在地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