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乌蛮人（1/2）

第五十章乌蛮人

聂人龙和一念均是当世高手，各自对气息的把握已臻化境，即便置身完全的黑暗当中，也能屏息凝神，准确判断利箭来势，轻松闪避。｛免费小说｝

突然洞中一亮，同时燃起几十只火把，直把个山洞映得比白昼还亮！

聂人龙三人顿觉角眦欲裂，眼睛遭晃，刺痛无比，惊呼一声，潸潸流下泪来。

只因三人在黑暗中待的时间太长，久未见光，眼睛早已经适应了洞中的黑暗。现下忽然亮起如此强烈的火光，眼睛自然受不了这种刺激，应激紧闭，暂不能视物。

聂人龙纵然功力深厚，到底还是肉身凡胎，无法违背人体机理，闭目缓痛之际，只听“喀拉”一声脆响，双臂一紧，被人用铁链捆了个结实，那链子上涂有特殊药剂，具有化解劲力的异能，聂人龙挣了几挣，力道均被铁链卸掉，不由得大感诧异，倏尔身体一轻，遭人抬着走进了山洞深处。

耳听得司马万通连声央求，见对方无动于衷，倏又改为怒骂，直至喊的声嘶力竭，咳嗽喘息，那些挟持他们的人仍自不发一声。

在洞中连转了四、五个弯，聂人龙感到那些人突然停了下来，将他身体竖正，又加了一道铁链，绑在了不知道什么东西上面。只觉得脚下腥气刺鼻，恶臭难闻，熏得他心下烦闷。

过得片刻，他眼睛终于不再流泪，恢复了正常，急忙睁开眼来逡视四周，只见自己被绑在一支长矛上，身旁两个蛮人毛发茂密，身披兽皮，面目表情地盯着自己。所在之地乃是一座地下密室，洞顶的钟乳石不住地往下滴水，透出阵阵霉气。

聂人龙低头一瞧，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自己置身一座祭坛之上，遍地都是珍禽异兽的尸体，狼虫虎豹、象犀鹤马，应有尽有，然而最多的还是骆驼。单峰的波斯驼尸体堆满了整个密洞，粗略一计竟不下百十来头。

司马万通和一念被捆在聂人龙隔壁，此时眼睛也都先后恢复了正常。司马万通一见这满洞的驼尸，不由得惊呼连连，扼腕叹息。

忽见甬道处影影幢幢，转出来几十个手持火把，身披兽袄的蛮人开道；跟在他们身后的，是几名长发蛮人，手里捧着各种野兽颅骨，颅内盛满了粉红色的骆驼血；最后在两个蛮人少女的簇拥之下，踱步走出一名老者，年过六旬，两腮外鼓，唇齿凸出，眼窝深陷，但身体极为强健，远不拟他这个年纪该有的体魄，披着一件灰色的翎羽长袍，乍一看便像是一只高大的乌鸦。

聂人龙细细观瞧，见所有蛮人不分老幼，男人一并敞胸露怀，身体强壮，体毛茂密，比一般的汉人高出半身，胸口无一例外全都纹有青鸦图案。那青鸦侧翼翱翔，振翅观风，双腿共生六爪，形貌古老而神秘。

那老者目光如冷电一般，在三人脸上扫视了片刻，倏尔负手来到聂人龙面前，斜睨道：“汉人？”说的是极为蹩脚的汉话，像是嘴里塞了东西之后发出的声音。

聂人龙见这蛮人老者久居深林，竟然会说汉话，心下纳罕，点了点头，道：“不错。你又是什么人？”

那老者哼了一声，也不答话，转头瞥了一念一眼，见他与其余二人装束不同，老者眉头微皱，倏又问道：“他呢？也是汉人？”

聂人龙道：“嗯。他是和尚。”

“和尚？”老者脸现警觉之色，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和尚又是哪种人？”

聂人龙心念一转，暗忖：“原来这老人只会说汉话，对汉人的世俗常理却是半点不通。”随即哈哈一笑，趁机想了想大概，迅速说道：“和尚嘛，不是人，而是我们汉人的神！好比说，藏人敬仰长生天；苗人信奉盘古；彝人祭拜山神娘娘，和尚就跟这些神明是一样的。”

那老者闻言蓦然一愣，盯着一念看了几眼，满脸的敬畏之色，讶道：“他，他是神明？和我们的鸦神一样？”

聂人龙虽不知那“鸦神”为何物，但见老者这么大的反应，想来身份必不一般，接口道：“不错！和尚和鸦神，那都是一样的！得罪了神明，你担待的起么！还不快把我们放了？”

老者见他言之凿凿，话说起来行云流水，丝毫不像撒谎的样子，正自将信将疑，犹豫放或不放，却见一念微微摇头，说道：“和尚不是什么神明，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而已。虽以苦行磨练自身，却远远达不到解救世人的宏愿。”

老者闻知真相，狠狠地瞪了聂人龙一眼。聂人龙顿足道：“苦和尚，你恁的如此老实！他们是蛮人，绝非善类，你难道没看出来么？”眼见一个谎话就能骗得三人脱身，一念却兀自拆穿身份，让聂人龙大为不解。

一念干笑了两声，神色平缓，叹道：“世间众生以十事为恶：身三、口四、意三。身三者，杀盗淫；口四者，两舌、恶口、妄言、绮语；意三者，嫉恚痴。如此可见，十恶中又以口恶为甚，撒谎、说大话、讥谤、诋毁他人，死后是要下阿鼻地狱的。恕我不能以欺瞒他人，换取来世的苦修。”

聂人龙一听他口承佛偈，便即头大，苦笑道：“罢了，罢了，那还是让我下地狱吧，姓聂的可什么也不在乎。”

那老者哼了一声，斜睨着聂人龙，沉吟道：“我们是蛮人，可不是傻子。你这汉人小子坏得很，险些让你给骗了。”倏一摆手，冲身后吩咐道：“摆祭！取血！”

便有蛮人搬来石桌石案，对准了正中央的洞顶，聂人龙这才发现，原来这洞室顶上有一个开口，便如同天窗一样，只因野人架境内没有天光，故而外面也和洞里一般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