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九歌难会委婉意（下）（1/2）

沈扶仁瞧了眼桌上被打湿仍滴水的帐簿，即刻明白云果犯了何错。难怪湛九歌现在抚着额头生气，帐簿是她日夜辛苦所算所写，真是白白浪费了这么多精力和时间。湛九歌捏挲着眉心，也没看沈扶仁，沉声说道：“既然太子来了，我就放过你这回，由武罚改为文罚，以后再犯，连并这次一同清算。”

湛蓄英在旁解释：“娘娘的意思是，你回去写一千遍‘云果知错’，两天后交给小桃数，少一遍就改为打三十杖！”

“是，云果知错，谢娘娘宽恕，谢殿下，奴婢这就去写。”

“都下去吧。蓄英准备准备。”湛九歌声音中透着疲态。

一盏茶被推到她跟前，湛九歌一抬眼，看到竟是沈扶仁。“太子殿下，”她起身一揖，“原谅九歌失仪，帐簿被毁，我是气糊涂了。”

沈扶仁摇摇头，翻下帐簿，里面大部分字迹都花了，但还是能看出之前的记录密密麻麻。“你本帐你做了多久。”

“这是京都外的其中一部分收帐，做了有几天了。”

“咱们府里也有记帐先生，可以找他们帮帮忙。”

“不必了，很多收回来的帐都在我心里，没法帮。不说这个了，殿下过来有事？”

沈扶仁重新坐回，一笑，“看来我没事是不能过来这里。”

湛九歌明显没理会他言语中稍带的那么一丝讨好，“既然殿下无事，就请随意。我带蓄英出府一趟。”

沈扶仁蹭了一鼻子灰，她进了内室去换衣裳，他问道：“出府做什么？”

“殿下难道忘了，我之前和您陈请过，生意上的事我可以出府去办。”

“没忘，只是今儿外头极冷。”

“往后都冷。”

湛九歌换了身黑锦男装出来，头发也盘成了公子髻。她颈间围上黑狐狸毛的围脖，巴掌大的脸庞白希精致，这份夺目的清丽竟令沈扶仁有一瞬间的恍惚。“我傍晚前一定回府，告辞！”她的告别方式也是一副男儿作派，揖拳、回身间潇洒利落，丝毫不见做作。

湛九歌来到院子里，家仆打扮的湛蓄英臂挽披风，已经在天井中候着。湛蓄英将披风给湛九歌系着，说道：“还是加件儿吧，冷得紧。”

湛九歌又将披风扯下，“你先披着，若我冷了再管你要。”

“那也成。”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院门，沈扶仁从门口打量着，心里说不上为什么的不舒坦。别的女子都盼望着他多瞧一眼，更别提是他主动的关心了。湛九歌呢？除了必要的时候利用他一下，其余都对他熟视无睹，还不如对待一个下人亲厚！沈扶仁找到心里不舒坦的原因了，他与她互有利用是不假，但在利用之外，他起码表面上做到了对她和善，并由衷的觉得对她、对湛府有愧，或许这些惭愧大部分源于曾经愧对她姐姐，但毕竟他能保证这一年内做到表面上他应该做的，可她湛九歌至于将“利用”划分的这么明显？利用之外，她就将他抹布般一丢？！

傍晚时分，沈扶仁走出书房，这一天他没敢深想为何觉得时间这么漫长。一个女子出去谈什么生意？湛府少了她难道还做不成买卖？沈扶仁按下自己的想法，懊恼着寻思这些做什么，但另一个念头又拱出来，那丫头该回府了吧。

沈扶仁漫无目的的缓行，当听到葛青青的声音时，他立即掉转方向，但当另个清冷的熟悉之声贯入耳时，他心里莫名一紧，又回了过来并悄步靠近。

湛九歌回府，正撞见葛青青拉着陈景瑟训斥海氏。湛九歌带着湛蓄英上前询问，“怎么了？”

葛青青见湛九歌这种打扮，没好气儿道：“真是什么门户养什么闺女！”接着她怒斥海氏，“园子里统共剩下几盆还开着的秋菊，我和景瑟妹妹都没看够，海氏竟想搬走两盆！呸！凭你长这德性也好意思跑园子里来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