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寺庙之虞（1/2）

第四十一章寺庙之虞

聂人龙踱步进屋，但见伙房内除了一张床，便只有一个灶台，远比他想象中狭小的多。[`小说`]四下里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

“真奇了，那悟禅和尚分明在这灶间面壁思过，刚才还在说话，怎地却不见人影？”聂人龙环顾四周，逡巡了片刻，忽见灶台下烟火通风，坐着一口锅，里面蒸有十几碗斋饭，却都是凉的。他心念一转，动手将锅搬开，见下方果然出现了一条甬道，漆黑冗长，一眼望不到头。原来这灶台、炊火不过都是些障眼法，要掩饰的正是其下这条暗道。

聂人龙冲暗道口喊了几声，无人回话，他心中陡然好奇，便要下去探个究竟，蓦一低头，见自己上身还光着膀子，顿觉不妥，便到床边翻了一件粗布衣裳披身。刚要重回灶间，突然想起一事，俯身掀开床榻，露出床底，果见里面藏有一只绣花枕套，芷兰芬芳，艳丽浓绘，正是青楼之物。

“那悟禅和尚所言不虚，可见确实有两下子。”聂人龙足下轻点跃起，飞身冲入了灶台下方的暗道中。

那暗道却又比外面看上去宽敞许多，聂人龙四肢伸展，任意腾挪竟还触不到边壁，他足下迤逦盘缠，施展一招“灵蛇有脚”，双腿便如触足一般轻贴墙壁，蜿蜒滑下，身子纵然是侧身垂立的，得益于腿法卓然，丝毫不会摇摆。

过得片刻，聂人龙下到了地底，周围一片漆黑，不远处隐隐透来烛光，聂人龙循光走到跟前，但见空地上横竖排列着十几座八角亭，门窗封闭，不知道里面关着什么，所有亭子竟然都是精钢打造，一模一样，八个角锋利如刀，亭身坚固无比，摆在一起凑成了个佛家“万”字的符号图案。

聂人龙绕着大大的“万”字转了一圈，也没瞧出什么端倪，最后站定在“万”字尾端，兀自纳罕，心想：“灶台地底怎么会有亭子？悟禅和尚又到哪里去了？”

忽听得头顶一声脆响，似是机括扣动的声音，聂人龙暗呼“不好！”刚想侧身躲避，蓦地眼前一黑，一座精钢八角亭从天而降，“轰隆”一声将他罩在了里面。

聂人龙身置亭中，目不能视，四周封闭，呼吸渐感窒滞，心知中了别人的圈套，却不知是谁要加害自己。

圆知固然精诈，但绝无这般心机；悟禅倘若要害他，先前又何必出言相助？聂人龙未及多想，只希望能寻到这铁亭的破绽，找出逃生法门。

怎奈这八角亭不单造质坚固，每个角头所对应的亭身都刻有特殊符文，似是凝聚了某种真力，可以化解来劲。聂人龙身处黑暗，自是窥不出这些端倪，频频出掌劈刺，试图打破铁亭，但每一次出招都犹如石沉大海，这座铁亭便像是专门吸取真力的磁场，要将人困在其中力竭而亡。

聂人龙只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汗流浃背，他身上穿的粗布衣衫本是圆知出寺庙采购农物时所穿，常年不洗，加上圆知酗酒又不爱干净，此时周围温度一高，经汗水浸透，登时散发出一股油腻恶臭的气味。聂人龙一边奋力撞击铁亭，一面还要忍耐身上衣服发出的臭味，简直生不如死。

便在这绝望之际，上方忽又传来一阵压迫感，聂人龙内功深厚，气息灵敏，纵然目不能视，但片刻便意识到：亭顶正在下压。

他急忙双掌高举，向上托去，作顶天之势。亭顶触手冰凉厚重，显然比亭身其他部位更加坚固，他急忙调动周身气息至掌，猛然上拍，怎奈有那八道符文作祟，这铁亭几近不是凡物，下压之势直如塌天一般，聂人龙双臂酸麻，逐渐屈膝下弯，力不能支。他强自咬牙挺住，可人身凡胎毕竟气力有限，“扑通”一声半跪在地，一只膝盖磕得汩汩流血。

眼看亭顶已压塌过半，聂人龙低头半跪，冷汗直冒，强自弯臂托举，心道：“完了……难道我就要死在这暗无天日的地底了么……”上压之势越来越猛，致使他下身也跟着摇摆不定，摔破的膝盖跪在地上遭沙石碾摩，传来钻心的疼痛，聂人龙蓦地心念一转，诧道：“这铁亭虽怪，能将我罩住，可这地面却是与之脱离的，不受它异力影响……我何不挖条地道出去？”

念及至此，他顿时有种绝处逢生的喜悦，左掌上举，依旧勉力撑住持续下压的亭顶，右手成拳，运足了真力敲打地面。只听“砰”的一声闷响，地上果然现出了个大坑，聂人龙不禁狂喜，连连发拳，将那“大海无量”的劲力凝于一点，既快且狠，那一只肉拳头便如钻子一般，不多时竟挖出了一条将近六尺深的窄坑。

聂人龙翻身一记“倒蟒盘云”，身法灵敏，手脚互换，双足虚踏亭顶，只见那千斤重的亭顶略微一顿，失去了掌力托举，迅速向下重压，与此同时聂人龙也已钻进了挖好的窄坑之中。一入土地，被那精怪铁亭笼罩的窒息感顿消，他微微调整身形，约摸已经钻出了铁亭的范围，凝掌发力，使一招“逍逍遥遥变风云”破土而出，重新站回了地面。

但见那压住他的铁亭与其他八角亭并排伫立，正好完成了“万”字的最后一笔，隐约便是一道佛印。

聂人龙遭此一劫，神思越发的清明，料想那铁亭从上方掉落，绝非空穴来风，他抬头顺着望去，仔细查察，果见半空处墙壁上有一个悬空洞穴，十分隐蔽，若非仔细检查很难发现。他即刻踏虚而起，猱身向上，使一招“游龙在天”飞身冲进了洞口。

洞中幽冥，冉冉点着一只火盆，火光透射向下，适才在亭前看到的烛光，原来就是源于此处。

只见洞岩峭立，在那光秃秃的墙壁前面，有一灰袍老僧正自打坐入定，他头戴僧帽，背对着聂人龙，脑后华发稀疏，弯腰驼背，虽是垂垂老矣之态，但气息清健，禅定淳稳，却让聂人龙大吃一惊。

“前辈想必就是悟禅大师了吧？”聂人龙向前一步，小心试探道。

那老僧依旧面壁打坐，背对着他，徐徐道：“年轻人，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言语平静，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