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长安乱（2/2）

最外围的几个契丹骑兵正自厮杀之际，忽觉得眼角一道青影闪过，胸口一闷，便莫名其妙地滚下了马背。聂人龙身未落地，凌空连发数腿，灵蛇足迅捷灵动，毫无征兆的又将十来个契丹兵同时踢落马下，把包围圈打开了个缺口。

那少年略微一惊，见来者是友非敌，当即喝道：“好身手！”率众百姓拍马掩上，挥动石拳连连出击，配合聂人龙杀敌。

契丹人突遭变故，但阵型不乱，各人纷纵战马绕着众汉人狂奔，契丹马马蹄生坚，钉有铁掌，卷起黄沙滚滚，众人目不能视，置身一片黄烟之中。便有钢矛不时从烟雾中刺出，瞬间就有四、五个汉人被刺中，惊呼一声滚落尘里，惨遭铁蹄践踏。

那少年怒道：“契丹狗贼使诈，大伙力合一处，朝一个方向冲出去！”

聂人龙急忙呵止道：“万万不可！敌众我寡，况且他暗我明，胡乱冲锋只有死路一条。”

说话间又有几十柄钢矛刺来，聂人龙出掌荡开多半攻势，仍有几人被后来的暗袭刺中，命殒当下。那少年见同伴不断惨遭毒手，恶狠狠道：“冲也冲不得，守又守不住。难道就被这样白白消耗掉？”蓦地一支箭羽从暗中袭来，穿过沙雾将他身边一人射落马下，那少年顿时暴怒，长喝一声，打马向前便要冲锋。

却见聂人龙背身将他挡住，倏尔双掌画圆，敛风聚力，一招“桃李满园”真力成壁，分两极将众汉人罩在垓心，使他们既冲不出去，外面的契丹人也杀不进来。

“你干什么？”那少年纵马连连碰壁，但见前方空无一物，却懵有一墙之隔的感觉。

聂人龙也不答话，坦然伫立，眼前虽是滚滚黄沙，尘烟雾霾，但他身负海餮功，体内气息可任意调动，凝力至耳，沙雾中百十来名契丹兵的气息被无限放大。敌人的心跳、喘息甚至脉搏声都清晰的如籁临廓，被他听得一清二楚。

聂人龙丹田提气，一呼一纳，腹内空空，长臂如弓，手掌作爪打出，竟然把漫天黄沙一并吸入掌中！众契丹骑兵一惊，突然失去了沙雾的屏障，竟不知是该继续暗袭还是另行他着，一时都愣在了原地。

战机稍纵即逝，但见聂人龙双臂微收，掌心如涡流一般，吸力涌生，一众契丹骑兵不由自主地被他吸离了马背，飞身跌来。聂人龙掌法牵引，众契丹兵盘旋空中，惊呼连连，便如断线风筝一般。蓦地聂人龙厉叱一声，反手作掌拍出，把漫天契丹兵轰出了数十丈远，浑厚真力余势不止，将他们的战马也俱都掀翻，倒滚了十几个跟头之后才起身逃窜。

自从他领悟海餮功以来，通常都是以“斥”力拒敌，这是他第一次用“吸”力配合“斥”力。先使出“噬八方”吸来敌人，再以“大海无量”将他们近身拍飞，竟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成效，威力陡增。聂人龙暗忖：“若非此间情状特殊，目不能视，逼得我将气息凝聚耳廓，可能也就悟不出这制敌法门。”他渐渐的似乎也理解了孙思邈所说“能够掌控自己身体的人，就能够掌握天下”的含义。

那少年见契丹兵被打退，欢欣鼓舞，散去了右手的石拳，下马揖道：“多谢好汉相助！你是要去咸阳么？”

聂人龙道：“不错，去那里会个朋友。”

那少年微微一怔，上下打量了聂人龙一番，凝眉道：“咸阳正在打仗，此处契丹人不时出没，你怎地还有心思去会朋友？”顿了一顿，又沉声笑道：“在下久在咸阳居住，你那位朋友姓甚名谁，可否相告？”

聂人龙心道：“你让我说，我就一定得说么，你管得未免也太宽了些。”当即浮声一笑，哈哈道：“好说，好说。在下那位朋友姓于。”

那少年拱手笑道：“原来如此，我也认识几个姓于的朋友。敢问咸阳那位于兄的尊号？”

聂人龙怪眼一翻，道：“他姓于，名黄大地。”

那少年蓦地一愣，兀自低头叨念道：“于黄大地……百家姓里可没有‘于黄’这一复姓，他既姓于，又干嘛叫做黄大地？这名字可端的奇怪……”

聂人龙抱着膀子在一旁发笑，贼态兮兮地瞧着他。那少年兀自掰扯一番，忽而怔道：“于黄大地，那不就是玉皇大帝么！”

聂人龙笑道：“不错！老兄你果然才思敏捷，反应灵敏，我那朋友这么隐晦的名号，都被你猜了出来。他还有个儿子，叫于小天尊……”

那少年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倏尔摆手道：“够了！阁下既然不愿透交实底，我也不勉强。我们都是咸阳城的百姓，正要赶着回城，你若是不介意，可与我们同去。”

聂人龙心下一凛，暗忖：“这些人虽然都是百姓打扮，但人人训练有素，绝非寻常人家。小李纵然不顾生死，固守咸阳，但毕竟是叛军，他们若是去为难小李的，那可不妙。”但转念又一想，自己随他们同去，既可摸清这群人的底细，又使李承逸多了一个帮手，何乐而不为？当即笑道：“就依你所说，咱们一块去咸阳，去见于黄大地！”

聂人龙又返回林中，带了苏妙和梁琴出来，与那少年汇合。那少年打量了二人一番，见一个是娇滴滴的少女，另一个却是比那少女还娇羞三分、弱不禁风的白面书生，当即轻声一笑，打消了防范之心，分了一匹瘦马给他们三人骑乘。一众人沿路直行，走了不多时，便远远看到了咸阳城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