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岱宗夫如何（1/2）

第六十八章岱宗夫如何

李承逸叹了口气，端着熟牛肉盆走出了毡房，见一群藏民正跪在一座高台下面，那石筑的高台上，躺着一具枯瘦老者的遗体，此时正有秃鹰、苍鹰盘旋而下，啄食他的尸身。

扎喜叹道：“顿珠阿爸今早上山，不幸被那妖魔害了。这是我们藏族的天葬，死后尸身葬于鹰腹，灵魂也随它们直上长生天，去那离腾格里最近的地方。”李承逸将几个藏族小孩悄悄唤来，把一整盆牛肉都给他们分了。

倏尔听到身后才仁喊他，便又转身进了毡房。才仁将手上的佛珠放下，叹道：“汉人阿吾，你刚才说要替我们上山除魔，是真的吗？”

李承逸肃然道：“若是真有那妖邪在此作祟，我无论如何都要将其除掉。”

才仁闻言大感欣慰，微笑着点了点头，从袍中拿出一棵须长枝虬，已经长成人型的细参，说道：“这棵千年雪参，虽然不比雪莲的起死回生，却有延年续命，滋阴大补的功效，可以替苗族公主多延几日寿限。”便吩咐扎喜将千年雪参熬成汤药，给拓跋月喝了下去。

拓跋月先前喝过牦牛血与藏红花混制的药水，已然克服了高原气候，如今又服下这棵千年雪参，脾脏得到一定程度的修复，但体内那股异样真力仍自激荡冲涌，使她始终处在半晕不醒的状态。

李承逸见她气色微有转好，连连向才仁道谢，心想：“替藏民除魔自是义不容辞，可帮阿月治伤，也是迫在眉睫之事。”便又问道：“生长雪莲的不周山究竟在什么地方，才仁阿爸可否明示？”

才仁苦笑道：“那滋生妖魔之山，就是不周山。”叹了口气，继续道：“说来惭愧，这不周山顶有一座悬空的祠堂，名为‘冰封火窟’，是长生天赐给西藏的瑰宝。不周山原本可谓仙家之地，如今却成了妖魔的寄身所在。”

李承逸怔道：“这名字可真够奇怪的，况且祠堂又如何能够悬空？”

才仁道：“说是祠堂，不过是座天然的洞窟罢了，只因洞生山巅，常年积雪成冰，那支撑洞窟的山岩化为了冰川，晶莹剔透，在山下远远望去，就如同悬空一般。人们便在这奇窟中修了一座祠堂，又因洞窟内有一支永不泯灭的火炬，冰中有火，火中藏冰，故而叫做‘冰封火窟’。”

李承逸点了点头，喃喃道：“原来如此。那个地方一定是极为神圣之地，可冰火不相容，这两者却是如何克服彼此的？”

“正因克服不了，彼此长年消耗，所以班禅活佛主张留火破冰；而格鲁活佛则希望存冰灭火。”才仁说着，叹了口气，又拿起了佛珠，边捻边说：“如此一座天赐奇窟，即便是活佛也难免相争。虽然那是离长生天最近的建筑，但活佛竟为此动心，终究有些说不过去……”

李承逸心想：“活佛又如何，活佛难道就不是人了么？”但见此地藏民对两位活佛都敬重有加，便没说出口。

才仁沉吟道：“如今班禅活佛圆寂，那‘冰封火窟’中的不灭火炬也因此熄灭了。唉，人死灯灭，不过……那可是活佛啊，活佛又岂能跟凡人一般？”兀自叹息了一番，继续道：“还有人说不周山上闹妖魔，也与此有关。可是格鲁活佛是主张留冰灭火的，活佛怎么可能有错呢？”

李承逸见他如此踟蹰纠结，只得说道：“才仁阿爸，正巧我也要上不周山寻求雪莲，有妖无妖，此去一探便知！阿月公主就拜托你们先替我照顾了。”才仁感激道：“放心吧，南诏国的公主，我们藏民一定奉为上宾，绝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李承逸谢过，当即走出毡房，翻身跨上青玄羚，在扎喜的指引陪同下一路南行，来在了不周山脚下。

扎喜指着前面一条蜿蜒向上，直耸云霄的山路，说道：“顺着这条路上去，半个时辰就能到达山巅。”他忌惮山上的妖魔，只将李承逸送到山下，便自匆匆离去了。

李承逸骑着青玄羚一路攀岩跃涧，不多时已将到山顶，覆盖山颠的不再是单纯的雪，而是比石头还硬的冰，青玄羚的蹄子踏在冰壳上，发出“哒哒”的响声。

倏尔阵阵急促的杂沓声传来，李承逸循声望去，只见一座雪坡下面，蓦地转出来一群羚羊，它们周身雪白，犄短身窄，四蹄狭长，是西藏雪山独有的斑羚。总共百十来只斑羚，正发足狂奔，躲避身后三头雪豹的追杀。

青玄羚长嘶一声，四蹄笃踏不定，显得十分着急。李承逸知它心意，当即一扯缰绳，纵羚飞奔，直冲下了那陡峭雪坡，朝着斑羚群疾驰而去。

那三头雪豹见有人来，略微一慌，但雪山上长年人踪罕至，藏民多止与山腰，这不周山的山顶从来都是猛兽们的天下。为首的公豹怒哮一声，拧身扑上，修长的豹身矫健擅动，如一道雪影飞来。

李承逸一撑羚背，飞身迎合，变个“箕水豹”相，两道豹影于雪中交汇，倏尔真雪豹踉跄倒下，李承逸与公豹擦身而过，站在了母豹跟幼豹之间。