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喜气洋洋（2/2）

众官员一怔，不由得面面相觑，无言以对，那胖官员尴尬地笑了笑，急忙欠身退回人群里。沈先生捻须又道：“逸笔草草，聊以自娱，非求人赏。东坡居士这般造诣境界，我等凡夫俗子又岂会明了。”

梁琴轻轻扯了一下聂人龙的衣袖，柔声道：“东坡居士又是谁？”聂人龙道：“就是苏轼，苏东坡。”梁琴薄唇浅抿，暗忖：“一个人有三个名字，别人可怎么叫得过来？”

忽听得一人拊掌笑道：“说得好！世间无墨竹，既可以用墨画，何尝不可以用朱画？大道三千，皆可证道！先生若不嫌弃，过来同饮如何？”却见说话之人头生畸角，身穿藏蓝缎袍，目敛精芒，神采奕奕，正是堂中端坐那人。

沈先生也不看他，只仰天一笑，清声道：“老夫年纪大啦，爱跟年轻人聚堆，沾点儿活力。”径自朝聂人龙和梁琴走来。

他二人正坐在墙角饮茶，对面是那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的老和尚，像是入了禅定一般。沈先生走到切近，面带微笑，目光如炬地盯着聂人龙，却微一斜身，冲那老和尚点头示意。那老和尚兀自双目微阖，道了声“阿弥陀佛”，几不可闻，混如梦呓。

“老夫姓沈，单名一个弃字。二位公子怎么称呼？”沈弃坐在了聂人龙对面，手指一弹，将一壶新茶送到了他面前三寸处，分毫不差。

聂人龙心念一转，笑吟吟道：“在下姓赵，名闻道。”

沈弃沉思了片刻，笑道：“好名字，果然不凡！”喝了口茶，倏又道：“朝闻道，夕可死矣！一以贯之，终成大道。”

聂人龙嘿嘿道：“赵闻道亦然！”

沈弃微微一怔，连叹：“妙极，妙极。”又一指梁琴，问道：“敢问这位公子尊姓大名？”

梁琴蓦地茫然失措，不知是否该说出自己的名字，却见聂人龙怪眼一翻，笑道：“这位花兄是我拜把子兄弟，他叫做花双樱。”

沈弃讶道：“单樱为雌，双樱为雄。老夫今日得见二位少年才俊，实为欣喜之至。”

却见梁琴双颊绯红一片，急忙将头垂下，侧身转向一旁。聂人龙笑道：“我这位兄弟没出过远门，第一次见这么多生人，有些害羞。”

忽而房门敞开，那名管家保爷踱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持戟兵丁，他躬身行礼道：“少侯爷正在打猎的归途中，请各位贵客移步到喜厅用茶，婚筵少时即开。”说着一拱手，将众人让出客房。

众人无不心下生疑，均想：“这大喜的日子，少侯爷怎地还有心思打猎？”

那管家虽然只是一名家仆，却因少侯府官爵显赫，故而众官员无一人敢怠慢，纷纷冲他回了个礼，随后跟上。

来到喜厅，只见两排翡白长案一眼望不到头，案上摆满了金杯铜盏，玉壶银箸。便有几十名轻纱侍女转屏风而出，一人揽着一名客人，到那紫檀木墩前就坐。

却见那头生畸角之人哼了一声，拂袖挥开一名侍女，冷冷道：“我敖千放一不喝酒，二不近女色。此行为少侯爷祝贺而来，可不是寻欢作乐的。”

那管家一怔，歉然道：“是小人疏忽了。请敖居士、慧通大师上座。”说着亲自迎着敖千放和那老和尚慧通，径往左首走了过去。

梁琴被女子贴身挽着胳膊，说不出的不自在，却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得硬着头皮坐到了聂人龙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